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舊時王謝堂前燕

第四十六章 舊時王謝堂前燕

一場旱災,牽動不少人的心。在京城,皇上率領皇子公主行雩禮以求雨,在罪己詔中曰:「災者,天之譴也……凡災異之本,盡生於國家之失」。皇上向來仁德,他認為發生旱災這樣的自然災害,是時政有失。皇上在天壇上祈雨,皇後主動提出,夫妻一體同心,闔宮上下減膳進蔬。

消息傳到林貴妃的耳中,林貴妃嗤之以鼻,不就是缺少糧食,讓江南道的哥哥今年多送點兒糧食進京,值得減膳?呵。虛假做作的女人,做給誰看呢。

去,稟告皇后,說我們延慶宮縮減用度,裁減宮人。燕紅,剩餘的不需要我教你吧。

娘娘放心,奴婢會順手把宮裡那些招人嫌的眼睛,全都打發走,不惹娘娘煩心。

哼,明白就好。

常說秋風蕭瑟,一陣秋雨一陣涼。奈何,東州城的高溫持續不下,夜晚的風吹著都帶點兒暖氣,趙喜寶陪著馮燁磊在喂蚊子,她眼看著他的情緒越來越低落。「臭小子,咱們能不能回去?你看我的手背,都快咬腫了。」

馮燁磊瞪她一眼,「蠢女人,你不是想知道那個人是誰么?」趙喜寶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是啊,的確是想知道。老寨主與刺史到底是什麼關係。」

馮燁磊抓緊手心下面的荒草,即使被勒得生疼,也恨不得將其連根拔起。「吳能,東州刺史,祖籍江南常州,曾任東州荷縣縣令,長居於楓翠山。后因斷案嚴謹、為官清正被聖上賞識擢升為東州長史,此後定居於東州城。」

據記載,與荷縣比鄰的呂陽縣曾出現乘變起亂的情況。原呂陽縣由於縣令在剿匪中死亡,地方失去了主事者,一時間惡匪肆掠,呂陽縣大亂。幸虧荷縣縣令得知情況后及時決斷,下令支援呂陽縣緝捕盜賊,同時當眾斬殺了幾個帶頭搶劫的流氓,才平息了一場混亂。

趙喜寶故意逗他,「那也無法說明,山寨與刺史的關係深厚。」

馮燁磊咬著牙,恨聲說道:「你是我看過的人中,最最蠢笨的一個。既然他是發跡於剿匪,且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怎會讓山匪擾亂他曾經的居所。更何況,沒有人能比他更加熟悉楓翠山。」

趙喜寶說道:「老寨主是何人,你怎會一見到他,心情如此糟糕。」馮燁磊放開荒草,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趙喜寶看到他的肩膀微微聳動,明明難過到無法抑制自己,卻只能悶聲哭泣。趙喜寶挪騰一下,坐到他的身邊,攬著他的肩膀。即使他深沉陰鷙,即使他說話老成,可他依然是個半大的孩子。

在她十歲的時候,還躲著哥哥的懷抱中撒嬌,可他卻已吃盡人間的苦楚。趙喜寶仍然記得,那天,她牽著他一起去逛街巡視,一塊牌匾忽的砸落下了,背後的西成將她狠狠一推,她當時來不及反應,第一時間是將他護在身下。雖然牌匾並未砸傷任何人,可從那天起,小正太對她的態度,與以前截然不同。大約是感謝自己在危急關頭護住了他。

馮燁磊漸漸平復了情緒,聲音嘶啞說道:「那個人,我見過,是刺史的管家老僕人。當年初到東州城,主僕二人相依為命。這個消息,請您回去告訴那位貴人。他必定能調查出背後的真相。」

趙喜寶無暇顧及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也不想深一層的考慮,為什麼臭小子能知道那麼多的秘密,或許,臭小子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個秘密。她心疼小小年紀的他,忍辱負重,有苦難言。

東州城每天仍是烈陽高照,外面的溫度高居不下。出去站一會兒,就會汗流浹背。趙喜寶昨晚陪著馮燁磊在外面,餵了一晚上的蚊子。早上起來,不,根本起不來。中午醒來的時候,發現楚勤之今日竟沒有出門處理公務,有空在家看書。趙喜寶想起昨天因為太困,倒床就睡,並沒有將馮燁磊的話,轉告給楚勤之,趕緊一骨碌爬起來。

楚勤之尚未抬頭,手中的書忽然被抽走,映入眼帘是頭髮睡得亂糟糟的小獅子。他抿唇一笑,「夫人,有什麼話稍後再說,先去洗漱。為夫今日的時間都是夫人的。不急。」趙喜寶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形象,啊的一聲,進到裡間洗漱去了。

楚勤之寵溺搖搖頭,讓西成將煮好的桂圓金絲棗甜粥端上來。夫人習慣在貪睡起床后,總喜歡喝兩口甜湯,不太喜歡吃鹹食。但早餐吃幾口甜湯水怎麼夠,所以,即使他手上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也比不過盯著夫人吃早餐重要。

