第四章 啟程

接下來的幾天，張風只見到了史學明和胡媚兒。他們倆，目前也算是河灣鎮的名人，胡媚兒不必多說，而史學明則是靠著每天下午的說書人身份，逐漸成了這一行業的翹楚。

且不談史學明從兩個世界書上見過的故事，單單就是他經歷過的故事，就足夠讓他說上個幾年都不重樣的。

「馮大人乾脆吃了晚飯再走嘛！」胡媚兒正招呼著一位客人。

能讓胡掌柜親自下場招待的，在這河灣鎮里，那絕對是屈指可數。這位馮大人，正是河灣鎮的一方守備。

「改天吧！最近事務繁多，能抽出時間來，聽一聽史先生的段子，已經算是奢望了。」這位馮大人，在最近的一個月里，算是史學明的頭號書迷。起身後的他，不但打賞了幾倍的書錢，還順手給了胡媚兒不少小費。

「哎喲喲，謝謝馮大人。我今天讓史先生加加班，明天一定把這大扣子給您解開。」

胡媚兒的一席話，不光討好了馮大人，就連一旁的書迷，也都跟著歡呼了起來。

送走了眾多客人之後，史學明來到了二樓，坐在了張風對面。「東家，覺得我這兩下子怎麼樣？」

「那還用說么！這麼多人捧場，榜一大哥又重重的打賞了一番。你這說書的本事，還真是不錯！不過我也納悶了，你當了那麼多年的蝙蝠，怎麼嘴皮子還這麼利索。」

「您的關注點，還是這麼獨特。我都化人了，嘴皮子的問題，那還能叫問題么？」

「也是！最近幾天怎麼沒看見王千歲和臧天涯呢？又出去採購了？」

「不是採購，而是踩道去了。」

「還惦記著打家劫舍呢？！」

史學明還沒回答，胡媚兒也來到了二樓，伸手就把史學明的書錢給沒收了。

「您看見沒，說什麼來什麼！有比這女人還能搶的么？」

胡媚兒可不管這些，「少廢話！讓你吃的白白胖胖的是為什麼？趕緊回去備課去！明天必須讓瓦崗寨結束！你讓東家評評理，三打瓦崗寨，可就夠瞧的了，你可倒好，這都九打了！也就是這裡的人好忽悠，要是我啊，我早就拿臭雞蛋招呼你了。」

「我不多說點，你能收這麼多錢么？你還好意思讓東家評理，你就給我留這麼一點？」

張風接過史學明手裡僅剩的一枚大夏金，安慰道：「能給你留這點就不錯了，誰讓你現在待在媚兒的平台上呢，大頭當然是人家的……」

「那晚上，加個我愛吃的菜的，總沒問題吧？」

「成！毛血旺還是血豆腐？」胡媚兒收起大夏金，扭著身子離開了。

「您看看她，資本家都不帶她這樣的。」

張風也搖頭苦笑，這種畫面，他每天不知道要見多少次。「得了吧，你也不怎麼缺錢，咱還是說說踩道的事？你們能力恢復多少了？能打得過商隊了？」

「您還真以為我們要去搶劫？」

「不然呢？」

「其實，他倆應該算是去，求學吧。」

張風接著問道，「我還正想跟你商量這個事，你們不是說，打算幫我提高實力么？說是先從武者之路學起，怎麼這麼多天了，還是沒什麼動靜呢？學費太貴？教習太忙？」

「咱們身份特殊，這鎮子上土著的武者，也就是剛才那位馮大人。他並不是一個合適的老師人選。至於那些商隊，水平有限，又不可能長時間在這裡教導您，所以也不合適。」

張風點了點頭，「哦，也就是說，他倆是去給我找老師去了？想給我找一個，一對一的名師？那我，不又得再拜一個師父？」

「那倒是不用，咱們就是請他來做一些指導性的工作，幫助咱們了解這武者之路的原理而已。我曾經在商隊里，聽到過一些，這裡面的氣息和脈絡，都是有體系的。具體還有什麼，就等著他們兩個回來之後，咱們再商量。」

