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混天刺命喪忍者 逍遙王怒並方洪
方鴻令人打掃蛇谷后,與葉玉琳率領大部回返將軍堂,早見滿山頭都是竄逃的餘孽,棄屍一地。李雲貴一把刀正殺得性歡,方鴻怕誤傷自己人,竟不敢派人過去助陣。只聽他在喃喃自語道:不過癮,這些人都貪生怕死,見人就躲,都沒幾個有膽量的。葉玉琳叫喚一聲道:阿貴可殺得正是好興緻。李雲貴笑道:多時不曾殺人,今番倒也殺了個痛快。
三人相聚一處后,各談些痛快事。方鴻跪拜道:幸得夫人和先鋒哥哥相助滅賊,如今破了妖法,絕滅禍患,此等恩情,小弟今生唯以命相報,萬死不辭。
葉玉琳在三人中年齡稍長,將他扶起后,笑道:如今我們都是一家之人,言恩道謝之事就不要再說了,還是隨和些好。李雲貴亦笑道:此事一了,方兄再無掛懷之事,日後我等就都是逍遙庄的豪傑了。今夜該飲一杯慶功酒,不醉不休。方鴻笑應道:小弟正要慶賀此番大捷。即刻便叫眾嘍啰排下大宴席。眾人見輕鬆泄氣的打了個大勝戰,無不暢快歡喜,滿山慶賀。聞得說今夜要排大宴席暢飲時,早已是歡喜忙碌而去,爭先恐後。
葉玉琳笑道:往日弟兄們都受了那麼多的委屈,今日正該一醉方休。她本是個平易近人的女俠,只因一次情感失意而換變了性情。雖然面容上是陰冷之氣,但內心中卻又炙熱無比。她自退出神教後轉投逍遙庄,多年不曾踏入神教的地境。這時不由得她不禁想起當年的家世和如今的處境,十分的唏噓感慨。
如此停歇數日後,方鴻早已收拾了山寨里的所有家當,便要入戶逍遙庄,不料其部下卻十分緊隨,要一併前往。方鴻問葉玉琳時,她也躊躇不定,與李雲貴商議道:這方鴻是個忠義豪俠之人,逍遙庄收攬他自是喜事。可他那些部下都是三教九流,流氓罪犯。如此一來江湖上又有人會說三道四,惹人非議。
李雲貴憂慮道:可若只是收納方鴻一人,他的那些部下又不可不顧,夫人可不能分有歧見之心。葉玉琳道:我並沒有歧視,只是覺得這樣會給逍遙庄帶來難堪,對中原豪傑也無法解釋。李雲貴道:不如將山寨里的人馬都一齊帶上,到了山西,面見呂天王后,是遣是留,請他定奪。葉玉琳徐徐點頭笑道:別無他法,只能如此。
吩咐好行程后,教眾人都提前作了安排,次日行往山西。一行兩百餘人,馬匹車輛無數,徐徐行駛北上,於路引來黑蓮神教各堂的窺視,頗懷敵意。幸得葉玉琳原是神教總堂的首領,大名鼎鼎的教官葉雲風之後,因此無人不識她,情理上名正言順,沒有人敢截攔。只是行程卻慢,到得恆山後,已是三月二十七日,前後花費十日路程。
這時呂天王已在山腳下迎候,李雲貴便引薦方鴻相識。方鴻慌忙拜個大禮。呂天王笑道:聽說方兄是將門之後,呂某也是襲承將門,日後咱們可就是一家親了。方鴻見莊主與夫人一樣平易近人,與自己稱兄道弟,心中萬分感激,又拜道:小人曾墮落黑道,為禍一方,幸得莊主不棄收納,小人惶恐感激。
呂天王見他一身渾濁,好似驚慌,隨和一笑道:當年呂某為爭一口氣,也曾誅殺貪官污吏,混入江湖。教那些狗官心驚膽戰,聞呂某之名,如雷貫耳,讓他們知道了江湖豪傑的厲害。方鴻道;天王言之有理。
葉玉琳道:呂天王那張嘴可真是教壞了後輩英賢,方兄可別聽他瞎說。呂天王笑道:看來呂某真的被葉女俠管轄住了,沒有半點發言權。葉玉琳笑道:我只是不想你那麼嚴板,欺負了這些小弟。李雲貴、方鴻一聽,無不呵呵大笑,主臣間一見面便十分的融洽,不曾有半點上下之別,親如一家。
方鴻正為呂天王如何安排自己部下一事而心生困惑,卻又不便問起,因此只是將李雲貴來看。李雲貴不敢自作主張,只得是暗教莊主夫人來說。葉玉琳本是個聰慧辨事的女俠,問道;莊主打算如何安置方兄的人馬?是在中原設立一分堂,由方兄執掌嗎?呂天王道:方兄初到中原,諸事不明,設立分堂一事暫且在此不議。葉玉琳道:因為這裡是山西,不是逍遙庄管轄之地?呂天王點頭道:正是。葉玉琳道;那你總要先問一問方兄是何心愿吧?
