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涵玥

南城初冬。

「今年的雪可真邪乎，下個沒完沒了了，還有這天氣，嘶……凍死個人！」

「誰說不是呢？南城從前還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呢！哎！不說了，趕緊走吧！」女人催促著，似乎是遇到了什麼洪水猛獸，腳步也加快了些。

如此鬼畜的天氣，大街上幾乎是沒什麼人，自然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南城古街一家餛飩店門口坐著一個穿著單薄的小女孩，她環著自己的身體，小臉埋在胳膊肘里，嘴唇有些發白，不多時，便開始發抖。

這天氣真的太冷了，她記得媽媽說讓她在餛飩店門口等她，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過了那麼久媽媽還沒有來？媽媽是忘了嗎？還是不想要她了？她真的，真的好冷啊……

「小朋友？小朋友？」林婉今天本來是打算出門給孤兒院的孩子們置辦一些衣物的，可是沒想到會在餛飩店門口看到這一幕。

這麼冷的天，這個小女孩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是……在等什麼人嗎？還是說……作為孤兒院的院長，自然是會多想一些的。

她聽見聲音下意識地抬頭，看見的卻是一個陌生的面孔，她的眼裡藏不住的失落。這一幕落在林婉眼裡，讓她有些心疼，孤兒院的那些孩子們有時候也會流露出這種落寞失望的表情。

「小朋友，你的爸爸媽媽呢？」林婉蹲在她身邊，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她的臉色似乎很蒼白，嘴唇也有些乾裂，這是生病了？

「爸爸媽媽？我……我不……」她覺得有些暈乎乎的，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頓感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

林婉趕緊扶起她，讓她躺在自己的懷裡，她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燙，應該是發燒了。她有些憤怒，又有些心疼，這大冷天的，怎麼能讓這個小姑娘一個人待在外面？

「喂？120嗎？這裡有個小朋友暈倒了……」

南城第一人民醫院。

現在是下午五點鐘，馬上就要到孤兒院的飯點了，林婉還在醫院守著這個小女孩，她已經打過電話了，讓林芫幫忙看著點孩子們，這邊她也實在是走不開。

說起來這個小姑娘也真是可憐，也不知道她父母怎麼想的，大冬天的，就這麼把小孩扔在大街上不管啦？那他們也是不配為人父母。

小姑娘幽幽轉醒，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林婉見她醒來，這顆懸，著的心終於是放下了，現在終於可以通知她的父母讓他們過來了。

「小朋友，你醒了？能不能告訴阿姨你爸爸媽媽的電話號碼？我讓他們來接你好不好？」林婉摸了摸小姑娘的額頭，耐心哄著她，現在熱度降了些，不似先前那般滾燙。

「電話？」小姑娘有些疑惑，她不知道什麼電話。

看她的表情，林婉覺得應該是沒戲了，「那小朋友，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嗎？」林婉皺著眉頭，這小朋友應該不會說不出自己的名字吧。

「嘶……」小姑娘皺著眉頭想了很久，可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她的記憶里，好像只剩下眼前這個漂亮阿姨抱著自己的畫面，難道她不是自己的媽媽嗎？那她是誰？為什麼？為什麼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林婉深吸了一口氣，連名字也不記得了嗎？她按響了床邊的呼叫鈴，醫生過來替小姑娘檢查，也只能下個結論，說是熱度降了不少，至於為什麼她不記得自己的過去，就目前的醫療水平，他還真的無法判斷出來。

她只點頭示意，說她知道了。她皺了皺眉，哄著小姑娘先休息，看小姑娘閉了眼，她才輕手輕腳地出了病房，撥通了報警電話，「喂？周警官嗎？我是南城愛心孤兒院的院長林婉，是這樣的，我這裡有個小姑娘……」

接到報警電話，周警官就立刻帶人去了南城第一人民醫院了解情況，可是據他所知，最近也沒有收到報案說是南城有哪一家小孩走丟的，難不成這小孩是被遺棄的？還是說……得好好查查了。

「小李，去查，速度要快。」周警官了解完情況后就立馬派相關人員去調查，「林院長，辛苦你了，這麼晚了，你先回孤兒院吧！那群小傢伙們估計在等著你回去呢！這裡就交給我們了。」

這些年，周警官也是每逢節假日就會去孤兒院看望這些小朋友們，一來，是覺得這些小朋友們很可憐，他能去看便去了；二來，他也確實是對林婉有些好感，畢竟三十好幾快奔四十的人了，家裡人是會著急些。

可是，他們這些做警察的，也會有自己的顧慮，怕自己沒辦法給心愛的人一個未來，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現在。他覺得能夠一直默默地陪著她，其實也挺好的。