「人家能那麼配合么？不拜師能得到真傳么？」

「只要是利益夠大，或者威脅夠大，沒什麼東西是不能交代的。」

張風眼神開始猶豫。「不是說請老師么？」

「對啊！」

「我怎麼聽著你這話，那麼像綁票呢？」

史學明讓張風放心，這畢竟是關係到大家共同利益的事，他們絕不會胡來。又過了幾天，老臧和老王終於回來了，老師的進度沒什麼發展，但是卻帶回來不少山外的新聞。

這個世界的消息，還是很滯塞的。所以經常出山了解情況，也是他們的主要任務之一。這次的消息，有一條讓史學明很感興趣，那就是晉地北方的戰事。根據他的設想，拜師習武，只是計劃之一，另外一個計劃，那就是讓張風進入仕途。

這個諸國林立的世界，大家族壟斷仕途的情況，非常普遍。除非讓張風上門跟別人當贅婿，否則文官一路，算是沒什麼希望了。那就只能走另外一條路，也就是武將之路。

「這次晉國好像真急眼了，聽說剛跟燕國簽了什麼百年和好的約定。給了燕國不少的好處，民間對這一舉動，很是不滿。但是也有人看出來，晉國這是打算跟野人部落動真格的了。」臧天涯嘰嘰喳喳的說道。

「有沒有什麼官方的消息。」史學明問道。

「有，我偷了幾份回來。」說著話，老臧拿出來幾份帶著官印的文件。據他說這都是在縣衙里拿的。

張風好奇，「縣衙應該也有不少高手吧？你膽子夠大的！」常年出沒於機關之間的張風，又時刻與保密協議作伴，他自然知道這些官家文件的重要性。

「托東家的福，我的實力最近恢復了不少，潛入這種地方，還是很輕鬆的。」

胡媚兒也翻了翻這些文件，發現多是一些徵兵征役的指標而已。「我說臭蝙蝠，你還真打算讓東家去前線？萬一出了意外呢？」

史學明拿出其中的一份文件，那是一份百夫長的任命標準。自帶兵卒滿百人，便會被任命為百夫長，但是條件實在稱不上豐厚。除了到達北境之後有一筆安家費一般的補助之外，之後的軍餉則少的可憐，作為補償，官家也允許他們將戰鬥中的所獲，據為己有。

史學明把這份文件給了張風，他又對胡媚兒說道：「這事兒，你和我都沒有做主的權利，咱們得聽東家的。至於意外嘛，那就得看看咱們的忠心了。」

張風插話道：「這也太慘了吧？除了軍功之外，這百夫長，幾乎就跟一鎚子買賣的敢死隊，沒什麼區別嘛。」

史學明點頭，「沒錯，這已經是這裡最好的了。您還沒看到那些強征的勞役呢，個個都是范喜良一般的人物。」

「不成！還是等東家成為武者之後，咱們再考慮當武將的事。」胡媚兒還是堅持保險起見的主張。

「我說老媚，你能不能拿出你對賬本的能耐，好好看一看這些文件。」

「不就是徵兵么？強征不到咱們頭上，大不了咱們出點血，多給錢也就罷了。」

史學明搖頭，「這次不見得啊！如此大規模的徵兵，可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再說你那出錢的手段，恐怕也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你讓官家在你這裡拿順手了？你還想有自己的小金庫？以後人家有事沒事就拿著徵兵的命令來找你，你說你是給不給呢？你有多少錢能給得起？」

一筆政策一筆財，這道理張風也懂，史學明的話確實有些道理。「行了！別爭了。聽我的是吧？」

四人點頭應是，都在等著張風的決定。

「百夫長！先當個試試吧。」

胡媚兒白了一眼史學明，而史學明則是趕緊拍馬道：「東家英明。我這就回去弄個計劃出來，明天再由東家做出具體決定。」

臧天涯見風使舵的本事，一向不錯，眼看史學明成了東家的籌劃負責人，他趕忙說道：「還有什麼需要的么？我能幫點什麼？」

兩人已經走出了房門，準備去後院。王千歲才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蝙蝠！我可是咱們這裡唯一有過帶兵經驗的，這事我也能幫上忙。」