呂天王點了點頭,恰要問時。方鴻先道:但聽莊主吩咐,不敢有違。呂天王笑道;如此甚好,那方兄一部人馬暫先歸附恆山一派如何?方鴻道;但遵莊主之意。
葉玉琳與呂天王走過一處道:這是為何?呂天王道:一來是二哥新立門戶根基未穩,需多招納些江湖人氣。二則是這些孩兒都是些落草之人,野性十足,也是該好好的調教,去掉身上的暴戾之氣。葉玉琳點頭笑道:言之有理。
呂天王問道:方兄之意如何?方鴻道:莊主談笑間便解屬下眉目之事,真是萬分敬佩。遂將人馬盡歸納於恆山門下,那些嘍啰見在武林中有一席之地,卻也歡喜,因此各無怨言。畢竟人在江湖,須當有穩固靠山。
方鴻既已交割了人馬,遂同呂天王趕回逍遙庄。三日之後,庄內豪傑聞說山莊內多添一位英雄,皆歡喜不已,爭先相迎。
這逍遙庄在中原乃是第一庄派,自然來歷非凡。昔日太祖武德皇帝在陳橋驛兵變謀國,奪了後周江山。初始卻也不十分穩固。那時北有漢遼,南有唐權,西有蜀政,東有夷越,連年干戈相見,天下征伐不休。太祖暗生妙計,借江湖幫派豪傑之力來抵制北方敵寇,頗有成效。數年之後,大宋朝廷根基穩固,並漢吞唐,獨擋北寇,這才與江湖脫離干係。太祖為報答中原豪傑的擁護之恩,遂設立逍遙庄,端的是工程浩大,鬼斧神工之作,幾乎與皇宮媲美。這逍遙庄方圓五十里戒嚴,猶如城堡。北倚黃河,東望泰山,其內多設高樓殿宇,有摘星台、點將台、孔雀台修建雄岸。也有聚義廳、幽蘭廳、議事廳莊嚴肅穆。更有麒麟殿、白虎殿、鳳凰殿等諸多宏偉大殿。遠遠望之,渾如是帝王金闕,觸不可及。
呂天王指與方鴻與眾豪傑相識后,眾人都十分歡喜。這時尚未過卯時,呂天王要在聚義廳點卯,一個寬大的殿堂內,群豪兩排坐定。聚義廳內靜得出奇,數十個彪壯好漢皆端坐軒昂,等待莊主指示。
呂天王突然說道:張頭領。左排首把交椅上頓時立身一個七尺大漢拱手應道:張某在。
這人名字卻叫得奇怪,姓張名千歲。雖是相貌平平,不善言語,但卻手段高強,刀功精熟。原是江南黑幫第一高手,后被逍遙庄豪傑所獲,誠心感化下,為逍遙庄屢立戰功,因此被豪傑推舉為副莊主,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人十分謹慎謙虛,從無過錯,故此庄內群豪都敬重於他。
呂天王問道:最近江湖上可曾發生過什麼大事?張千歲道:據江南細作密報,尚武堂風平浪靜,無事發生。禁王府為荊州飛盜一事傷透了腦筋,想來是無暇自顧。據說,禁王爺以千金懸賞,大請武林豪傑前去捉賊。看來這飛賊鬧得風雨不小啊。群豪聞言皆笑。
呂天王面無表色,又問:繼續說下去。張千歲道:數十日前右先鋒李雲宗傳來捷報,說是在四川之地截住了花蝴蝶,已經將他斬獲。他自往江北岸上巡視去了,說是奉莊主之令。
呂天王點頭道:庄內可曾有其他事情發生?張千歲聞言便默然不語,面色失沉。呂天王道:張兄為何不說了?張千歲悶嘆了一口氣,唏噓不已,眾人也都默默無言。
呂天王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話剛落音,一個魁梧雄壯,身披重鎧的九尺將軍立身道:天王離庄的第八日,蔣仲被人殺害在西門紫雲亭中。因未得莊主之令,未敢擅自掩埋蔣兄的屍體,如今存放在寒冰內室之中。我等一致商議,請莊主來定奪。
方鴻聞說暗驚道:我初來逍遙庄的第一日便有如此的怪事,看來逍遙庄也不是十分太平。一時驚愕下,只是用眼睛把李雲貴來看。李雲貴會意道:方兄勿驚,此事必然會水落石出。方鴻點了點頭,不敢多言。
那說話的將軍其實是個契丹人,名叫耶律石機,原本是遼國皇室宗將,在邊境上被呂天王所擒,因感念呂天王不殺之恩,遂相隨左右。二十年來為逍遙庄在江湖上的穩固立下汗馬功勞,一柄彎月刀萬夫不當,忠勇過人。
呂天王驚怒道:竟有這事?紫雲亭距離西門衛營不過一箭之遙,一眼望穿,誰有這麼大的能耐,敢在我逍遙庄眼皮底下殺人?
李雲貴應一聲道:這的確很奇怪,這可不是一樁普通的命案。葉玉琳亦是怒道:可曾知道是誰做的?
