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天雷之怒

第8章:天雷之怒

「出人意料的頑強,倒是讓人想起一些不美好的回憶。」

魏與一直留意著莫言淺的狀態,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察覺到一抹殺意從那雙淡漠的眸子深處一閃而過。

莫言淺的臉色蒼白如紙,冷汗不住從額頭冒出,顯然承受著極大的痛苦。與身體本能的反應相反,她的神態雲淡風輕。

隨著纖細的手再度抬起,落下,滾滾雷雲就像是被點燃一般沸騰翻滾起來;以及隨之而來的,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的雷鳴聲勢。

七竅開始流血,電閃雷鳴的昏暗環境里,她現在的模樣如同是剛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你聽著,接下來天道與帝星會斷開聯繫,屆時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理會。」莫言淺的收斂起笑意,語氣變得凝重。

帝星問道從開始至此,一切都按照莫言淺預想的步驟進行,而魏與唯一的要做的便是,踏著莫言淺鋪好的路,完成天道氣運的搶奪!

眼前人的一身慘狀烙在魏與的腦海中,現在他的心中只剩下一個信念——天道的氣運,他勢在必得!

空氣中充斥的靜電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接下來的天雷的威力已經可見一斑。

洛懿盯著壓抑的雷雲,聽著越發靠近的雷聲,眉頭緊緊擰起,素來矜貴斯文的他也不禁罵出口:「該死,究竟是誰動的手腳!」

憑空而來的雷劫,威力近乎化道境才會招致的九天雷劫,不僅打破了陣法,擊碎了替身符篆,甚至撼動了帝師在他身上下的一道封印,而且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雷劫還沒有休止,且呈現愈加狂暴的趨勢!

如果是在平時,他能夠通過神念和法器躲過這一劫,可安平古城特殊的機制恰好斷了這條後路;雖然勉強跨過了悟道境的門檻,但光靠肉身硬生生去接下堪比化道境的雷劫,絕無生還的可能!

好歹毒的心腸,到底是誰?竟想要置他於死地!

洛懿咬牙切齒,已經無暇去想幕後的操縱手,目光死死盯著天空,腦子飛速運轉,思索迴轉的餘地。難道只能坐以待斃了嗎?

「轟!」

龐大的一道雷電將整片雷雲層劈開,紫電搖曳,現身的瞬間,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天地。

眼看狂暴的雷劫就要落下,洛懿心下一橫,左手聚氣成刃,劃破右手的掌心,血液順著指間流淌。

只見滴落的血液隱隱泛起金光,流光化作光點落入洛懿的眉心。

血液在虛空中化作一柄血色的長槍,洛懿握上它的瞬間,金色的眼眸變得如同瑪瑙般猩紅。

他一躍至空中,朝迎面而來的天雷擊去,兩者相撞,天雷竟被生生劈裂炸開,刺目的光使人無法視物。而隨著他手中的長槍因擊潰天雷而潰散為血霧,血色的眼眸也逐漸恢復原樣。

不遠處的莫言淺見狀,淡淡開口:「就是現在。」

魏與緊抿著嘴,閉上眼不去看她?下一刻幻化作雷電流光的殘影,隱匿於還未散去的雷雲之中。

雷雲中的蘊含著純粹的能量,以及那一縷神秘莫測的瑞氣。體內飛速運轉起道法心訣,他此時只覺得四肢百骸變得輕盈通透,道心變得清明,長期以來一直無法完全修復的經脈,竟在一點點祛除劣根雜質。

這是魏與從未體驗過的感受,自他修道以來的認知中,修道是險象橫生的,只因這是他一直以來走的路,曾無數次半隻腳踏入鬼門關,咬著牙以命相搏才換來的今天。

天道啊,

你可真是好生偏心!

另一邊的洛懿落在破碎的地面上,臉上有被礫石刮傷的血痕,髮絲凌亂不堪,站立的身形不穩,顯得格外狼狽。

「噗」一大口鮮血噴出。

與天道畫押,借用天道的力量,他的身體已經嚴重透支,表象看不出來,實則是虧損了根本,這一遭得不償失!

抬眼看向天空,雷雲逐漸散去,洛懿鬆了一口氣。

他現在的狀態再經不起一點折騰!

