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瓶幹上腦袋
「乒」地一聲,酒瓶碎裂,梁三捂著頭退到了包廂門口,血順著手指縫流了下來,整個臉頓時變成了血貓咪,很顯然,剛才那光頭手中的酒瓶是砸在了他的頭上。
身後的大胖小胖忙撲上去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梁三的兩隻胳膊把他往外拖,接著門裡又響起了兩聲酒瓶碎裂的聲音,夾雜著女人的驚叫聲、哭喊聲。
「怎麼了?怎麼了?」
老張來了,這位福泉山莊的領班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一點都沒有驚慌,走廊上看到流血的梁三隻對大胖小胖一努嘴:「帶去衛生室包紮。」
「大家都讓一下、給讓一下,我看看是怎麼回事……」
走廊上紛亂的人群給老張讓了個路,老張剛湊到888包廂門口,包廂的門一下子開了,一個鋥亮的腦袋鑽出了屋,後面跟著幾個人高馬大的壯漢。
「霸哥,」老張笑成了一副孫子樣,「您這是要幹嘛?要走嗎?」
其實他已猜到了剛才鬧事的就是這主兒,只不過他惹不起,一來這位霸哥是他的老主顧,二來這位爺在東湖區是個狠角色,不是誰都能惹得起的。
被稱作霸哥的光頭見到老張像是找到了發泄的對象,湊過去手拍著老張皺巴巴的老臉喊道:「老張,看你他娘的領的一幫什麼雜碎,那個女人……」
霸哥說著一回身指向888房間,老張順著霸哥的手指向里望去,看到一雙驚恐的眼和一個裸露的肩膀,衣服應該是被撕破的,那女人雙手捂著胸脯正瑟瑟發抖。
「……那女人今天讓老子很不開心,還有那個破保安,老子要弄死他……」
「霸哥、霸哥,」老張臉上的笑絲毫不減,賤得比孫子還賤,「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跟一個小癟三生什麼氣,進屋接著喝,今天我老張買單,消費多少都是我的……」
「滾!」霸哥把老張推了一個趔趄,「喝你娘的頭,你他娘的讓那個小保安給我消失,再見到他老子還要揍他!」
霸哥說完一揮手,帶著一幫人揚長而去。
「收拾收拾,」老張沉著臉吩咐一聲,轉臉又對看熱鬧的客人道:「各位,小事,哈哈,小插曲兒,大家回去繼續唱,繼續抱美女,哈哈……」
辦公室。
花總辦公室。
花姐的辦公室很大,在三樓最角上,作為福泉山莊最大的股東她不是經常來,聽說她在別處還有生意。
此刻的花姐正翹著二郎腿躺在旋轉椅上聽著老張白話,眼睛時不時瞟一下頭裹著紗布的梁三。
「你也太不懂事了,」老張手指著梁三,「霸哥的事你也敢管,用酒瓶砸你都是輕的……」
「不怪我,」梁三申辯道,「是他先摸小靜的,小靜喊了我才進去的……」
「摸、摸……」老張激動了,站起來居高臨下指著坐在沙發上的梁三,「干這行就這個德性,怕被人摸別來這裡,霸哥一年在咱這裡消費多少錢,把你賣了都不夠,你還敢打他……」
梁三嚇得躲到了沙發的角落裡,躲避著老張指頭的指點。
「老張!」花姐說話了,「先坐下,有話慢慢說。」
「花姐!」
老張臉皮也厚,四五十歲的人了管一個三十齣頭的女人叫姐,虧他也張得開口。
「王霸後來怎麼說?」
「他說別的都不計較了,一定讓這廢物走,下次再在福泉看到他就……」
「就怎樣?」
「連我一起揍。」
老張這一句聲音壓得很低,敢情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我不走,」梁三突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我走?」
老張怒了:「你還沒做錯什麼,你惹了我的客人,客人生氣了,讓你滾蛋!」
「老子偏不走!」
山裡的娃犟起來驢也拉不住,梁三瞪著不大不小的眼睛寸步不讓。
「好了、好了!」花姐敲了下桌子,示意老張坐下,「老張,先讓三子留下,一個山裡的孩子也不容易……」
「可是霸哥那裡……」
「王霸那裡由我來說,他跟我表弟都是做建築行業的,有點交情,哪天讓我表弟跟他打個招呼。」
見花姐這樣說,老張不敢再說什麼,悻悻地坐在了沙發上不再說話。
花姐見老張不說話了,伸手從桌上的包里抽出了幾張百元大鈔放在桌上推了過去:「三子,這錢你拿去,買點好吃的,這幾天別上班了,把傷養好。」
梁三頭搖個不停:「錢我不要,前天剛發的工資,花姐,我頭還有點疼先回去了。」
梁三退出了花姐辦公室,門合上的那一刻又聽到了老張在說:「花姐,這玩意兒真留不得,霸哥……」
「好了,老張,都是農村出來的,給他留個飯碗……」
卧室。
梁三的卧室。
說卧室也對,屋裡最大的地方就是這張床,床頭邊一張小桌子,放在梳子鏡子等常用之物,還有兩瓶剛買回的廉價白酒與一包花生米。
「今晚就喝點酒,也不出去吃飯了。」梁三嘟囔著擰開了瓶蓋,沒有酒杯,就倒在了一個大碗里,一瓶酒倒了一半,剛好半碗。
就半碗就行,多了喝不了。
梁三喝了一口酒嚼了兩粒花生米,感慨著望著自己的房間,娘的,三百五一個月,只能放下一張床,做飯的地方也沒有,想吃點好的補補也沒法做。
想起了下午的事梁三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額頭,好疼,王霸這孫子真狠,一酒瓶下去縫了六針。
真憋屈!窮人命真賤!