耶律石機嘆道:待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蔣兄已經是氣絕身亡,卻不知是何人所為。呂天王怒視張千歲道:張兄來說說看。
張千歲見莊主怒火,小心道:蔣兄的致命傷口在於腹臍左側,傷口橫划而開,地下流著一大灘血水,真是慘不忍睹。葉玉琳道:既然是這樣,那麼紫雲亭內應該有打鬥的痕迹,蔣仲的武功一流,不致於被人一招斃命。張千歲點頭道:夫人之言極是,能在一招之內殺死蔣仲者,武功必當深不可測。
葉玉琳默然的搖頭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再一招殺死我逍遙庄的豪傑,其內必定有蹊蹺。張千歲道:說來也是奇怪,紫雲亭內並未有任何的打鬥痕迹。李雲貴道:如此說來,蔣仲是被人暗殺了?張千歲點頭道:以常理推論,應該是這樣的,不知莊主怎麼看?
呂天王略搖了搖頭道:敢在逍遙庄眼界之下殺人,還能憑空絕影而去,只怕世上沒有這等能人。群豪皆在交頭接耳的琢磨,深感憤怒。
呂天王又道:你們測算一下南江湖尚武堂內有誰能夠殺死蔣仲?張千歲道:殺無赦柳燕章。耶律石機道:刀聖文朗。
「大鷹魔爪岳子風」
「飄劍左碧農」
群豪各自各抒發見解,相互議論起來。呂天王止住喧鬧后,徐道;這只是猜測,沒有任何憑據。或許是尚武堂做的,又或許是禁王府,又或許是我們自己人自相殘殺。可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蔣仲死於熟人之手,而非外敵。李雲貴,葉玉琳等本有此見識,不約而同道:莊主明察秋毫。
呂天王問道:蔣仲遇難當日,是誰負責看守西門?只見一個七尺好漢面帶沮喪的走出班列,當堂跪拜道:是屬下失職,忽略了西門的防務,以致蔣兄被人謀害。請莊主寬恕,屬下一定將功折過。
呂天王怒道:寬恕能挽救蔣仲的性命嗎?又是貪酒誤事,真是我逍遙庄的奇恥大辱。那漢子聞言兢兢業業,群豪也都在憤怒和嘆息中。
原來那漢子名叫樊格,人稱醉不倒。武功雖是高強,卻是好酒貪杯。平日之時,呂天王念他往日勞苦功高,也只是口頭指點,他卻早當成是見怪不怪。卻不想今日真箇因酒鬧出了慘劇,致使他清醒不少。唯恐莊主要廢了他一身武功,逐出庄派,心中早已是忐忑不安。
呂天王喝道:今番你得到血的教訓了?樊格小心應道:屬下萬分該死,日後定當恪盡職守,戒了酒癮。呂天王踱步而嘆道:日後你要量度而行,切不可再重複今日之禍。這等惡劣之事若是傳揚江湖,豈不被人恥笑?樊格羞愧滿面的告罪后,見無責罰,這才惶恐退過。
呂天王默然一時后,徐道:大夥不妨將蔣仲之事議論一番,這裡並無任何外人,大可直言不諱。
葉玉琳嘆道:蔣仲兄弟性情張揚,言無所忌。平日我曾多次勸他要好好的調整一下脾性,這樣才不會惹上什麼禍事,沒想到今番落得如此悲痛的下場,真是可惜可嘆!言了,她又深深的哀嘆了一口氣,在埋怨蔣仲不聽良言忠告之時,也在嘆惜逍遙庄痛失了一個高手良才。
南門豪傑冷雲刀柴仁寬嘆道:夫人言之有理,蔣兄弟為人偏激,爭強好勝,大意不備之下,這才釀成悲劇,真是令人痛斷肝腸!
呂天王點頭道:只因蔣兄為人過於剛烈,今番被人害了性命。大夥一定要引以為戒,切不可再步後塵。眾人齊應道:遵命。
柴仁寬唏噓一聲道:時常聞聽蔣兄放言說要率領人馬攻破南江湖,將尚武堂的人馬盡情殺戮,此話眾所周知。會不會是尚武堂的人知道后氣憤不過,所以遣派高手暗殺了蔣仲?張千歲應道:這話有道理。
眾豪傑聞說疑慮,便都靜下心來仔細聽。李雲貴搖頭道:應該不是尚武堂的人。張千歲疑道:先鋒如何能肯定不是尚武堂做的?李雲貴道:蔣兄雖然口稱要攻陷尚武堂,可那也只是唇槍舌戰,算不上有真正的動機。因為我也常聽聞尚武堂的人也想要攻陷逍遙庄,那我逍遙庄的豪傑又幾曾在意過這等言語?柴仁寬點頭道:柴某這話確實是有些膚淺了。
張千歲道:會不會是黑蓮教的高手做的?李雲貴道:張兄何出此言?原來這張千歲的副莊主之位只是個虛名,因呂天王一向不出庄門,故此所有大事也都是呂天王親自審閱,而張千歲只負責打理庄內上下的事物和人員調動,他向來並不以為副莊主自居。因此與眾豪傑幾乎沒有任何底線可言。
張千歲道:蔣兄是個慣於衝頭陣的勇猛好漢,死於他手的神教高手不下於六人。神教之人對蔣兄可謂恨之入骨,還曾有過幾次暗殺行動,不過不曾得手罷了。蔣兄閑常之時也愛把神教醜事四處抖露,逢人便說,這次蔣兄遇害,與黑蓮教只怕脫不了干係。
李雲貴正在思慮對答中,耶律石機應道:只怕神教中也未必有在一招內讓蔣兄絕命的高手。呂天王點頭道:那依你之見,蔣仲是被什麼樣的人所害?
