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因
有時候,你看著一個人,片面的,你只能知道他的外貌,他的談吐禮節,他的情緒與作為,他經歷過多,你不予聽說。
「這節課就上到這裡,下課。」「老——師——再——見——」鈴聲響起,整個班級得到指令活了起來。
「你說她會不會被嚇一跳哈哈。」
「你先去踢。」
春末還保持著坐趴睡的姿勢,隱隱聽到耳邊的嘈雜聲音,人還迷糊著,就被突然的一腳踹得椅子發出「吱呀」一聲。
刺耳。
立馬便清醒了,睜開眼睛不適應得向後看去,兩個男生正在後面因為得逞竊笑,儘管長得瘦瘦高高,但在她看來,一副隔壁鄰居家裡熊孩子搗蛋的嘴臉,要不是看在他們與她同齡,她真想拿把椅子把他倆倒過來抽屁股,白瞎長那麼高個了,腦子沒進步。
春末兩隻眼睛不爽得瞪著他們,也懶得問誰踢的這種得不到正確答案的戲碼了,瞅著正好他們站在未開的教室鐵門后,嘴角咧了一下,直接拉開鐵門門鎖往後蓋去。
不知是男生被瞪愣住了,其中一個男生沒有躲閃,硬生生吃了記門的腦瓜崩,「哐啷」的響聲引起邊上同伴無情的取笑。成功把火力從作弄她演變成了兄弟之間的互相掐架。
「笑噢你,我讓你笑!」男生一個抱殺,施展起撓咯吱窩的招式。
倆人扭打在一起,引來前排女生注目禮,咯咯直笑,春末默默轉過身去,在後面的倆位她有點印象,被門蓋的是王光,笑的兄弟是黃鑫羽,一個高高瘦瘦,一個略微豐滿,都是小麥膚色,課堂與放課後都活躍的類型,很鬧老師的心。
剛開始她也和女生們玩得挺好的,不過現在無所謂了,就當是叛性。沒有社交和人正常交流也無區別,甚至更隨心所欲不好嗎。
一群小孩。
跟自閉症一樣不想與人打交道,春末只想平平淡淡過掉這三年,如果可以的話,她想遊戲一樣點擊跳過新手教程,沒有必要不是嗎這麼拖沓。
但一定會有人跳出來反對她的想法的,還好她也不怎麼起眼。
再撇了王光一眼,春末才將頭轉回去,與背後的嬉鬧不一樣,她很無趣,明明肉眼處於同一個教室,隔著椅背,劃分出了兩個世界...
————
其實她不想的,家庭原因,從小因為父母離異,兩歲的時候母親就出國賺錢去了,而她在小學的時候前前後後被寄養了三個家庭,寄養的人家對她也不好,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哪會關心她呢,都有孩子,人到底是偏心的,她被打罵習慣了。
也不是沒有反抗過,差距懸殊,一個上小學的孩子哪能與成人作對,於是乎她寄人籬下,漸漸學會順從遷就。
可這份隱忍到底不能藏的起瞞得住,她心氣虛高,脾性傲。一個小女生,又在學校里受欺負,開竅逐漸學會了打架,以發泄不公,這樣的一個缺愛的孩子,不可能不存在問題。
得虧四年級時回到了那個沒有人的家,但再是冷清,只要沒有他人的惡意,一顆還能見到陽光的小苗,尚且自愈飛快。
陽光照到的光陰,也就那三年而已。
暴風來的沒有預警,剛升初中,春末的哥哥回來了,在那獨自成長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著一同母異父的兄長,兄長親生父親病逝,讓她那後來酗酒滋事的父親從小虐待至青年後由一同受不了的母親帶著逃離出國。
...他由母親單獨撫養,她就這麼被拋棄了。
————
春末的父親只是因為母親前夫早逝村裡人用異眼口舌相待一個寡婦,另可憐的寡婦忍受不了隨便找的替代品,春末則是他們不帶一絲感情的產物。
沒有愛,很是諷刺。
在那個信息不流通的封建年代,別說活愛情了,連死知識都讓盲者吞噬及貶低,他們聽不進你的聲音,尤其寡婦的話語。
他們覺得你活著站在這裡是對他們的侮辱,是對村子的貶低,因為你的丈夫死了,結婚沒有多久,孩子還未出生,丈夫不知什麼奇異原因病逝,不是身為人妻的你有錯,還能是誰的責?
他們人前怕及了你,人背後一套議論你,覺著你身上臟污離你遠,心悸衣染禍殃,使尚為年輕的女人處處碰壁。
家裡人也勸你再去尋個依靠
「迎啊,那向前埔的采家木匠還未娶妻生子,念的就是你,人也誠樸,興許能要你。」
那時你的兒子剛出生,家境窮苦,目光對襁褓里的兒子犯難。
「好歹人家清水木匠有個瓦房,田院養雞,還有個穩定工作哩。」在那時,這對於一個寡婦,這條件好比過是萬兩黃金,霓裳羽衣。
「……」
終是言語聽多也磨耳朵,抵不過家人的勸說,你也無臉面再勞兄弟姐妹們的煩,郭家和采家結了親家,鞭炮再鳴,張燈挂彩。
可娘無這情,郎意不受理,滿心歡喜翻倒在溝里,又是一曲悲戲奏鳴曲。
那木匠許是不壞的,只是再火熱的心都被迎花那冰峰谷風一同給吹熄了,感情騙不了人,久而久之,清水也沒能再給迎花澆築了。
剛開始只是一天到晚得喝茶,活也不琢磨,事也不上心,是病了嗎?是吧,後來又由病轉瘋,他開始酗酒,而次次醉酒後,就折磨可憐的母子倆。逼著那前夫遺孽吃嬰兒春末吐出來的稀湯寡水,她太小,母親早已而立過半,沒有奶水能餵養她,而粥水嬰孩指定是消化不了的,清水能不恨嗎。
所以他虐待她,強迫著讓她喝酒瓶里的惡黃水兒,他那麼恨她,卻還是在清醒時迎花提出離婚的時候,跪下來哭著狠狠抽自己巴掌,發誓不再打罵她,甚至讓她打他,只求原諒...
她心軟了,她還有兒子。
屢屢原諒,屢屢再犯,最後便是到了耐心耗盡再也不肯妥協之地,迎花選擇帶著前夫的種離開,徐家的兒子,所愛之人的兒子,而春末,采家的孩子,她不曾愛過的孩子。
她不該存在的。
可能是因為良心亦或是愧疚做詭,又者是遠走之前那嬰娃哭得揪心撓肝,迎花還是將她囑託給了親戚,才帶著徐子飛向鄰國。
這一走,就是十一年。
她,十一年不曾享有過父愛母愛,父親因為母親的離開,徹徹底底瘋了,殺人入獄,而母親的出國即使改變了家庭的經濟,也彌補不了春末疼痛到麻木的心。
鈴聲響,放學背起書包,走在前頭的同學們三三兩兩勾肩搭背,她就望著,望著眼前別人孩子笑得面容燦爛,她不理解為什麼他們可以那麼開心。
心臟不疼。
【作者題外話】:可能有點難以理解這一章,後面會慢慢解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