「還沒結束呢~」莫言淺似乎看出了洛懿的心中所想,滿是血污的手再度抬起,手指輕晃,往下點垂落下。

隨著她的手勢起,快要消散的雷雲之上再次響起雷鳴聲,只不過聲勢較弱,遠沒有先前的來得兇猛。

聽到雷鳴聲響起,洛懿心中一緊,額頭上冒出冷汗,猛地抬頭望向天空。

果不其然,一道天雷藏匿於雷雲之後,露出的電光預示其即將降落。

面臨生死關頭,洛懿的理智仍在,心中快速盤算如果用肉身接下,存活的可能性會有多大。

天雷劃開雲層,帶著刺目的光襲來。他盯著最後一道天雷,緊擰起眉頭,眼裡劃過決絕的神色,準備放手一搏。

「咻——」一聲清脆空靈的鳥鳴聲響起。

當天雷掠過半空,一道陰影飛速而來,硬生生承接了本該落在洛懿身上的一擊。

「噗通!」

重物墜地,揚起無數塵土,空氣中瀰漫開濃郁的血腥味。

洛懿警惕地循聲去看,只見在他身後十數尺的位置,滿身血污的莫言淺正搖搖晃晃地從碎石中爬起,血不斷從她的七竅流出。

她用手胡亂抹了一把,發現根本止不住,便索性不再去管。

扶著身旁的斷樹勉強穩住身形,朝朝洛懿的方向看來,幽幽開口:「公子怎麼把我的靈溪谷毀成這副模樣?還有剛才的天雷又是怎麼回事?」莫言淺雖然臉上帶著笑意,但眼神裡帶的責怪和幽怨卻沒有隱藏,語氣也是頗為不滿,頗有興師問罪的姿態。

見到莫言淺,或許是她替自己擋了一道天雷,或許是自己現在的狀態太差,或許是遇到熟悉的人,那顆懸著的不安的心逐漸平靜安定了下來。

「就算公子不說話,這件事也沒辦法揭過。」莫言淺傷得很重,說話的動作稍大些,便咳出一大口血。

「莫姑娘怎麼會在這裡?」儘管感激莫言淺剛才的舉動,但洛懿對於她的突然出現還是起了疑心。

聽到洛懿的話,莫言淺笑出了聲,彷彿在看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我自靈溪谷而生,在此生活了數百年的時間。倒是公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禁毀壞了我的棲息地,更是招來天雷破壞了老城數百年來的規矩。公子難道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在下自然不會不認賬。但莫姑娘為在下擋下天雷又是何意?」洛懿的疑心不見。

「冤有頭,債有主,公子若是死了,誰來賠償這些損失?」

「只要莫姑娘開價,在下自然會認賬,這一點莫姑娘不必擔心。」

「我向來不開價,因為壞了安平城規矩的人一律誅殺。」說話的動作牽扯到肺腑,或許是疼痛的原因,莫言淺說話的聲音顯得中氣不足,「縱然公子很得我心,但規矩不可壞。」

莫言淺傷得太重,話說到一半已經維持不住臉上的笑,皺起的眉頭暴露了她此時承受的巨大痛苦。

洛懿正欲說話,不遠處的莫言淺卻突然倒了下去。

忍著痛走過去察看,闖入視野之中的只有一隻巴掌大的山雀,昏死在碎石之間,小小的身體上布滿血污,情況看上去極為慘烈。

「原來是銀喉長尾山雀嗎?」

洛懿的眉頭蹙起,彎腰將躺在碎石之間的山雀撿起來,放在掌心中,將自己僅剩的一縷神念輸送到其身上。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就連他自己也沒發現自己眼神里的那一抹溫柔。

天空的雷雲散去,露出原本的色彩,才發現夜幕降臨,皎潔的圓月已經升到樹梢上頭,清輝微冷,蟲鳴蛙聲陣陣,更顯得夜色安寧。

洛懿回到魏宅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

梁丘年見到他這副狼狽的模樣,活脫脫像是見了鬼。

「殿下不是說出去散散心嗎?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出了一點小事,無妨,你且先給她看一下傷。」梁丘年的反應在洛懿的預料之中,因為這是他故意為之,為了掩藏此次的行動,他甚至在這個院子里下了陣,能夠完全隔離外界的情況,避免梁丘年發現。

只不過此番動靜怕是隱瞞不過這座府邸里的人,尤其是一直對自己抱有莫名敵意的魏與,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洛懿小心將捧在手裡的山雀放在桌面上,即便是渡了神念,其氣息依舊很微弱,這是一路上,他最擔心的事。

「殿下,你讓我看一隻山雀是何意?我又不是什麼獸醫。」看清被洛懿小心放置在桌面上的東西,梁丘年忍不住嘴角直抽。

「這是莫姑娘。」

「哈?」梁丘年顯然被洛懿的話驚到了,「這山雀是那個刁蠻的小姑娘?不是,她是妖?」

洛懿抬眼看向他:「你且先想辦法保住莫姑娘的性命。」

「不是,殿下,你這?」梁丘年理了理自己的思緒,重新開口,可話還未說出口就被洛懿打斷了。

「有什麼事之後再說,這是旨意,少司!」

習慣了洛懿隨和的一面,突然強硬威嚴的態度,梁丘年瞬間沒了脾氣。

安平古城存在禁制,極力壓制修道者的神念,但用點手段還是可以動用少許神念的,這也是洛懿為什麼能下陣,還敢突破的原因。

朝山雀體內輸送神念,護住其心脈以保證其沒有性命之憂。

但在輸送神念的過程中,梁丘年發現了一個問題,這現出原形的莫言淺就像是一個無底洞,輸送進去的神念一下子就被吸收乾淨,難道這就是人與妖的區別嗎?

梁丘年不敢隱瞞,把情況如實告知。

聽到結果,洛懿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一旁的梁丘年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不過這次他什麼也沒說,只嘆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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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落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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