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以一敵十
邱老三聽見雲易的驚呼,也是頓了一頓,未及他多加思量。那老頭已經蓄力,猶如一張彎弓般彈shè出去。來不及揮刀,邱老三隻覺一股大力將他推了出去,卻是那老頭雙袖齊飛,雙掌齊出,拍向邱老三身下的駿馬。
這一切都在電光石閃之間,那駿馬也算高大,少說也有四五百斤。邱老三連人帶馬足足被拋出兩丈多。駿馬翻騰倒地不起,也幸好邱老三身手不弱,半空中竟也足下用力,翻倒一邊。雖然落地姿勢丑了一點,但身體無恙。
李煜與陳劍兩名弟子,終歸寡不敵眾,一人大腿中了一刀,一人背部中了一刀,倒地不起。那老頭見狀,眼裡的jīng光更盛幾分。
楊弦此時又問雲易:「這老頭是誰?那麼厲害。」雲易才從驚訝之中回過神來,白了楊弦一眼,才道:「大袖無風吳三清,是飛鶴門的三大長老之一。大袖無風自然指的是他的武功,只是想不到,他已經是御勢期的高手了。師父曾與我說過,黃山飛鶴門三大長老,大袖無風吳三清,落松神掌李歸田,雲里探花陳一凡都是用掌的高手。」
楊弦奇道:「三大長老,用掌高手?這麼說他們的掌法已經是天下無敵了?」
「那可未必,只是說他們三人在掌法方面成就不一般而已。論到武學之高,天下之大,他三人也未必入得了高手之列。這御勢期固然是後天巔峰,可之上還有先天呢。」雲易又自顧自說道:「拳掌功夫本是外家武學,後來才配合內家心法。不然只是花拳繡腿罷了,武學一道,修外於行,修內於心。內外兼修,才是武學大道。」
楊弦也不知這雲易是不是在吹牛,在他眼裡,像方才吳三清那一招就已經是驚為天人了。
天刀門這邊,能戰著還有十人,此時正提刀站在邱老三身後。天刀門處於漠北之地,再往外便是異類狼族。狼族時常有小股軍隊進犯我大夏帝國的邊境村莊,天刀門主莫西風就派遣門內弟子與之戰鬥。天刀門弟子常年如此,已經養就一身血煞之氣。
吳三清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他剛才一擊只用了五六層功力,本想讓他們知難而退,卻不想如此這般更是激起天刀門眾人的殺意。他暗自運功,只待對方十人送身近前來,就一記出。
邱老三嘴角冷笑,手中大刀點地,在身後劃了一個圓弧,蓄勢待。而他手中長刀微微一顫,刀尖處的泥土嗡嗡推開。
雲易簡直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暗叫道:「不對,這邱老三,已經是御勁巔峰,轉而化勢初期了。」楊弦嘿嘿笑道:「看來你也看不準吶。」雲易沒空與他鬥嘴,道:「我只是一個化勁期罷了,哪能看得那麼透徹。」
「好好好,就讓老夫來領教你天刀門的圓月刀法。」吳三清見勢不妙,大笑一聲,主動出擊。天刀門的圓月刀法,據說創此武功的前輩,在大漠之夜,遙望天上明月,頓時悟出。初學刀法,講究穩打穩進。待內功達到御勁期時,便可刀氣橫生,揮其七八成功力。再達化勢期后,便可刀氣離體,取敵於兩丈以內。方才邱老三托刀於後,劃地成圓,吳三清自然知道他是在聚氣於刃,準備揮出那凌厲的刀氣。
所以,先制人,才是上上之策。果不其然,待到吳三清奔到身前,邱老三已揮刀由下至上劈出。只見白芒一閃,那茶攤之中的一張桌椅已經咻的一聲齊齊斬斷。幸好吳三清料敵先機,白芒閃出時,他已經側身避開。未等邱老三第二刀,他搶身上前,長袖一股,一股無形之力如萬馬奔騰般狂飛出去。
邱老三也不慌忙,將大刀一握,硬是接著這一招。他足下一滑,推出一丈開外。其餘天刀門弟子見來人度之快,九把大刀揮的虎虎生風,都向吳三清身上招呼。
這些弟子多數都是化勁期,只有兩人勉強算是御勁期。九把大刀舞的rì月無光,卻被吳三清的長袖拖的亂了章法。不多時,已有三名弟子被長袖一掃,啊的一聲慘叫,飛到一旁,落地不能動彈。
邱老三四尺長刀,橫挑豎劈,在其他弟子相幫之下,已凝氣於刃。他大喝一聲,騰空而起,人與到在半空中旋轉,竟如一輪明月。吳三清掃開右邊一柄大刀,見空中月輪斬來,心中一熱,大喝道:「來的好。」他右手握拳藏於袖中,弓步先前,一掌推出。他竟然要以肉掌對拿臨空一記。
