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啟：「借錢」買房

劉瀟瀟覺得梨葉青現在有點那個大病。

自從上了大學之後，梨葉青天天攛掇劉瀟瀟買房。劉瀟瀟不搭理她，她又開始要跟劉瀟瀟借錢，讓她投資自己買房，真是三句話不離「房子」。劉瀟瀟正吃著晚飯，梨葉青電話又來了......

「瀟瀟，我十一回家，咱們2號出來玩吧。」

「十一，不行耶...我們家要去海邊玩幾天，可能約不上了。」

「這樣啊！那好吧...」原本是劉瀟瀟的爸媽要自己去海邊玩過「二人世界」，劉瀟瀟現在有點怕梨葉青，所以聽到她約自己，找了個理由躲清凈。

「瀟瀟，吃飯呢？」梨葉青的語氣透著諂媚。

「嗯...」

「吃的什麼呀？」

「酸辣粉。」

「哎！酸辣粉多沒有營養呀！怎麼不吃點鮑魚呢？」

「......」

「哦！你是不是對買房也心動了？跟我一樣在攢錢買房呢？」

「梨葉青，我再說一次，你能不扯了嘛？」

「瀟瀟，這真的是正經事！你信我，真的信我！買房真的要趁早！」

「ok，我爭取大學四年攢個首付錢，畢業就在咱家買房。」劉瀟瀟敷衍道。

「h市房子不值錢！要買就現在！在bj！」

「梨葉青，你不覺得你現在太邪乎了嗎？我一個從來沒去過bj的小城市大一學生，現在跑bj去買房？這是正常人能做的事兒嗎？？」

梨葉青本想再繼續說服她，劉瀟瀟不想再聽，怕她又要跟自己這個窮學生借錢，喊著「我有事你退下吧退下吧」就掛斷了電話。

梨葉青惋惜劉瀟瀟不懂自己的苦心，不過她也理解劉瀟瀟的態度，不是過來人誰懂呢？

涼霄懂。其實涼霄也不是真懂。他聽著梨葉青分析為什麼要買房、多買房、在哪裡買這些事情時，心裡被這個女孩子驚到：高中三年，他以為自己很了解梨葉青了，最近這半年多梨葉青展現出來的開朗、果敢、堅韌，透露出她的成熟和理性，與涼霄印象中的梨葉青完全不同，更讓他迷戀。所以他現在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梨葉青做的所有決定他都支持。兩人來bj上大學之後，每個周末的約會不是在看房，就是在看房的路上，涼霄毫無怨言，如果梨葉青現在讓他為自己搶錢買房他也樂意。

梨葉青呢，她現在不需要愛，她需要錢。她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用在搞錢和看房上。梨葉青仗著自己前世年年拿獎學金的優等生資格，現如今在上了f大的第一天，她就開始曠課，偷偷溜出去給人做代課老師。累死累活的幹了幾個月，攢下的錢對買房來說杯水車薪。

梨葉青知道哪裡能快速搞到錢：梨花白是有積蓄的，前世她把攢了半輩子的積蓄拿來創業，結果不能說「失敗」，只能說「不值」。梨花白是個連續創業者，她有自己的「裁縫理想」，梨葉青苦笑自己，連劉瀟瀟都說服不了，更不可能說服梨花白把自己的創業資金拿來買房。

活人不能讓尿憋死，掙扎良久后，她只有一條「下下策」可選了。

梨葉青心想：「沒辦法了，只能這麼幹了！」

她下定了決心要買房，勢不可擋！

十一既然不能跟劉瀟瀟約玩，在bj涼霄也常常見面，梨葉青索性決定七天都待在家裡陪家人。

她這麼做是有目的的：梨葉青的「下下策」就是——偷！

她要趁梨花白髮現之前，把她的創業資金偷偷轉到自己名下，等自己把房子買完木已成舟，誰也沒辦法了！

梨葉青的計劃是：把梨花白銀行卡里的錢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轉到自己的銀行卡里。她知道家裡有一個單獨的不常用的銀行卡用來放大額存款，裡面大概有五十多萬的活期加一百萬的定期基金。家裡的銀行卡都放在梨花白衣櫃的小抽屜里，梨葉青想拿到是很容易的。梨葉青打算偷偷拿著銀行卡去atm轉賬，銀行規定每日限額轉賬5萬提現2萬，梨葉青一天最多能偷到7萬，七天下來那就是四十九萬！