夫人自從嫁給他以後,剛開始還會拘謹客氣,扮成名門淑女的樣子信手拈來。後來,摸清楚他的脾性以後,越來越活潑,天天撒著歡兒鬧騰。用小桃子的話說,她家小姐越來越把寧王府當著自己的家,想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想怎麼造作就怎麼造作。

趙喜寶迅速收拾好自己,一邊喝粥,一邊說,「你曉不曉得,昨兒個我去哪兒啦?」楚勤之用手帕擦擦她的唇角,「慢點兒喝,沒人跟你搶。」

趙喜寶瞪了他一眼,「王爺,別打岔,讓我說完。」楚勤之笑眯眯看著她,「夫人,昨晚陪著誰一起啦?」

趙喜寶胃口大開,吃掉一塊桂花甜糕,「昨兒個啊,我跟臭小子一起,你看看,你看看,這兒這兒,還有這兒,全都是被蚊子咬的包。」趙喜寶掄起袖子,把被咬的紅點點指給他看,就像是打架打輸的孩子回家向家長哭訴被欺負了。

趙喜寶嗅了嗅,把手臂抬起來聞了聞,「咦,我手上怎會有紫草膏的味道?小桃子,什麼時候給我塗的?」趙喜寶放下袖子,小桃子正好進來,聽到她的話。「小姐啊,昨晚我睡的可香啦,不是我乾的,別賴我。」

楚勤之再給她盛小半碗甜粥,昨晚她睡得極不安穩,時不時會撓幾下,他起床點燈一看,她的雪臂上多出了很多蚊子咬的紅包,極為顯眼。還有腿上也不少。他怕她睡得不舒服,起身將紫草膏一點點全都塗抹上。

紫草膏是他親手調配的,隨身攜帶不方便。上午趁她睡覺的時候,特意配置一個驅蚊香囊,裡面添加蒼朮、菖蒲、藿香、佩蘭、丁香、艾葉、陳皮,都是她能將接受的味道,一點點磨碎包好,放進香囊袋子里,掛在她的衣帶上。若是選的材料香味,她不能接受,肯定又會笑嘻嘻接受,轉頭就讓小桃子壓在箱底。

趙喜寶撒嬌吹著彩虹屁:「王爺對我太好啦,王爺是世界上最好的王爺。」楚勤之捏捏她肉嘟嘟的小臉,「就知道哄人,小騙子。」趙喜寶快速吃完,她一直記得馮燁磊昨天交代的話。「王爺,老寨主是刺史的老管家。我一直以為,山寨只是不得不聽令於官府,害怕被官府圍剿,沒想到竟然是刺史一手建立起來的。我就想不明白,他怎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楚勤之並不驚訝,似乎一早就知道這個情況。他有意引導趙喜寶動腦筋思考,「既然,在外傳言,他是個懦弱無能的傀儡,那麼,他為何要建立山寨呢?」趙喜寶順著他的思路思考,「對啊,當初官吏們為了使政績漂亮,就將災民驅逐出城外,任他們自生自滅,那麼,刺史就成立山寨,專門收留無路可走的災民。」

楚勤之繼續引導她,「他的俸祿不足以支撐大批災民的糧食,既然沒有能力給予災民吃食,那麼最初成立時候,災民們如何生存下來呢?」趙喜寶想到關押他們的守衛曾經說過,山寨沒有讓他們餓過一天的肚子。既然如此,證明山寨一開始就有糧食的,那麼糧食是從哪兒來的呢?

靠打劫富人,不對,在與米商打交道的時候,並未探知有米商的米糧被劫走。且大部分的米商,在旱災的前期就囤有大量的米糧。米倉的米大部分是旱災以前收攏的春糧。米行的隱形規矩,米倉至少保持半倉或者滿倉,才能做到及時供應市場的米糧需求。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備荒糧食的儲存也是防止糧價忽高忽低的一項重要手段,不僅是民間做法,歷朝歷代也設立了眾多的糧倉,如敖倉、京師倉、太倉、常平倉等。主要用於豐年用較高的價格買入,災年再用低價格賣出。如遇災荒,還可賑貸,以此來調節災害而導致的糧價走高。

此次東州城的旱災情況超脫朝廷的控制,一半在於官吏的昏庸無能,將災民趕出城;另一半的原因在於,賑災的糧食有三分之一被燒毀。可根據楚勤之的調查,發現一個更為可怕的事實,其實燒毀掉的並不止三分之一。應該說是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糧食。若非此次寶兒的出手相助,東州城的受災情況將會遠超乎眾人的想象。若非他擔心寶兒的安全,選擇親自跟隨她來到東州城,等到京城發現東州城的問題時,東州城說不定已經變成了一座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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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娘皇妃:大佬別擋我成富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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