耶律石機道:事發當日,恰巧慕容天王也在庄內,聞聽蔣仲遇害之後,便立刻趕往現場。呂天王道:那發現了什麼線索?
耶律石機道:小弟自是孤陋寡聞,但慕容天王卻是久經江湖,閱歷無數。他勘察了紫雲亭,確定了蔣仲是被人當場殺害,殺手的手法乾淨利落,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迹。不過慕容天王還是在紫雲亭梁木之中找到了一枚暗器。張千歲道:是什麼?
眾豪傑本是鴉雀無聲,因此張千歲這句「是什麼」格外的響亮,眾人都不禁疑惑的向他來看。原來這句話原本是由呂天王來問,張千歲卻急於搶說,使得呂天王無言尷尬。他省悟之後,慌才告罪道:是張某多言了。呂天王淡淡一笑道:無妨。
耶律石機從腰帶上取出一枚貌似流星鏢的暗器放於掌心。眾豪傑皆好奇來看。那是一枚銅錢大小、薄如紙片的暗器,呈鋸盤形狀,無數尖刺。眾豪傑見狀皆唏噓的搖頭,似有不識。
李雲貴接過手仔細的看一遍后,搖頭道:這隻怕不是我中原豪傑所使用的暗器。再者,此暗器雖然尖利,但不曾喂毒,按理說並不能造成蔣仲致命之傷。耶律石機點頭道:先鋒說得很對,慕容天王也曾這樣認為,但案發現場卻是遺留了此物。李雲貴道:這就匪夷所思了。殺手既然自信在一招便將蔣兄斃命,那他為何還要發出這等不致命的流星鏢,這可大違常理?那只有一種解釋。
張千歲問道:什麼解釋?李雲貴道:那隻能說明蔣兄和兇手根本就是互相認識,或者是一對彼此都沒有防備的好朋友。兇手之所以發出這枚流星鏢,其目的是為了轉移開蔣兄的注意力,致使蔣兄在一時驚愕之下,才被兇手下手殺害。張千歲點頭道:先鋒這話真是令人茅塞頓開。
呂天王起立了身後,徐步走下台階,從李雲貴手裡接過那枚暗器后,相視眾人道:你們說當今武林中誰能發出更厲害的流星鏢?眾人心知肚明,卻不便言語,因為他們都知道將會牽連到一個人。
葉玉琳朗道:精擅暗器者,當家姐和上官能莫屬。上官能當時遠在恆山,再者他也沒有這等殺死蔣兄的能耐。而家姐葉玉容自是不必說了,她向來仰慕中原,怎麼會無端襲殺逍遙庄的人?李雲貴點頭道:夫人所言極是,在下贊成。
呂天王道:我並沒有懷疑令姐,你怎麼說出這麼冷冰冰的話?葉玉琳道:我只是不想讓家姐的名譽受到任何的牽連。眾人見鐵娘子發威,皆隨和一笑。
呂天王不便在眾人面前與這鐵娘子較勁,將暗器遞在張千歲的面前道:張兄可認得此物?張千歲仔細的看了一眼后,搖頭道:不認識。呂天王道:張兄是我逍遙庄副座,見多識廣,居然也不認識?
張千歲尷尬一笑道:小弟孤陋寡聞,真不認識,此暗器應該就是尋常的流星鏢。呂天王口中「哦」了一聲后,轉身與眾人說道:既然大家都不知道,我便說給大家聽一聽。眾人齊聲道:願聞莊主高見。
呂天王將那枚暗器狠狠的捏在食指間,先是默默無語,后又強笑一聲道:這暗器名叫菊花手裡劍,乃是東瀛流菊派中的獨門暗器,乃是扶桑上忍所使。本與中原的流星飛鏢相差不大,都是純鋼所練,無比鋒利。倘若此鏢喂毒的話,那麼殺人只在頃刻之間。話剛落下,食指上早已運力一揮,那枚手裡劍便如閃電而去,擊在門庭外的樑柱上時,果然是碰木既沒。眾人見莊主似有發怒,都驚訝不已,不敢做聲。李雲貴似有所悟,一側欲言卻止。
葉玉琳心細如微,問道:阿貴為何不說話了,難道已經有了線索?李雲貴斜眼看了呂天王一眼,見他面無表情時,不便說出心裡的話,回道:蔣兄武藝高強,粗中有細,手上的一把刺天刺威名赫赫。不是在下胡說,休說將他一招斃命,只怕江湖上沒有任何一人能在十招內取他的性命。眾人皆點頭道:這話倒是不假,除非是【地獄魔刀】復出,這才可能。
張千歲道:即便如先鋒剛才所言,沒有人可以在光明正大的打鬥中把蔣兄害命,可要是暗裡偷襲的話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李雲貴道:蔣兄的武藝源於逍遙庄所學,其聽風辨器的耳力固然不弱,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在近距離的接觸中而不被他發現識破,除非是一個讓他沒有防備的人。葉玉琳道:我贊成阿貴這句話。眾人尋思有理,也都點了點頭。
張千歲道:那依照先鋒的說法就是:蔣仲被我等內部中人所害,可曾發現證據?李雲貴道:若有證據的話,早就為蔣兄報仇雪恨了,我等目前也只是大膽假設,僅此而已。張千歲微笑道:原來如此。
呂天王點頭道;阿貴這話說得很好,只有大膽假設,推理分析,這才能有結果。也要讓江湖好漢知道,我逍遙庄不是任何人能撒野的地方,若真要追究責任,即便兇手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他人頭。眾人皆狠狠的點了一下頭,都要為蔣仲雪此大恨。
李雲貴道:以在下看來,殺死蔣仲的可能性有兩種。一種是熟人,這使他沒有防備。第二是殺人移屍,製造一種以假亂真的現象。呂天王問道:阿貴以為蔣仲之死是屬於前一種還是後者?