其實，周羿的顧慮林婉又何曾不知呢？她在等，等他願意說出口的那一天。

林婉朝他點頭示意，他說的不錯，這麼晚還沒回去，那群小傢伙們估計又會鬧了。

「婉婉姐，你終於回來了，這些小傢伙們可吵著要聽你講故事才肯睡，真是急死我了。對了，那個小姑娘那邊怎麼說？找到家人了嗎？」林芫接過林婉的包把它放回原位。

林婉搖搖頭，林芫就有數了，估計這事兒吧，懸！說不準一個星期以後院裡邊又會來個新朋友呢。

女人的直覺向來是最準的，再者，像這樣的情況之前孤兒院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只是，南城近年來似乎是沒有再發生過遺棄孩子的案件。況且這孩子燒糊塗了，什麼都回答不上來，從她那裡估計是找不到什麼線索了。再加上最近幾天南城古街那塊地方的監控都在維修，自然是什麼都查不到了。

約摸著過了一個星期，周警官便帶著小姑娘上門「拜訪」了，林芫心下瞭然，這便是要走程序了。

林芫瞧著這小姑娘脆生生的，似乎是有些害怕的樣子，白凈的小手拉著周羿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後，也不敢直視她，只是低著頭看著周羿的衣角。

這小姑娘看著蠻乖的，長的也是蠻討人歡喜的，就是有點怕生。林芫突然有些好奇，這樣一個小娃娃，長大以後會是什麼模樣。

「林院長，帶她去辦手續吧！」周羿把小姑娘帶到林婉的辦公室，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便離開了，今天不是節假日，周羿沒有太多時間待在這裡。

小姑娘的記憶里是有林婉的，況且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也是林婉在照顧她，所以她並不抗拒林婉的靠近。

林婉忽地想起小姑娘似乎還沒有自己的名字，莫不成到時候錄入信息的時候填小朋友？這可不成。

「小朋友，你想叫什麼名字？」林婉蹲下來，摸了摸小姑娘的臉，不得不說，小姑娘的臉真的是軟乎乎的，很好摸。

小姑娘搖搖頭，她對名字這個概念不是很清楚，只是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要叫她林院長，剛才離開的那個男人是周警官。

林婉瞧著小姑娘很茫然的樣子，只能耐心地向她解釋「名字」這個詞的概念。

看著小姑娘清澈的眸子，林婉當下便有了主意，「這樣，你看涵玥這個名字怎麼樣？婉媽媽希望你可以像月亮那般，雖然不是最耀眼的那個，但卻可以照亮每一個人。」

「涵玥？」小姑娘雖然不太懂其中的含義，但也是順了林婉的意思點了點頭。

涵玥垂眸思考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般深呼吸，然後抬手拉住林婉的衣角，怯生生地問，「那……涵玥以後也要叫你婉媽媽嗎？」她剛才聽到有小朋友這麼叫她了。

林婉不覺笑出聲，這小孩還挺可愛的，「是啊！這裡的小朋友啊，都叫我婉媽媽。」

涵玥心下瞭然，那……剛才那個男人，她下次再見到他的時候就要叫他「周爸爸」了。

林婉起身，牽著涵玥的手去辦理手續，走個程序的事，還是很快的，不過半個小時左右便好了。

這個點，孤兒院的小朋友們還在睡著，正好她們可以幫她收拾東西，收拾房間什麼的，其他房間都已經滿員了，所以啊，涵玥就被安排到了獨立間，雖說是孤單了些，但也能讓她習慣習慣這裡的環境。

辦妥這一切，就到了小朋友們的起床時間，林婉打算帶涵玥去熟悉一下這裡。

「涵玥，這是芫阿姨。」

「芫阿姨好。」小姑娘雖然有些怕生，但還是很有禮貌的。

林芫笑著對涵玥點頭，她知道這個名字是林婉給小姑娘取的，果然，婉婉姐還是這麼有文藝氣息。

現在是下午一點半，通常這個時候，小朋友們都會出來玩一會兒，差不多等到兩點半的時候就會回去，林婉會給他們講故事，然後吃點小點心，再看會兒書什麼的。

「婉媽媽！」

「婉媽媽下午好！」

「咦？婉媽媽，這是誰呀？是新朋友嗎？」有個小朋友好奇地打量涵玥，她覺得這個新朋友長得好好看啊！

「小朋友們，都過來。這是涵玥，以後就是大家的朋友了，知道了嗎？」林婉招呼孩子們過來。

「知道了。」孩子們回答。小孩子，都是有好奇心的，來了新朋友，就忍不住打量她。他們覺得，這個新朋友真的很好看，像極了商店裡的洋娃娃。

涵玥怯怯地躲在了林婉的身後。

「大……大家好！我……我叫涵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