梨葉青知足，先搞到這四十九萬再說！唯一的問題是，卡里錢的數額有變動，銀行會簡訊通知，這就露餡了。梨葉青打算先用自己代課費買兩個新手機，兩部手機設置成一模一樣。趁梨花白不注意用備用機偷偷替換掉真的，刪掉銀行的簡訊再換回去。

十一這七天，梨葉青結結實實當了七天的賊，她每天下午都去梨花白的裁縫店，說自己要跟著媽媽提前學習學習，然後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用備用機偷偷換下梨花白的手機，然後跑到對面的atm轉賬提現，手機收到簡訊后立馬刪掉。有時候操作起來很快，連五分鐘都不到。梨葉青也沒想到，偷錢事情異常地順利！可能是梨花白被梨葉青的「孝順」沖昏了頭，絲毫不覺得梨葉青「乖巧」得異樣。總之，現在有四十九萬在梨葉青的卡里！

看到卡里的錢，她既興奮又緊張：偷到錢的那一刻開始，這事兒就沒法回頭了，在買到房之前她都只能提心弔膽的，躲著梨花白，梨葉青寄希望於能順利買到房！

搞到錢后，梨葉青越發著急，幾乎天天給中介打電話。偷的這四十九萬，加上梨葉青自己代課攢的3萬塊錢，一共才五十萬出頭。梨葉青現在大一學生，是沒有貸款資格的，想用自己的名字，她只能選擇全款買房。可就算2008年，想在bj用五十多萬全款買房也幾乎不現實。

馬不停蹄地看了一個月房子后，突然有一天晚上梨葉青接到了一個房屋中介急匆匆地電話：

「梨姑娘！有一套！合適！總價六十六萬！」這中介已經跟梨葉青混熟了，對於梨葉青的需求了解的不能再清楚了，所以有話直說，也不拐歪抹角了。

「哪裡！」梨葉青激動地問。

「望京新城的一套兩居，八十五平，六十六萬！這合著一平還不到8千呢！」中介說。

梨葉青兩眼放光，望京是好地方啊！不到八千，要不了幾年連八萬都拿不下呢！梨葉青心想著，又問了這房子的具體情況。

「這賣家是個韓國人，著急回國這才低價拋售。這賣家要在元旦前回國，所以要求能有現錢馬上交易。我這一直惦記著你梨姑娘呢，趕緊過來問您一嘴。怎麼著？明兒走著看一趟？」

「看！明兒走著！」

第二天涼霄陪著梨葉青一起看了房子。看完房子后，梨葉青激動得不行，實在是太合適了！八十五的小兩居，房子方正、朝南，房子內部乾淨得體，裝修的簡約大方，周圍商業設施配套齊全，正適合日後出手！梨葉青是決心要拿下這套房子了！只不過犯難的是房子要六十六萬，而梨葉青現在只有五十二萬的現金，還差十四萬塊錢呢！

梨葉青涼霄兩人坐在一個小麵館里，梨葉青拿著人家記菜單的便簽紙和鉛筆，在那來回算自己手裡的錢。梨葉青是真的很心動，覺得那就是自己的房子，可那韓國人著急回國出售，沒時間留給梨葉青再去「搞錢」。她左手倒右手，是怎麼都多不出來十四萬塊錢。涼霄靜靜看著她專註算賬，不知道嘴裡小聲嘟囔著什麼。之前他一直沒插嘴，最後終於看明白原來還差著十四萬。

服務員端上了牛肉麵，梨葉青因為差的這十四萬塊錢也沒什麼心思吃飯。涼霄怕牛肉麵的熱湯燙到她，細心地替她吹涼了麵湯，盛到一個小碗里，推到她面前。梨葉青仍盯著被自己划來划去的便簽紙，面還一口沒吃。涼霄見她仍沒心思吃面，哄著她先吃飯，說錢的事都好解決。

「你是不差錢的，自然覺得錢的事情好解決。」梨葉青嘟囔著。

「是啊，我不差錢的。所以你差的十四萬我給。」涼霄一邊給梨葉青夾了塊牛肉，一邊自然地說。

梨葉青是不敢想讓涼霄出錢的。因著知道涼霄不是自己的終點，所以一直不想涼宵對自己付出過多。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錢。」梨葉青擺著頭，連連拒絕。