李雲貴道:應該是前一種,要在逍遙庄眼下殺人,就必須要對庄內庄外的情況十分的熟悉,不然一旦計劃破產只能是自尋死路。能對蔣兄施以迅雷重擊的人只有是他的熟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耶律石機疑問道;會不會也可能是殺人移屍?李雲貴道:要是這樣的話,那慕容天王就不會發現那流星鏢了。不過具體情況是否,就必須要檢驗蔣兄的屍身中招部位。
張千歲道:我等俱已看過,乃是左腹中刀,傷口寬有三寸,深兩寸。呂天王道:張兄確定是傷口是刀器造成的嗎?張千歲道:看似刀傷卻又太淺,似劍傷卻又太深,這等傷痕應該是匕首短刀之類的兵器所造成的。耶律石機道:張兄說得對,這傷口十分的怪異,連慕容老天王也覺得不可思議。
葉玉琳道:我等議論了半天,何不往寒冰內室辨認蔣仲的致命傷口,也省得耽擱時間。呂天王點頭道:是該要看看兇手到底用的是什麼招數。
眾人隨同莊主一併轉出了議事廳后,徑往後園的地下冰室中,這是一座沿山挖掘的寒冰密室,內儲天山寒冰,冰室寒氣蒸蒸騰騰,可將人凍僵。眾豪傑都只是運功禦寒,忍耐一時。
這冰室建造不大,四方十丈。正中冰石上有一副香木棺槨,內躺一具屍體。那屍體八尺身軀,雙睛未曾合眼且略顯突出,帶有血色,不知意味著什麼。葉玉琳嘆道:看來蔣兄是死不瞑目。眾人無不傷感的嘆息一聲。
呂天王默然的凝視了棺槨中的屍體一刻后,怒道:蔣仲的傷口在什麼地方?張千歲便小心將屍體的腰帶解開指著左肋道:這便是蔣仲的屍身致命部位。
眾人齊聚一看,只見屍身左肋平臍旁下有一道烏黑髮青的裂口,好似被人用匕首劃了一刀,但奇怪的是這傷口卻十分的整齊,不似在打鬥中造成的,反像是有人故意在屍體在做作。
呂天王暗裡怒罵道:乾的好事。眾豪傑都在竊竊議論著這傷口的由來。葉玉琳卻在側聽到他的話,疑問道;莫非莊主在說誰?呂天王搖頭道;我只是覺得兇手的手法太過殘忍,蔣仲果然是被人一招斃命。葉玉琳點頭道:的確如此。
呂天王問道:你們說這是刀傷,還是劍傷。這時入冰室的豪傑分別是呂天王、葉玉琳、耶律石機、張千歲、李雲貴、柴仁寬、樊格和方鴻,共是七人。方鴻自是初來乍到,諸事不明,因此一言不發,只是在側默觀逍遙庄如何處理突來之事。
葉玉琳首答道:這傷口不寬不深,若說是刀傷,那麼使刀之人卻是欠了些火候,更不可能殺得了混天刺。若說是劍傷的話,那麼兇手的劍法一定是無比的歹毒,可要是這樣的話,蔣仲怎麼可能會等到兇手從容的拔出劍來殺自己的?即便是熟人也不可能讓他沒有半點回應?
耶律石機道:依末將的看法,蔣仲的傷口應該是有匕首或短劍造成的。事發當日,蔣仲還在庄內與我等談論些刀法,自他出庄之後,前後不差半個時辰便已遇害。顯然兇手是有備而來,而紫雲亭便是案發現場。
樊格道:既然紫雲亭是案發現場,可結果是紫雲亭並沒有一絲打鬥的痕迹,無聲無息,所以在下認為這是殺人移屍計。張千歲道:當日你像豬一樣的酣睡,怎麼能聽到紫雲亭內的打鬥聲?對你來說,當然是無聲無息了。
樊格本是逍遙庄的兩代元老,曾隨過楊順天征討江湖,功勞不小,在庄內面子本是極大。今被張千歲這般一說時,渾如是赤裸裸的羞辱。心中頓時萬丈野火,怒喝道:你有臉說我么?自天王出庄之後,你又幾時主持過庄內的大小事務,還不是我等來主斷事務?你只知每日里醉生夢死的酣睡,倒有臉說我?
