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隻貓貓
「別犯病行么?」
等到夏末時,祝知折「退位讓賢」一事也開始在走章程了。
御史台和禮部為主的幾個朝官與祝知折鬥智斗勇了這麼些年,都已經做好了祝知折登基后他們就算是被祝知折砍死在宮門口,也要死諫,攔著這暴君。
卻沒想到祝知折竟提出了東宮之位易主這事兒。
能上朝堂的,有的不僅是能力,還有腦子,大多數人回去后一想,就明白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要繼承大統的意思。
一時間,眾人都心情複雜。
而祝知折本人,則是窩在仇夜雪這兒,問仇夜雪:「父皇在給我挑賜字,問我喜歡哪個。」
祝知折將自己謄來的字展開在仇夜雪跟前:「阿仇,你來挑?」
仇夜雪看都沒有看一眼,用手肘頂了下一見面就湊過來從背後抱住了他的人,他沒收著力,手肘直接撞在了祝知折的肋骨上,光是聽聲音都覺著疼,可祝知折卻儼然不動,還將人抱得更緊。
甚至還要輕嘆一聲:「阿仇,先別撒嬌,聊正事。」
仇夜雪都對他這奇異的腦迴路習以為常了,他也沒指望一記肘擊就能將祝知折推開,但還是冷冷回了句:「狗王吧。」
祝知折沒有半點不悅,還認真地點點頭:「若是阿仇喜歡……」
「祝知折。」仇夜雪偏頭睖他:「別犯病行么?」
祝知折望著他,一臉無辜:「我沒有。」
仇夜雪懶得理他。
他望著擺在自己面前的宣紙,掃了一眼后:「都不適合你。」
祝知折很懂地伸手拿起了筆遞給他。
仇夜雪撈起衣袍,在空白處落下了個清雋端正的字。
祝知折瞧了瞧,笑:「我喜歡。」
「肆」
祝知折從小到大,向來恣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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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易主的聖旨下來后,京中一時嘩然。
而外頭的熱鬧,註定與仇夜雪無關。
因為他已經在著手準備回歲南的事宜了。
但並非所有人都會跟他回歲南。
至少仇夜雪托祝知折安排在宮裡的那批人會繼續留在宮中。
歲南無意皇權,可從前就吃過一次消息不便的虧,仇夜雪不想吃第二次。
祝知折對此肯定無所謂,但祝祁煜和龕朝皇帝怎麼想……
仇夜雪還是難免多心了下。
而最讓仇夜雪琢磨不透的,是龕朝皇帝微服私訪來他這兒看他了。
而且挑的日子還正好是祝知折在與祝祁煜交接一些事宜,不在他這的日子。
仇夜雪到外門迎接龕朝皇帝時,都難免緊張了下。
他要衝龕朝皇帝行禮,龕朝皇帝忙將他托起,沒讓仇夜雪彎下腰:「私底下不必多禮。」
畢竟都是一家人了。
仇夜雪挺直脊背,跟在龕朝皇帝身後,落他一步:「陛下前來,可是有事要吩咐?」
龕朝皇帝擺擺手:「不必如此生分,你若是不介意,喚朕一聲「祝伯」也是可以的,畢竟朕也就大你父親七歲。」
仇夜雪默然片刻。
沒等他說什麼,龕朝皇帝就又道:「朕來也沒別的事,只是想與你聊幾句。」
他們坐下,藕荷給龕朝皇帝看茶,龕朝皇帝接過後開蓋嗅了嗅,十分和藹地評價了句:「你這兒的茶不錯。」
仇夜雪不卑不亢:「陛下喜歡就好。」
龕朝皇帝笑笑,想起方才在院中瞧見的狼:「那狼你照料得也不錯。」
「在王府時養過犬類,狼與犬有許多相似,故而還算熟稔。」仇夜雪並不覺得龕朝皇帝是來跟自己聊如何養狼的,他稍頓后直白道:「陛下可是為了太…肆王殿下的事而來?」
龕朝皇帝也不繼續扯那些有的沒的:「他與朕說想要與你一道去歲南。」
聽得這話,仇夜雪的心稍微提了提。
畢竟他不知曉龕朝皇帝對此事是什麼樣的態度,但他瞧得出龕朝皇帝極其寵愛祝知折,就像他阿爹也很寵愛他一般。
若是他阿爹得知自己最疼愛的孩子要跟外人,還是個男人走,只怕會氣得紅了眼要去把那人的頭給砍了。
仇夜雪垂首說是,靜靜等待龕朝皇帝的發難。
卻不想龕朝皇帝低嘆了聲:「朕這小兒子,自小就被朕寵壞了,性格上難免有些偏頗。」
仇夜雪心說祝知折可能不是「有些偏頗」,他那腦子,尋常人真無法比擬。
「若是他惹你不高興了……」
仇夜雪還在想陛下應當會叫他多擔待些,可龕朝皇帝說得卻是:「你想打罵都行,但別丟下他,可以嗎?」
龕朝皇帝作為一國之君,說這話時已經將姿態擺得很低了。
仇夜雪一時心情複雜。
他不知道是該感慨陛下當真寵愛祝知折到了種明知祝知折這性子脾氣不對,也沒想過矯正的地步,還是該感慨祝知折這性子就連一國之君都沒有法子。
但仇夜雪並未給予龕朝皇帝任何承諾。
他站起身,沖龕朝皇帝一拜,低垂著眉眼,不像之前被召見的那般,故意用玩世不恭的語調說話,清冷的聲線反而顯得格外認真。
仇夜雪道:「陛下,我無法給您保證。」
他語氣淡淡:「祝…肆王殿下向來直白,想來陛下應當知曉。感情這事兒,誰也說不準。未來的日子還很長,沒人能說絕對的話。」
龕朝皇帝微怔。
候在一旁的躑躅不免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