「東家~」胡媚兒撒嬌道。「您看看他們，都是牆頭草！」

張風則是示意她坐下，「其實史學明說的有道理，和平年間咱們當個富家翁，沒什麼問題。可是這年頭，隨便一場戰事，都可能讓咱們成為犧牲品。所以你也別怪我答應他的建議。」

「奴家不是怪您，奴家是擔心您。東家您真的想好了？」

「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你應該知道我的。我跟一個官二代也沒什麼區別。如今沒了我師父，我還真有點不習慣，說話都覺得不硬氣。還有一個事，那就是，我也不想看你每天對著那些客人阿諛奉承，那太委屈你了。」

「只要是為了東家，奴家不在乎那些的……」

張風揉了揉快要酸倒的牙。「咱能不這麼說話么？」

「好！角色扮演可是我們狐族最擅長的。那您看，我以後是職場精英風格，還是賢妻良母風格呢？要不？蘿莉風格？」

「不鬧了，他們去商量從軍的事，你得幫我想想咱們的後路。軍事上的事，我一點不懂，說白了我也就是奔著陞官去的。但是軍餉的問題還是很大的。」

胡媚兒狡詐一笑，「十個劫道的不如一個賣葯的，十個賣葯的不如一個坑人的。坑蒙拐騙的事，奴家我可太擅長了。咱們先去北境再說，到了地方您就瞧好吧。」

「內個……我怎麼聽著你這話頭……你不會想幹什麼傳銷產業吧？」

河灣鎮的書迷，沒有等到瓦崗寨的結局，卻等到了媚風樓轉賣的消息。這事甚至都把最近忙於徵調流民的馮大人給驚動了。

「胡掌柜，生意開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想著轉賣呢？」

胡媚兒一改之前諂媚的表情，一邊給馮大人倒著茶水，一邊做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馮大人，最近可是忙著徵調勞役之事？」

「胡掌柜如何知道？」

「嗨~」話沒開口，胡媚兒又是長嘆一聲。「我們東家告訴我的。最近幾天他在縣城裡得知了北境的戰事，他是吃不下睡不著。成天想著去跟那野人一決生死。」

在胡媚兒的吹噓之下，張風成了一位先天下之憂而憂的熱血少年。而河灣鎮能出一支兵士，對於馮大人自然是一件不小的功績。對於前線的風險，馮大人並不想多做提醒，萬一這位東家害怕，不去了怎麼辦？馮大人只好換了個話題，「能有胡掌柜這種手下，想必那位東家，也不是什麼俗人。只是……不知道史先生現在，身在何處，那瓦崗寨的故事到底如何了……」

史學明現在當然不在媚風樓，他已經帶著張風等人，去縣城討論徵兵的事宜了。這種冤大頭屬性的百夫長，縣城的人巴不得多來幾個，一紙公文幾個錢？他們要是真能召集出百人左右的隊伍，那麼這次的指標，也就幾乎完成了。

馮大人生怕史先生不在本地了，聽到史先生也打算跟著那位東家，馮大人又對胡媚兒說道：「這是為國效力，馮某自當配合一些，等你們東家回來之後，讓他帶著史先生去我那裡一趟，我那有不少新征的民夫，你們也可以在裡面篩選一二。」

「我先替我們東家謝過馮大人了。」

馮大人沒有食言，史學明也毫不吝嗇，一口氣告訴了馮大人不少故事。酒足飯飽之後，張風直接帶走了近百人的民夫隊伍。

其實這些民夫對馮大人來說，不算什麼，不夠的話，再去強征就好。但對於張風等人，那可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事了，能吸引這些流民的地方，除了重金之外，幾乎沒有別的辦法。

胡媚兒掏空了好幾個小金庫，媚風樓的事宜也轉交的差不多了。為了討張風高興，後院的一眾丫鬟，也都在發了安家費之後，大都遣散了。

僅有兩個丫鬟留了下來，胡媚兒給她倆起名小紅小綠。「咱們東家要去北境，你們可想好了！去了之後，可就很難回來了？」

「掌柜的行行好，我們沒什麼家人了，只求跟在您的身邊好好伺候您。」

「哼！還賴上我了？行吧，身邊也不能沒有個使喚的人，你們以後可得有點眼力見！」

「是。」

「下去吧。」

臧天涯一臉壞笑的站在老媚旁邊，「你這媽媽桑，當的可以啊。還能有人願意跟隨你！」

「少來這套，誰都不是傻子，小心過些日子之後，她們倆變成你的老闆娘！」

臧天涯哈哈大笑，「不能不能！通房丫鬟那也是丫鬟，要說老闆娘的位置，誰能有你老媚穩啊？以後我還得靠您照料呢！」說完話的他，用那略顯粗短的胳膊，擺出了一副『您請』的造型。老臧手指的方向，正是湯池房的位置。