張千歲入庄不過數年,且又出身不好,因此挨了罵也不還口,只是忍氣吞聲。
呂天王喝道:樊長老,你怎敢如此無禮,還有沒有上下之分?樊格悶哼了一聲,卻也不還口,畢竟他覺得張千歲之言不無道理。
葉玉琳輕笑道:都是自家人,說說玩笑也敢當真?樊兄和張兄都是武林中有名的豪傑,口頭之言也值得惱怒,豈不令人笑話?眾人一併勸和下,兩人這才平息了心頭氣。
李雲貴道:不知莊主適才所言的菊花手裡劍是怎麼回事,又怎麼會是扶桑劍客所使?蔣仲從不使用暗器,這枚手裡劍既然不是他遺物,那必然一定是兇手的了,難道是扶桑劍客做的?眾豪傑無不驚訝道:中原武林何時冒出了扶桑劍客?
呂天王見眾人震驚,啞然而笑道:這只是假設,因為我中原豪傑就有不少高手會使用扶桑武功,不過黑蓮教的高手居多。例如柳燕章、文朗、王闖之輩或多或少都會一些。我等未得真相之前,切莫胡亂指責他人,以免令兇手笑話。眾人皆覺有理,無不應諾。
葉玉琳轉身輕笑了一聲后,眾人都覺疑惑,遂一齊投以好奇眼光。葉玉琳解釋道:實不相瞞,我也會使用扶桑劍法。不但我會,家姐也會,吾弟也會。只是呂天王不忍說出我們的名字,想給我葉家留下一點面子。眾豪傑這才恍然大悟,都不禁對這中原第一女俠稱奇。
呂天王道:你既然知道,那為何還要原形畢露,不打自招?葉玉琳道;早點說出來,免得大夥說是我誤殺了蔣仲。眾人聞言都笑起來。
柴仁寬忽道;在下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三月十二日,也就是莊主出庄后的第四日。據庄內細作密報,南江湖的文朗曾出現在鳳凰鎮,三月十六日午時,蔣仲便已遇害,文朗也是在那一日便離開了鳳凰鎮。他與蔣仲兄弟向來宿恨,會不會是他做的?
呂天王道;文朗來鳳凰鎮幹什麼?李雲貴解釋道:據屬下所知,文朗有一胞妹名叫文姝,嫁與鳳凰鎮一個商家周氏。此次他來多半是為了探親,我料此事定與他無關。
柴仁寬道;先鋒怎麼知道蔣兄之死與他無關?李雲貴道:柴兄,你也有親屬在江南地境吧?柴仁寬點頭道:那又如何?
李雲貴道:請問柴兄渡江之後,又豈敢襲殺尚武堂的人,如此一來必定會連累到親屬。那麼同樣的道理,他也應該知道。文朗這人雖惡,卻好歹也是尚武堂兵馬總管,統兵數萬。以他的身價,我想他還不至於偷襲暗算我逍遙庄的豪傑。退一步來講,即便真是他偷襲蔣兄,他也未必能得手,反而會落在我們的手裡,他是聰明人,豈能不明白這樣簡單的道理?柴仁寬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
張千歲道;蔣兄遇害一案,實乃奇事,不如擇時再查。莊主和夫人遠道回來,不宜在冰室中多耽擱時辰,還請回正堂主持事務。
呂天王相視了他一眼,悶嘆一聲道:呂某的手下接二連三的發生意外,不是花惜容叛逆便是蔣仲被謀殺,我這心裡真是煩悶得很。李雲貴道;莊主勿惱,此事若全權交與屬下處置,保證三個月之內便可以查個水落石出。張千歲又道:請莊主回正堂主事,此事容屬下和阿貴聯手努力,必能儘快破案。
呂天王道:大唐之事且先勞煩張兄處置,阿貴和樊長老留下,你們全都在聚義廳等候吧!眾人見莊主心煩氣悶,不敢多言,遂一齊退出冰室。
待眾人退卻后,呂天王道;阿貴有話不妨直言。李雲貴道:蔣兄的腹部傷口看似致命,卻只是一種假象。屬下本待要當眾說出,又恐覺不妥,此事還只能是說與莊主知曉。樊格會意道:那屬下便先請退一步。
呂天王揮手止住道:樊長老乃是心腹弟兄,不必退卻。樊格道:多謝莊主。李雲貴便指著傷口部位道:若是刀劍的傷痕,其傷口必定是傾斜,傷口有深有淺。可這條傷痕卻是平橫整齊,兇手下手得如此的精準,可謂是精心製作。足能說明當時蔣兄已經身亡。若非有人在暗中細細操作,誰也不可能製造出這等傷口來,真是欲蓋彌彰。
呂天王點頭道;這話正合我意。樊格卻仍自在模糊中,疑問道;這麼說來,蔣仲的傷口是有人刻意製造的假象?兇手做賊心虛,生怕被人知道了真相。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兇手一定是我逍遙庄的人了。
呂天王點頭道:這一點其實我早就知道了。見兩人皆在疑惑驚愕時,便將在葫蘆山遇襲一事詳細的說了出來。兩人聽得目瞪口呆,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是憤怒還是失望,都怒罵一聲道;這個狗賊。
呂天王嘆道:我沒有提前說出來就是再想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逍遙庄連連失去了三位高手,真是一大筆的損失,我不想再多添一場血災,還是饒了他這一次吧!李雲貴道;這等狗賊留著他只會惹出更多的禍事,不如趁早殺之,除去心頭大患。樊格亦道:不殺此人,蔣兄死不瞑目,留下他只會更生禍亂。
呂天王嘆道:若是留著他沒有用的話,我自然會殺了他。此人竟然能殺得了混天刺蔣兄,也不失為一個江湖梟雄,阿貴覺得這話有道理嗎?李雲貴頃刻間省悟后,略點頭道:但願他能理解莊主的心意。
樊格雖是不太明白殺死蔣仲的兇手是誰,但見莊主都已經原諒兇手時,也就不便再多言。忽問道:阿貴說蔣仲腹部的傷是假象,那麼致命的傷到底在什麼地方?
