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識味

每每想到萬一這學位拿不到，回家要給父母丟臉，還要和吳所謂分開，多多連續兩周，每天8點就準時蹲在靈筠卧室門口敲門，要和她一起去圖書館學習。看到她學習熱情如此高漲，靈筠只好放棄了懶覺，陪著她奮起拼搏。

吳所謂像往常一樣，一放假就去家裡開的中餐廳幫忙。吳所謂家的餐廳叫「識味」，是提那星當地小有名氣的川菜館，這家餐廳就開在提那星downtown的商業街上，不少中國學生慕名而來，downtown的上班族也會來此地聚餐。一到寒假，學生們回家了，餐廳人手不足，吳所謂就整日在家裡餐廳的前廳忙碌。

最近，餐廳附近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包場，要過兩天在「識味」請所有員工聚餐，有這種大訂單，吳所謂的父母當然願意承接，可是人手方面卻愁懷了二人。米多多聽說吳所謂需要幫忙，自告奮勇去當服務員，還說自己家老本行就是開小飯館的，專業能力一流，靈筠也願意去當個雜工，雖說自己專業能力差點，但是干點苦力活，比如端端盤子掃掃地，也不在話下。

下午兩點，米多多和簡靈筠準時到達「識味」。這家餐廳位置極佳，離downtown公司入駐率最高的一家寫字樓相隔不過五百米。這家餐廳裝潢頗中國風，整個店面是增加食慾的暖色系裝修，台位的牆上掛著大紅燈籠，實木餐桌也配上了大紅色的餐布。

今天米多多整個人收拾的清清爽爽，在大衣里穿了件過膝的毛衣裙，還難得化了個小淡妝，塗上淡淡的唇彩，顯得格外乖巧可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去哪家公司面試的。靈筠為了進一步襯托她的美，幾乎是素麵朝天，簡單扎了個馬尾，換上舒服的牛仔褲和運動鞋。

美國的餐廳，過了飯點會暫停營業，不再接待客人。她們看到吳所謂正在前台計算今天的營業額，其他幾個服務生則在收拾桌上的殘渣。吳所謂看她倆來了，連忙放下手上的活計迎了上去。

他微笑地對靈筠點點頭說：「謝謝你來幫忙。」又色眯眯地盯著自己的小女友小聲說：「今天這麼漂亮，是準備要見家長呀。」

多多緊張地環顧四周說：「咱說好了的，小聲點別穿幫了，趕緊安排活。」

吳所謂把他們帶到后廚和自己父母打個招呼。吳所謂的爸爸穿著白色的廚師服，皮膚黝黑，看起來有些蒼老，不像是50出頭的人。他此時正坐在休息區抽煙，瞧見兒子帶了兩個小姑娘過來，便連忙滅了煙起身迎接。

「這是我爸，爸這是我說的來幫忙的兩位同學。」吳所謂介紹道。

「叔叔好，我叫米多多！」多多今天嗓門也小了，說話輕聲細語的，一副溫柔賢淑的小媳婦模樣。靈筠心想，小樣還挺能裝啊。隨後，也趕緊與對方打招呼。

「呀，同學來了呀。真是謝謝你們，放著假還來家裡幫忙。」一位戴著圍兜的女人走到她們身邊，笑盈盈地打量著眼前兩位小姑娘。吳所謂簡直就是眼前這位女子的克隆版，她和兒子一樣有著細長的眼睛、小臉，身材苗條，不算是美女但卻耐看。她看上去有些疲憊，眯眼一笑，眼尾紋層次分明的顯現出來。

「阿姨不客氣。」米多多說，「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你們先歇會，我們五點開門，晚上要同時招待百來人，可是有的忙了。」

吳所謂把她倆引到乾淨的餐桌上坐下，她倆都表示趕緊熟悉菜單和環境，免得晚上出紕漏。兩人開始認真地背菜單上的中英文菜名，還好靈筠她們每周也會下館子，對川菜的名稱比較熟悉，多是傳統的美式中餐，比如在美國餐廳里最常見，而國內餐廳從不會有的「酸辣湯」，由糖醋裡脊演變而成的「左宗棠雞」，還有「麻辣魚片」等等。

吳所謂的媽媽李靜從廚房探出頭，看到在備課的兩位姑娘，不禁對吳所謂他爸說：「老吳，我總覺得兒子最近談戀愛了，我斷定這倆姑娘裡面有個是他女朋友。你猜是哪個？」

吳老闆搖搖頭說：「這我哪看得出來，兩個姑娘都挺有禮貌。」

「嗯。那個嬌小點的姑娘，說話時大眼睛眨巴眨巴，五官立體，是個旺夫相。穿牛仔褲的那位，雖不施粉黛，但是眉眼秀麗，一看就是心眼好的姑娘，而且嘿嘿，屁股大，肯定好生養。我們兒子還真出息了。」

「你還真八卦，兒子想跟咱介紹女朋友了自然會說，不說可能也沒談多久，還想瞞著咱們。」

「哎，懶得跟你多說。」李靜進廚房開始忙活。

到了晚上六點，浩浩蕩蕩一百多號人魚貫進入餐廳，跑堂的吳所謂忙前忙后，熱情迎領客人們就坐。多多和靈筠則分別在不同桌，詢問客人們需要喝點什麼。

這個會計師事務所的員工多是白人面孔，其中有幾位是華裔。有個約摸20多歲的年輕亞洲面孔的姑娘，坐在最里桌的角落裡。她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連衣裙，身材勻稱又苗條，在略顯肥胖的美國大爺大媽中間顯得格外出挑。靈筠依照座次順序，問她需要喝些什麼，她輕聲用中文說了句：「可樂就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接著就低頭擺弄手機。

多多不愧是「米家小飯館」繼承人，不僅很快記住了桌號，準確無誤將盤子送達到各桌，還能熟練地報上菜名。靈筠則全程都在手忙腳亂，上菜的時候要確認好幾遍桌子位置，也不斷出紕漏，一盤魚香肉絲送上了同一個餐桌。還好米多多時不時在旁邊提醒。靈筠自嘲地想：在餐飲業，米多多就是超級學霸，我頂多是個學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