胡媚兒沒有回答老臧，而是略帶得意的傲嬌道。「光見賊吃肉，沒見賊挨打。老娘我付出了多少，你們怎麼跟我比？」

「是是是，您永遠是我們舔狗路上的榜樣！」

「你這小嘴啊！真是抹了蜜一樣！等會就在東家面前，給你弄幾雙小鞋穿穿！」

「別啊！」

明天就要去縣城報道了，這算是張風最後一次在這裡泡澡了。此時的心裡還是點捨不得的，這大爺一般的享受，誰會拒絕呢？

胡媚兒依舊打著按摩的名義，來到了湯池房。

張風本來鬆弛的身體，在見到胡媚兒之後，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張風又不是什麼純情小少年，面對胡媚兒曖昧的表現，他自然知道胡媚兒想幹什麼。雖然有著表忠心的成分，但是這擦邊球可是越打越頻繁了……一天兩天，那叫情調。可天天這麼個打法，張風怎麼受得了呢？控制慾望這事，本身就是個極費精力的事情，明天還有重要的事，張風可不想把精力浪費在這。

「那奴家就先退下了。」胡媚兒一臉委屈的說道。

明知道她是故作姿態，張風心裡還是揪了一下。「不虧是千年狐妖，這表情作態，真特么絕了！」

張風點了點頭。

門外的臧天涯則是被突然出來的胡媚兒抓了個正著。

「今天……今天怎麼這麼快？」

「給你穿個小鞋，能用多長時間？」

「東家！」

胡媚兒一把捂住他的嘴，「給老娘老實點！趕緊去準備明天路上的東西，東家說了，明天一大早就出發！」

張風等人順利的拿到了縣城的證明，百餘人的隊伍，沒有停留，而是直接向北境趕去。

之所以這麼著急，用史學明的話來說，那就是--這熱血青年的設定，不能忘！目的地是五百里之外的風戍城，風戍城內的趙平侯便是這次北境戰事的總指揮。

當然那種侯爵級別的人物，並不是現在的張風能接觸的。按照官家的指示，估計也就是進城待命的意思，然後隨著戰事的發展，張風等人就會被派到相對應的將領手下。

百夫長不過是個泛稱，確切的說更像是一個閑職。手下有百人之上的人，都會被這麼稱呼。然而北境的戰事，多以騎兵為主，手下只有百餘騎精兵的校尉，也大有人在。要是稱呼那些人為百夫長，那毫無疑問是一種貶低。

由於不會騎馬，張風只能靠在車上，而史學明則是不停的給他介紹著晉地的種種情況，以及北境之地可能遇到的情況。

「也就是說，咱們到底幹什麼？還不一定？」張風問道。

「游牧民族，哪有那麼固定的行蹤。這也是為什麼晉地飽受騷擾的原因，這次情況有些變化，晉地想做一些大動作，以換來未來多年的安穩日子。」

「這也就是咱們工作不確定的原因？有可能成為工兵？也有可能成為運糧兵，還有可能成為敢死隊？」

「東家放心，不管是哪種分配，我們絕對會擋在您的身前。」

「這個我相信，你接著說說趙平侯的事吧。」

「晉地，或者說晉國，算是這個世界里比較亂的一個國家。其他的國君都已經有些皇帝的苗頭了，而晉國現在，還是大家族的天下。咱們這次去北境，趙平侯就是咱們重點關注的對象，也是一條潛在的大腿。晉國侯爵之位，只有三人，都是手握重兵的人物，對比起那些大家族的家主，他們都是更加有實力的存在。」

「軍閥？」

「又不太像，他們領地範圍很是有限，彷彿就是國家打手一般的存在，晉國國君，也在效仿其他國君，對大世族的打壓已經逐漸開始，但是這幾位侯爺，國君卻好像不怎麼關心，仍舊是讓他們手握重兵。」

