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丁方兩家異條心 <9>

羅便臣道

我背著婷婷往方家走，太陽已經在天邊打瞌睡了。我一路沉默，愧疚到不知所措。而婷婷不哭不鬧，沒掉一滴眼淚，安安靜靜地趴在我的背上。

「我沒事，不疼的，你別難過了。」婷婷看穿了我的心思，率先打破沉默。

「這個星期你一定要小心，千萬別沾水。」我的語氣很冷，她越是安慰我，我越是慚愧。怎麼可能不疼呢？她受的傷比我在後山滾進泥坑裡那次要嚴重多了，可她沒哭，還對著我笑，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擔心自責。

「你看那邊有雪糕車，賤婆婆給你的錢還有嗎？我們買雪糕吃吧。」婷婷試圖引開話題。

「你剛剛受傷，不要吃冷的。」我理直氣壯地擺出家屬的姿態管著她。

「嚶嚶嚶…好哥哥…」婷婷雙手環抱我的脖子，使勁搖我的身體，又來這招逼我就範。

她像小兔子一般柔軟，無辜又可憐，我實在是不好拒絕。奶奶給的錢本來就不多，那家診所收費又貴，我掏出兜里所有的錢，數來數去還不夠買一個。

有句話說得好，男人不能說不行，尤其在自己的小青梅面前。

「老闆，要一個香滑軟雪糕。」我放下婷婷，把所有的錢拍在老闆的面前。

「你這錢不夠呀。」老闆數了數，斜眼看看我。

「就差兩毛錢，我…」我害羞了一下：「我…女朋友因為我受傷了，她不但沒怪我，還安慰我，能遇見這麼好的姑娘是我的福氣，我想買一個雪糕哄她開心，您行行好，就賣給我一個吧。」在婷婷面前，我絕對不偷不搶，模仿旺蟹的套路曉之以情。

「你這小子這麼小就有女朋友了，毛長齊了嗎？」老闆譏笑著。

「早晚會長齊的！等我將來賺了錢，我要給她買好多好多的雪糕！」我越說越激動，伸出手牽住依偎在我身旁的婷婷。老闆架不住我的軟磨硬泡，最終答應。

雪糕奶香十足，絲滑綿密，蛋筒脆皮伴有清苦的咖啡香味，婷婷吃得一臉滿足。

「疼就哭出來，在我面前哭，不丟人。」其實我一路上都想跟婷婷說這句話。

「疼是有一點，我不哭因為不害怕，我知道你一定不會丟下我。」她嘴裡說出來的字像是牛奶攪拌著巧克力，纏綿在一起，甜在我心上。

我滿眼幸福地望著她，等她吃雪糕的時候趁機從另一側也咬了上去。我的嘴摩擦著冰涼的雪糕，輕輕碰到她的唇。

咫尺之遙，婷婷沒有閃躲，她從不嫌棄我。

這算是我們拜天地后的交杯雪糕吧，現在還剩下入...我很早就已經住過她的房間了...

回到方家，了解了來龍去脈，方進新並沒有懲罰我，奶奶卻氣得直跺腳，這頓打註定是逃不過了。我眼淚在眼圈裡打轉，目光死死地盯著奶奶，卻絲毫沒有想過要躲避或逃跑，任憑奶奶一藤條一藤條地抽下來。作為男人，做錯事就要認！我沒有保護好婷婷，確實該打！

痛，但我不會哭，雖然挨著打，但心裡是甜的。

婷婷躲在門后看著我，悄悄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