梁三又喝了一大口酒,喝得急了嗆得鼻涕橫流。
擦乾了鼻涕又拿起了鏡子,照了照裹著紗布的腦袋,越想白天的事越氣,把鏡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這一砸砸出一個東西來。
玉麒麟。
一個雕工拙劣的玉麒麟。
梁三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東西是出門時爺爺塞到自己包裹里的,與這東西一起的還有一本書,書在哪裡?
梁三摸索了好一會兒才在枕頭下找到了那本書,書的封面也不見了,破破爛爛的像是缺了許多頁。
梁三想了一下才記起那晚跟大胖二胖喝酒,好像吃壞了肚子,夜裡上廁所找不到紙就將就……
梁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牽動了面部神經,頭又疼了起來。
「三啊!出門在外不容易,你要照顧好自己,這玉麒麟和這本書你拿著,這是咱祖上傳下來的……」
「爺爺,要這有什麼用?」
「別瞎說,這是祖上的神物,祖爺爺跟我說,遇到麻煩事時想一下書上的人,再摸一下玉麒麟,就會有驚喜的……」
梁三想起了臨出家門爺爺說的話,不由暗暗好笑,爺爺是老糊塗了,一本破書一個破玉麒麟能帶來驚喜,怕是做夢吧。
咦!這書上還有畫,神醫安道全。
安道全,梁山好漢排名第五十六位,上應地靈星,號神醫。
梁三手指摩擦著玉麒麟,暗笑:神醫有什麼用,能治我的傷咋滴?
咦!梁三猛地做直了身子,伸手又抓過鏡子,看鏡子里的自己臉色滿面紅光很是精神,頭雖裹著紗布但頭卻不疼了。
剛才還痛得要死的頭竟然不疼了,不但不疼竟然還有一點神清氣爽的感覺。
嗨!這是怎麼回事啊?這書、這玉麒麟?
想起爺爺的話梁三竟然有點怕了,有鬼,難道遇到鬼了?
對著鏡子梁三一層一層揭開了紗布,浸透了血漬的紗布被揭下來放到了一邊,紗布揭開後梁三更吃驚了,驚得嘴張得老大,好久沒合上。
只見鏡子里的梁三額頭一片光滑,莫說縫了幾針的傷疤,連一點皺紋一絲血漬都沒有。
「呸……」
梁三以為自己喝醉了,使勁搖了搖頭,頭依舊很清醒,出租屋外呼嘯而過的車輛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酒有問題!
梁三拿起酒瓶看了好幾遍,沒有錯,平時常喝的酒,憑自己的酒量半瓶酒是絕對不會醉的。
難道書跟玉麒麟真有蹊蹺?
梁三一手握著玉麒麟,一手又翻開了書。
書上有畫,畫上一小人一手握棒一手提壺,畫下面幾行小字:行者武松,天傷星,打虎英雄,善飲……
看到「善飲」兩個字,梁三不自覺的抓起桌上的酒瓶,嘴對嘴就是一陣痛飲,等清醒過來再看兩瓶白酒已見了底,一包花生米只動了倆仨。
梁三懵了,這下也徹底信了。平時的自己怎能有這酒量,這分明就是武松附體,三碗不過崗,這兩瓶酒倒進碗里剛好三碗。
喝了酒是不是要去打虎?
梁三笑了,城市裡哪裡有虎好打,恐怕連只母老虎也沒有。
想到了母老虎梁三又想起了臨行時爺爺的嘮叨:「三兒呀!出門掙不掙錢不要緊,咱家還能過得去,你小子想著呀給爺爺找個孫媳婦,年輕人學著臉皮厚一點兒,看你爺爺我年輕時跟你奶奶……」
梁三想得臉上發燒,心裡暗暗嘀咕:山裡娃到哪裡找媳婦呀!走大街上都沒女人肯看一眼,這房子住半年了還沒進過女人呢,除了房東婆娘……
「噹噹……」
有人敲門。
「誰?」
「我,門開一下。」女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