張風又問起了北境的其他城池。

「我看這地圖上，不只風戍城位於邊境。其他的城池，也歸趙平侯管？」

「不歸，只有哪裡挨揍了，趙平侯才會去幫一下。」

張風納悶道：「你剛才說的晉地三大侯爺，我怎麼聽怎麼像三家分晉的劇本。可是他們卻又沒什麼地盤？這不科學啊？」

「您……都穿越了，還相信科學？」

「那也不符合常理啊！」

「那還不是咱們該關心的，蕭牆之內的事，並不會都出現在書里，這得靠咱們自己去摸索。」

張風若有所思。

沿路之上的速度，著實不快。好在嚮導之人對行程比較熟悉，眾人沒有出現什麼露營野地的情況。

奈何這個世界的參差有些巨大，鎮子和鎮子之間也有區別。張風的部隊不算小，每到一處鎮子之後，住宿的花銷都是不小的。史學明怕這些新兵出現逃兵的狀況，所以在未到達目的地之前，他還是很慷慨的給他們提供不錯的住宿條件。

今天進入的是一個叫作沙肅鎮的地方。鎮子內的荒涼一眼可見，與前兩天路過的鎮子不同，這裡沒有那麼舒適的客棧，有的只是幾家大通鋪一般店鋪，還被人搶先住下了。

百餘人的隊伍，按理說並不應該被人看不起，奈何對面搶先的隊伍，人數也不少。史學明沒有太多對手的信息，便選擇了退一步海闊天空的計劃。

好在手下的新兵還算有良心，這幾天都住的不錯，而鎮子里的情況，他們也見到了，露營也不見得比大通鋪差。「史先生不用不好意思，這裡睡著挺好，你們招呼好百夫長便是。」

安撫好兵士的史學明，回到了一間破舊的客棧之內。這是他們低聲下氣爭取來的一席之地，為的就是讓東家有個休息的地方。

只有幾張桌子的前廳之內，另一伙人正在大聲呼喝的划著拳。

低調的張風等人，只能在角落裡，吃著晚飯。

「我說掌柜的！」那伙人里，一個絡腮鬍子的大漢，突然喊道。

「誒！這位爺，您有什麼吩咐。」

「我說你們店裡！就特么只有吃喝啊？」

「額……我們小店，確實只有吃喝。」

那大漢抬手給了掌柜的一個嘴巴。「就沒有陪酒的？喊你媳婦過來，你要是有姑娘，那就更好了。」話音剛落，便引起了哄堂大笑。

掌柜的挨了一巴掌，卻依然陪著笑。「我這光棍一條，實在是不能找人陪您……」

『啪』又是一聲巴掌響，「特么的！你家裡沒人，你店裡沒人么？剛才我們好心讓給他們一間房，他們不應該過來陪我們喝幾杯么？男的不要啊！讓那娘們過來就行！」

尷尬的掌柜，不知道如何對張風等人開口。畢竟這些大漢可是分文沒給自己，反而是那桌子的客人，僅僅有五人入住，便交付了不匪的一筆大夏金……「這……那幾位可都是去風戍城赴任的官家，他們是給前線送兵去的！」