李雲貴道:蔣兄的致命之傷在頭頂蓋上,只是被頭髮遮掩了。樊格疑道:可慕容老天王為何都沒有查明真相?李雲貴道:以慕容天王的博聞,他其實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只是當時卻不便說出來,只恐會無人做主,因此老天王暫且忍耐了一時。
樊格道:慕容老天王的話誰敢不聽?他若早說時,我等早把兇手拿下了,豈會擔心無人做主?李雲貴道:如果老天王將兇手拿下的話,那麼莊主也就不可能再給兇手第二次機會了。樊格點頭道:可那兇手到底是誰,莊主為何不明言?呂天王道:一個能以一敵萬,智謀超群之人。樊格聞說,不禁愕然難語。
呂天王又道:阿貴不妨揭露一下蔣仲的真正死因。李雲貴點了點頭,便往蔣仲的頭頂一陣摸索后,運力一扯之下,果然從頭頂抽出一根三寸之長、鐵釘大小般的鋼針出來,在寒冰的反光下,格外的恐懼。
樊格這才明白了蔣仲的真正死因:他顯然是心思分散后,被人用此鋼針以疾快的身手從頭頂一掌擊下,再以重掌擊斃。兇手為了掩飾真相,這才用刀割開了他的肚腹,誤導旁人以為是被刀劍所殺,卻不料真相往往不易被抹殺,假象卻容易被人戳穿。
他忍不住喝罵道;此賊竟然如此殘忍,謀害了蔣仲的性命,還故意糟蹋他的屍體,莊主一定要為蔣仲報仇,決不能姑息養奸。
呂天王喝道:我剛才已經說了,該報仇的時候本莊主自會處置,你怎麼能一再違逆?樊格不敢做聲,只得默默受教。
呂天王緩和了一下口氣道:此事只有我們三人知道,誰也不可擅自做主宣揚出去,否則我逍遙庄會損失更多的豪傑,大家明白了嗎?李、樊兩人皆點頭應道:屬下明白。
呂天王接過鋼針細看一時后,交還與李雲貴道;把這枚鋼針交與張千歲,傳我的話,令他全權查明此事,不得怠慢。李雲貴應道:是。
三人閑聊一時后,退出冰室,前往聚義廳商議安置方鴻一事。進入聚義廳后,將臨午時。李雲貴見眾豪傑都在,便要為方鴻討個便宜差事,稟上呂天王道:南門二十里的鳳凰鎮原是花惜容坐鎮,如今他已不在人世。方兄又是初入庄門,想必對我逍遙庄的分舵布局不甚了解。不如令之鎮守鳳凰,待熟悉了庄內庄外的事物后,莊主再擇意調配不遲,不知意下如何?
