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四隻狗
「你們師徒倆和我過不去是么?」
仇夜雪的院子在王府中心一點,是風水最好的地,不過他院子里沒種什麼花草,本該做成庭院的院子里也是鋪著青石磚,連點雜草都無。
祝知折覺得稀奇,多看了兩眼。
仇夜雪淡淡道:「歲南多蟲蟻,種那些招蚊蟲,所以我讓人平了,也方便洒掃。」
祝知折揚眉:「阿仇你還怕蟲?」
「臟。」仇夜雪說:「而且歲南的蟲…你見多了就曉得了,京中那些蟲都不算什麼。尤其是瑛州。」
他說著將祝知折帶進了屋裡:「這裡是主屋,你睡偏房。」
祝知折放下手裡的碟子,舔了下牙尖。
躑躅他們去忙自己的事了,現下這裡就只有他們,他伸手將仇夜雪攬在懷裡:「這麼快就要與我分床?」
「這兒是歲南王府,很安全。」
仇夜雪抬手推他:「不需要你盡護衛之責。」
祝知折不動如山:「阿仇。」
他一軟了聲音輕聲喊他,仇夜雪就有些遭不住。
而就因為這個遭不住,這一路仇夜雪不知放縱了祝知折多少次用他的手、腿、腳……
仇夜雪心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祝知折就算再會撒嬌,他也得學會防禦。
仇夜雪:「再說現下不僅有初六,還有我阿弟養的一條松獅犬,你要需要,我還可以分你一條。」
祝知折覺著自己牙癢,於是終於沒忍住,埋首在他頸窩,隔著衣物咬了仇夜雪的肩膀一口:「阿仇。」
他話語裡帶著危險的氣息,活像張開了血盆大口的凶獸:「你在外面到底還有多少條狗?」
仇夜雪:「?」
祝知折就沒覺著他這話有什麼不對么?
仇夜雪無奈,拍了一下祝知折的後頸:「起開。」
他嘟囔:「腦子有病非得跟狗爭?狗養來看家護院的,你連這個都要搶?」
祝知折鬆開他一點,卻仍舊垂首盯著他:「我也可以。」
說罷,他還悠悠地學著狗叫,「嗷嗚」了一聲。
仇夜雪:「……」
也是。
這天底下大約沒有比祝知折更像狗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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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得夏月君那話,晚飯時仇鈷望有很認真的在注意寶貝兒子和某個臭小子之間的動作。
這季節在歲南是最好吃螃蟹的時候,尤其瑛州靠海,螃蟹一個個都肥美得很。
王府的人吃螃蟹大多都是自力更生,因為仇鈷望不喜吃飯時後頭站一堆人看著。
一家人吃飯,沒什麼食不言的規矩,仇璟承在與仇夜雪說這大半年歲南的趣事,仇夜雪聽得認真。
而祝知折垂著眼在剝螃蟹,把肉和蟹黃分得仔細,一邊一個碗。
仇鈷望見他們沒什麼小動作,剛要滿意地將自己好不容易剝好的螃蟹——他不愛吃這個,手也生——遞給仇夜雪,就見那頭已經利落剝了一碗肉和一碗蟹黃的祝知折擦了擦手,把碗推到了仇夜雪跟前。
仇鈷望沉默片刻。
夏月君也注意到了祝知折的動作,笑著意有所指地問了句:「瑛州螃蟹素來聞名天下,可還合殿下胃口?」
祝知折也直接:「多謝,不過我不愛吃這個。」
但仇夜雪喜歡。
他面前的殼,全部都是為仇夜雪剝的。
仇夜雪吃了兩口腿肉,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實在是這些日子習慣了,他都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仇夜雪稍頓,望向低垂著腦袋,明顯有些委屈不悅的仇鈷望,在心裡嘆了口氣。
仇夜雪捻著手裡的筷子,到底還是開口喊了聲:「阿爹,母親,我與肆王……」
「你不必說了。」仇鈷望悶悶開口:「我們猜到了。」
仇夜雪一時不知要如何接話。
畢竟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帶心上人回家。
也從未想過他也會沉溺於這些情丨事中。
仇鈷望委委屈屈:「你還未及冠,就被人拐走了。」
仇夜雪頓了頓。
他不擅長安慰人,尤其是同性。
故而仇夜雪在沉默片刻后,不動聲色地在桌底下踢了祝知折一腳,示意他來。
事實上比他還不會說好話的祝知折:「。」
他在心裡輕嘆,想阿仇慣會給他出難題,但又不免覺得愉悅。
祝知折想了想,開口道:「您寬心,是阿仇把我拐回家了。」
仇夜雪:「……」
仇鈷望:「……」
夏月君忍著笑看他們。
仇夜雪偏頭給了祝知折一記眼刀,用口型問他安慰人是這麼安慰的嗎。
祝知折有幾分無辜,同樣以口型回他,表示自己已經儘力。
最後是夏月君出來打圓場,嗔了仇鈷望兩句,她看得出在看見祝知折給仇夜雪剝蟹時,仇鈷望那點偏見就消失了。
或許剝蟹只是件小事,可祝知折身份尊貴,這麼一件小事,就能瞧出他願意為仇夜雪放下身份,也看得出祝知折是真的將仇夜雪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