尷尬的掌柜，只好拿出張風的身份，意圖讓這些大漢收斂一些。

這次巴掌的聲音沒響起，反而是傳來了一聲武器出鞘的聲音。

「你特么活膩歪了？你去打聽打聽，這附近城池的情況？徵兵的事，有誰不得求著我沙刃幫？沙刃幫，沙刃幫，你見過殺人么？」說完話的大漢，竟然一刀砍向掌柜的。

血腥的氣息，瞬間沖入了史學明的鼻孔里。他隱隱泛紅的眼睛，仍舊是透著一股老謀深算的氣息。胡媚兒則是拍了拍他的肩旁，小聲說道，「看好東家！」

這夥人，顯然不是什麼官方勢力，但是他們竟然可以這麼放肆的在鎮子里殺人？這北境之地果然很亂。不過他剛才說的話，胡媚兒還是聽見了的，周圍的城池，徵兵還要找他們？

「哎喲喲~這是何苦呢？掌柜的也是個老實人，您各位何必為難他呢？」

那絡腮鬍子的大漢，呵呵一笑。「現在不為難了，下輩子當個長眼睛的人吧。」

「這位爺！您怎麼這麼大脾氣，有什麼話不能直說么？」

說這話的胡媚兒，滿身的媚態，正拿著酒壺，給桌子上的眾人倒著酒。

「哈哈哈……你這娘們也真是！早這樣的話，那掌柜的何至於死了？」

胡媚兒放下酒壺，略顯嬌羞的說道，「您說的輕巧，你們這多人，換做是你，你敢出頭么？」

那大漢一把兜住胡媚兒的屁股，放肆的大笑著：「放心，人多才有意思，今天肯定讓你……」

他的話沒說完，胸口處就出現了四個指甲，隨著指甲的出現，血跡也映紅了他的胸口。他的背後則是胡媚兒放在那裡的右手……

一臉難以置信的大漢，驚訝的看著胡媚兒，嘴裡含糊的說道：「賤……賤人！」

刀出鞘的聲音紛紛想起，隨後便出現了幾人倒地的聲音。坐在門口的位置，是一個相對年輕的男人。他的刀還沒拔出來，因為父親和叔叔們的死相，已經徹底把他嚇傻了……被指甲插死的，正是他的父親，而那些接連倒地的叔叔們，無不是肚破腸出的慘狀……下水和雜碎的氣息，瞬間充滿了這個小屋。

臧天涯起身，沒去搭理那個愣在當場的年輕人，而是去將房門關緊了起來。

胡媚兒的指甲已經被收了起來，張風則是跟那年輕人同款的表情，只不過他還能說出話。「卧槽！你是狐仙，還是金剛狼？」

胡媚兒又變成了一副乖巧的模樣，滿臉嬌羞的回到了張風懷裡。

由於最近幾天，張風好像對御姐狀態下胡媚兒不怎麼來電了，所以胡媚兒現在便拿出了一副小蘿莉一般的樣子。只不過這種樣子，配上剛才血腥的一幕，讓張風不禁打了幾個寒顫……

史學明說道：「老媚，嚇到東家了，下次收斂一些……」

「人家知道了啦……」胡媚兒把臉扎進了張風胸口。

張風這時候不知道該驚嚇還是該吐槽，簡單點說，他現在已經麻了……

史學明走到了那個年輕身邊，「說說吧！身世，目的，自己交代一下。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說……」

「我說！」年輕人早就在崩潰的邊緣。隨著史學明的問話，他直接大喊了起來。

沙刃幫，其實就是游弋於北境荒地的一個黑社會組織，主要以販賣人口為生。周圍的城池一直拿他們當做流寇看待，但是這些流寇卻是能給他們提供幫助的流寇。正如現在這種徵集民夫的工作……

據那年輕人交代，現在北境戰事欲起。他們沙刃幫算是趕上了天時地利人和，因為業績的壓力，那些官家對於他們更是放縱的狠……這也是掌柜慘死的原因。當然另外一個原因，則是胡媚兒實在是太勾人了！

「東家，您看這小子？」

「讓他把那些流民召集過來，願意跟著去從軍的，咱們收下便是。」

「是！那這小子？」

史學明瘋狂的暗示，意圖從張風嘴裡得到這小子最終的歸屬。

「他要是把這事辦的漂亮，就留他一命吧。」

地上的年輕人，順勢癱在了地上。他也不顧上這是哪位叔叔的腸子了，他坐在上面瘋狂的抽泣著。就在剛才，他清楚的感覺到，這個文質彬彬的先生，一直都在等待著對面那位東家的指示……

百餘人的隊伍，如今成了近兩百人的隊伍。儘管有不少人離開了沙刃幫，但是這並不影響張風的業績提升。最主要的是，這些人不用花錢……

躺在車上的張風，還在想著昨晚血腥的一幕……「大妖！都是大妖！這是很正常的事，是我跟他們太熟了，竟然忘了他們的本來面目……淡定淡定。」

胸口上的胡媚兒，現在並沒有照例為張風按摩，反而是不停地用小拳拳錘著他的胸口……「東家！您是不是嚇傻了？下次我小心點就是了，您倒是跟我說說話嘛……」

張風嘆了一口氣……「這該死的台式口音……你是跟誰學的？」

史學明好像一個瞎子一樣，完全無視掉了胡媚兒，依舊在車裡，給張風介紹著北境相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