葉玉琳笑道:阿貴這話很有道理。呂天王見說也喜,便點頭應允。
方鴻恰要拜謝時,忽然聽到廳外的左跨院傳來一陣亢揚的哈哈大笑聲,粗壯有力。那人的步伐似乎走得甚為得意,十丈遠處也能聽到他的腳步聲。葉玉琳笑道;四哥回來了。呂天王嘀咕道:也該回來了。
眾人正等待著,只見一個高大步疾的人影便閃入廳內。方鴻一看,只見那人是個年老體健的九尺大漢,相貌堂堂,威風錚稟。左手一對沉甸甸的雙槍,右手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大搖大擺,滿面得意,好似打了個歡喜的勝仗。
那大漢入得廳后,歡叫一聲,把人頭往正堂一拋,那人頭便滾落在堂心。眾人未及去看,聽他呵呵大笑道:這廝不自量力,糾集著一幫小嘍啰來和我斗,結果被我殺了個全軍覆沒,你們快看看他是誰?他言畢,得意的將雙槍安放在腰背上拴住,將滿是鮮血的右掌擦拭乾凈。
眾人這才疑惑的看那人頭時,卻血跡斑斑,實在不好辨認,無不在互相討論。李雲貴第一個辨出那人頭姓名后,驚笑道;這是五毒教的教主溫傑,陸天王是如何把他殺死的?此人用毒之高冠絕江湖,是個非常棘手的人物。眾豪傑聞說,皆驚叫一聲,無不感到吃驚。
那漢子正是中原七大天王之一的逍遙天王陸震天,生性莽撞,卻又武功極高,縱橫江湖二十載從不敗陣。他原本也是江南黑幫首領,改邪歸正後才加入逍遙庄。他雖出身黑道,天生卻是巫幫邪派的命中剋星,專愛給人找麻煩,黑道梟雄聞他姓名無不驚魂喪膽。他慣愛走南闖北,卻無人可擋。明知南北江湖已是宿敵,他卻也毫無畏懼的渡江南下殺人。因他來去如風,武藝絕高,尚武堂的高手竟然拿他沒有辦法,常遭他無端襲擊,因此人人揚言要殺之。呂天王為此日夜提心弔膽,怕他出事。
陸震天見眾人都在褒獎羨慕,呵呵大笑道:我本來是要去找柳燕章喝酒聊天,路過一家茶館的時候,沒有想到這廝竟然在大肆吹噓著他那狗屁毒功的厲害。這廝晦氣,卻正好被我聽了個乾淨,聽他自報了家門后,我便與他來斗,結果不到兩百個回合,這廝便抵擋不住,被我一槍結果了性命,把那些狗屁門徒殺了個七零八落。
眾人又驚又喜,稱讚不已。呂天王道:四哥又去了哪邊?陸震天笑道:我去找柳燕章聊聊天,結果沒有遇上他,倒是遇上了左碧農那廝。
呂天王道;那四哥和左碧農聊了些什麼?陸震天道:還能有什麼?當然是勸他們高崖勒馬,亡牛補牢。他這話一出口,眾人立刻發笑。
陸震天疑道:你們笑什麼?葉玉琳笑道:是懸崖勒馬,亡羊補牢。陸震天道:對對,是亡羊補牢。原來這陸震天不通文墨,純粹是個武夫。平時愛學他人出口成章,卻時不時的鬧出笑劇,令人時不時的為他糾正。
呂天王道;那你們聊得如何?陸震天聞言,猛咳了一聲,吐出一大口濃痰於堂,罵道:他***,這廝刁頑不靈,害得我憋了一肚子火沒地方出氣。
呂天王眉目一皺道;四哥不要在這裡亂吐痰,也不要在大雅之堂亂說髒話,多丟人。眾人見說,又是發一聲笑,好似見怪不怪。
陸震天笑道;四哥就是這樣的人,小廷去哪了?葉玉琳笑道:小妹已經把廷兒送往大哥那裡。陸震天道;去大哥那裡做什麼?葉玉琳道:那邊有婉兒照顧,不會有事的。陸震天道:我就是怕他天長日久的耽廢了武功。葉玉琳笑道:為父者不該只是教練他武功,還要能讀書、會寫字,這還差不多。陸震天覺得有道理,笑道;賢妹說的是。又問道:二哥的事情辦理得怎麼樣了,有人鬧事嗎?
呂天王道:一切安好,不勞四哥費心。陸震天點頭道:沒事就好,我還以為王闖和孫世林敢鬧事,那我就不會客氣。葉玉琳、李雲貴暗暗慶幸道:幸好這逍遙王不在恆山,否則便是沒事也會生出事來。
呂天王道:四哥無事就不要獨自過江去了,萬一有個一差二誤,我如何能搭救得來?陸震天笑道:賢弟這話就是在滅自家威風了,尚武堂那幫鼠輩能掀起什麼風浪來?要人搭救的就不算好漢。呂天王見勸不下他,托首悶哼一聲。
葉玉琳亦勸道;四哥休要如此說,你不過江一切都會平安無事。他們人多勢眾,你可不要以一敵十,枉送了性命。言罷,便示意了他一個眼色。
陸震天見莊主不悅,便應了一聲,表示不再輕易過江南地境。另說道:三日前我在江西的落雲渡口遇上了文朗。我聽說他來了鳳凰鎮,怎麼不見有自家兄弟拿下他?我可是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的。呂天王道:你和他說話了?陸震天道:我和他有什麼好說的?還出手與他鬥了兩百多個回合。文朗那廝的刀法真箇了得,不太好收拾。
呂天王道;四哥與文朗有私仇嗎?陸震天搖頭道:沒有。呂天王道;既然無冤無仇,那你攔他做什麼?豈不是讓天下英雄誤會我逍遙庄不分是非黑白,喜歡爭狠斗勇?陸震天道:我如何不分是非黑白了?咱們逍遙庄和黑蓮神教聯盟的時候,你可是親口答應過屠龍教主,殺了文朗,替葉雲風報仇的,賢弟該不會忘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