吳三清曲身如弓,拳如箭。他出拳之後,瞬間由拳變掌,迎向那一輪利刃。場中兩道白光,本以為吳三清定然要廢了右手,卻不想只聽見「次次次」的聲音連綿不絕。刀刃與掌相對決,竟然擦出火花來。
邱老三終是功力稍遜一籌,只是相交片刻,便又臨空退開,落地之後更是『噔噔噔』退了三步。他正好奇,放眼看去,吳三清的右手有一絲明亮的光澤。邱老三冷哼一聲:「天蠶手套,好個大袖無風。」
原來吳三清的右手竟是戴著一隻由天山冰蠶絲所做的手套。天山冰蠶絲,柔軟溫和,卻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寶物。吳三清面sè平和,心中卻是暗忖:圓月刀法果然名不虛傳,要不是依靠天蠶手套這等奇物,我這隻手就算廢了。剛才硬接這一招月輪滿刃,也是他心中豪氣頓生所至。事後想起來,也不免有些后怕。也虧得邱老三手中兵器凡品,若是莫西風的烈陽刀…後果不堪設想。
即使是這樣,吳三清右手也是一陣麻,虧得他將右手藏於大袖之中,對手才未看出破綻。邱老三見自己所帶來之人皆傷於他人掌下,心裡恨,天刀門與飛鶴門這道梁子,算是結下了。
旁邊楊弦與雲易兩人看得目瞪口呆,一人是從未見過如此爭鬥,一人則是頻頻看錯,驚嘆不已。
吳三清負手而立,頗有氣概。他也是多年未與人交手,年少時他本是年輕氣盛之人,此時見對方能戰者,不過邱老三三四人人而已,豪氣頓生,冷笑道:「天刀門也不過如此。」
江湖中人極好面子,如果今天邱老三是廢於對方之手,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見對手輕視與他,他更是又氣又惱。但他功力不濟,如再斗下去,未必能掙到便宜。門下弟子傷者眾多,這一回更難以向門中交代。
邱老三嘿嘿冷笑道:「今rì算我栽大到家了,來rì必當再有所討教。」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現在就想將那些受傷的弟子帶去醫治,現今他還不是吳三清的對手,只能以後再另行計較。想跑?吳三清可不答應,他見初時邱老三之張狂,心中本就不順眼,此刻兩名弟子身上都受了傷,怒氣又增加了幾分。
「想就這麼算了嗎?那你也太小瞧我吳某人了。」吳三清冷聲道。邱老三眉頭一挑,要說害怕,他可從未害怕過。他臉上略顯怒氣,手中大刀握得更緊:「你道要怎樣?我要走,難道你還想將我等xìng命留在這麼?我可不怕你。」另兩名天刀門的御勁期弟子,見此時不會那麼容易作罷,也都暗自堤防,他二人走到邱老三身後,準備隨時出手。
「那吳某就再領教閣下高招。」吳三清深知對手此時心神未定,須得戰決。他話音剛落,腳下生風,又是一掌疾拍而出。這一掌來勢洶洶,直取邱老三面門,一丈距離,瞬間及至。邱老三來不及喊個好字,他身後兩名弟子十分默契,雙刀呈交叉之勢而出。如果吳三清這一掌收之不及,定要被兩口大刀打的措手不及。他半途又出一掌,同時將兩刀接住。未及多想,邱老三趁著下處空擋,已一刀由下至上劃出。這三把刀,一來一去,暗合陣法。別看天刀門大刀鈍拙,這三人之陣,卻是粘打之法。吳三清騰空而起,足下輕點,落在邱老三身後,便又抬腿后踢。
三人陣是以邱老三為中心,另兩名弟子在左右兩側,就如兩隻手臂一般。這陣法變化看似簡單,實則最為難纏,來來去去都非常及時。這本是取之戰場的兵家之陣,對上吳三清這樣的武林高手,也是大有用處。
吳三清這一腳踢在邱老三收回的大刀之上,知道未中敵手,由凌空踢出幾腳,都被邱老三一一格擋。三人分別攻上中下三部分,刀勢可謂接二連三。眼見吳三清稍落下風,天刀門三人刀勢更加大盛,只想他接之不及,一舉破之。吳三清畢竟是御勢期的高手,他飄身向後,退至後方山壁邊。他一掌擊入石壁,轟隆一聲巨響,山石開裂,塵土飛揚。他又連連隔空拍出幾掌,那本要落下的岩石,猶如離弦之箭,全數向邱老三三人飛去。
雲易又忍不住驚嘆:「好一個隔空作勢。果然是御勢期。」