「你缺錢，我有錢。男朋友為什麼不能給女朋友錢？」涼霄被拒后，有點不高興。

「怎麼，你要養我嗎？」梨葉青原本焦慮的心情被他的語氣逗笑，笑著吃了口牛肉，也想逗他一下。

「對，我要養你。」涼霄嚴肅了起來。

他越嚴肅，梨葉青就越想逗他：「現在不行，你還不能養活自己，等你賺錢了再說養我。」

「我現在的錢雖然是家裡給的，但是給了我就是我的了。我想花到哪裡就花到哪裡，我想給誰花就給誰花。」

梨葉青心想：哎呦！你這樣以後是會被別的女生騙的。她忍著這句話沒說，語氣略帶戲謔地一直說著「我不要我不要」。

涼霄聽著梨葉青的拒絕，「噌」一下站起來，壓著怒氣走出了麵館，梨葉青緊跟著出去了。

梨葉青站在他身後，停頓了一下，柔柔地伸手去牽他的衣角。

涼霄一下轉身，反手握住梨葉青的手，用力地握住，專註而深情地看著梨葉青。

「為什麼？」

「我不想你為我付出太多。」梨葉青承接不住涼霄的眼神，低著頭不去看。

「可是，我喜歡你，怎麼能忍的住不為你付出呢？」涼霄捧起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涼霄深邃的眼神里都是堅定與熾熱。

她發覺自己確實過分了：給了涼霄「男朋友」的身份，可卻拒絕他的愛意，霸佔著他的偏愛，卻毫不在意他的付出。涼霄激起了梨葉青的心疼，此時她也忍不住想要呵護這個男孩子的心。

「好啦！那就讓你借我十四萬！我要打欠條哦！」梨葉青笑嘻嘻伸手跟涼霄要起了錢。

涼霄笑了，眉眼中儘是溫柔和幸福。

諸事順利，不到一個月，梨葉青就拿到了房子鑰匙！梨葉青覺得這實在是一個好兆頭：買房子已經這麼順順利利了，遇到端木也會指日可待啦！當梨葉青走進房子，她壓抑不住心跳，高興地笑出了聲。她抱著房產證，搖擺著身子，嘴裡哼著「啦啦啦」什麼的小曲調，在房子里肆意地走動著，眉宇間舒展出來的笑意充滿了整個房子。

一直在她身旁的涼霄，看著她笑得兩個眼睛變成兩彎月牙兒，嘴角上翹化為優美的弧線。梨葉青奇奇怪怪的歌聲里盛滿她的快樂，爽朗的笑聲銀鈴一般傳入他的耳朵，惹得自己也不禁想跟著她一起笑。

兩個人在房子裏手舞足蹈了好一陣兒，興奮地決定在房子里吃第一頓晚飯。涼霄去樓下超市買了一些方便速食，為了慶祝特意買了啤酒。不知道梨葉青從哪裡找出了個便攜音響，搗鼓了兩下還真的放出了音樂，咿咿呀呀放著兩人聽不懂的韓語歌，歌聲輕快，正適合此時的氛圍。實在是高興地很，兩個人不知不覺地喝了一打啤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夜色早已粘稠。此時，涼霄正在講高二時他跟嚴霜在廁所里洗頭，嚴霜竟然還帶了洗髮水。不知為何，梨葉青突然想到端木有一次說他小時候去農村玩，什麼也不懂跟著小夥伴一起炸過旱廁，飛濺的屎花兒差點嘣他一臉。想到這，梨葉青忍不住笑了出聲，涼霄以為是在笑他，忍不住臉紅了起來，鬧笑著說了一句「不要笑我啦」。

梨葉青不知道，原來3%的酒精也能讓人迷離。她感覺思緒像一條滑溜溜的泥鰍，從涼霄身上閃過，腳底像摸了油一樣黏膩地拉向夜色中的某個身影。梨葉青似乎看見端木步態逍遙地從她身邊走過，而自己似乎輕飄而無力，像一個泡沫一樣飄遠。

梨葉青忍不住哭了出來，豆大的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地掉，更咽著不出聲。涼霄以為自己的語氣呵斥到了梨葉青，手忙腳亂地道歉安慰，輕輕地把她摟在懷裡。涼霄看著梨葉青微醺泛紅的臉頰，更顯得她楚楚動人。涼霄神情緊繃，跟自己較著勁兒，他想控制住自己的意亂情迷。

喝酒流下的眼淚是真實的，可眼前的人是虛幻的。梨葉青看不清抱著自己的是涼霄還是端木，她看著那雙迷濛著慾火的眼睛，喃喃道：

「喝酒真好。現在就能看到你，不用等到夢裡了。」

梨葉青旖旎朦朧的言語，還未聚到涼霄的耳邊就散去了。酒精濃郁的味道刺破了慾望，人的原始本能在空氣中瀰漫。思維在遲鈍，身體在加速，一切的奧妙都在氣若遊絲的嘆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