別看只是以落石為箭打了出去,其實每一塊石頭都暗藏真氣。只見噹噹當的一陣金光,三人一個措之不及,勉強將石頭擊飛,這些石頭卻是未被擊碎。趁此空擋,吳三清大袖又鼓了起來,邱老三暗叫:不好。那邊吳三清雙袖齊飛,這一回卻不是直來直去,而是像螺旋一般絞了出來。長袖未到,一股大力已經將其中一名天刀門弟子擊飛,那名弟子落到一旁,口中腥甜,一口血吐出暈死過去。
這就是御勢期的手段么?隔空作勢,以勢輔氣,勢未到,氣已出,無影無形。邱老三心中叫苦,畢竟吳三清是御勢期,他雖然剛步入化勢期,卻遠遠不是對手。化勢期已經可以蓄力而,取敵丈外,但卻要蓄力蓄勢。而御勢期卻不同,勢氣相容,隨手而。更有武學,能聚勢顯形,氣勢同出。
吳三清大喝一聲:「開。」螺旋之袖隨即而來,將邱老三兩人硬生生擊飛。兩人紛紛落地,那名功力稍淺的弟子已動彈不得。邱老三也已口中出血,大刀跌落一旁。他只覺五臟六腑翻騰不已,四肢無力。這一下傷及肺腑,無再戰之力。他萬萬沒想到吳三清的功力竟然如此強悍,但後悔已然來不及。今rì有此慘敗,他也無話可說。
其實他卻不知道,吳三清此時內力盡出,丹田空空如也,如果方才未破兩人攻勢,他也未必能討得什麼好處去。吳三清負手走上前來,望著地上的邱老三,冷笑道:「你可服氣?」
邱老三哼的一聲,口中卻又湧出一口鮮血,他算是進氣少出氣多了:「姓吳的,我邱老三今天認栽了,要殺要剮隨你吧。」他雖武力不及,但終歸是一條好漢。吳三清輕蔑的笑道:「殺你也髒了我手,但你為人猖狂,今rì若這麼放你走了,以你xìng格,rì后必然要尋我飛鶴門的麻煩。」他頓了頓,斜眼看著邱老三又道:「我雖不怕你,但我門下弟子卻容不得你傷害。今rì我就廢了你的武功,以免你rì后再為禍根。」
聽到這裡邱老三心中氣惱,張口yù說,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他身受重傷,連抬只手的力氣也沒有。心中卻暗罵:好你個老鬼,殺人不過頭點地,今rì你若廢了我武功,我卻比死還難受。
雲易也是覺得有些過了,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武功便是他生存的根本,如果被廢了武功,那比死還難受。雲易嘆道:「我原以為像吳三清這樣的高手氣量必然不小,想不到心腸竟然這般歹毒。楊弦也知道,江湖爭鬥,功力不濟,被殺了也是無話可說。但如果被人廢了,那他這一生豈非要活在痛苦之中。剛才還對吳三清有些好感,但此時見他這般狠毒,好感全無。其實這也是楊弦和雲易未入江湖,心思還未想的那麼遠罷了。身在江湖,隨時都可能生任何事,今rì敗了別人,明rì也不知會敗在何人手裡。今rì你手下留情,不殺對手,說不定對手明天就再尋上門來,殺你一個雞犬升天。
言語間,那邊吳三清已聚力於掌,對著邱老三的丹田準備一掌擊下去。正在這千鈞一之間,只聽見噌的破空聲出來,吳三清臉sè一變,掌未落下卻狼狽的就地一滾。一把大刀插在他身旁的大樹之上,嗡嗡作響。這一記突如其來,力量之大,眾人皆是心中一驚。都四下張望,想看看是何人出手。
「他邱老三再猖狂,也有你大袖無風猖狂嗎?想廢人武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個長披散的魁梧中年男子,隨聲而來。他一襲白衣,負手於後,仔細一看,他臉上唯一的特點就是雙眉皆白,傲氣十足。那人又接著道:「他邱老三縱然再狂,也只是一個江湖後輩,吳三清你卻要與他計較么?他縱然武功再不濟,也是我天刀門的弟子,不管我門下弟子犯下何等大罪,也容不得外人來管教吧。」
吳三清看了看數下還在嗡嗡顫抖的大刀,又見來人,不免也有些吃驚:「冷沙刃!你是狂刀。」
那人微微一笑,走到邱老三身前,雙指點出封了他幾處穴道,邱老三方覺傷痛減了幾分。那人又起身,一伸手,那樹上的大刀咻的一聲回到他手中。而那顆大樹卻咔的裂了開來,轟然倒塌。這一手隔空攝物已讓幾人目瞪口呆,這絕對是一個高手。
那人淡淡道:「正是莫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