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逆境中成長

「有意無情雙子劍？」

徐朗聽不出其中含義，看向江城，他只是捂著嘴「吃吃吃」的憋笑，袁、莫二人也只是無語的撇嘴，顯然對於他們來說，這不是一個討喜的稱號。

「小師弟，你給這位徐朗大哥說說你這倆師兄的『有意無情』怎麼來的。噗噗噗噗。」

在旁邊觀戰許久的白若月突然被二師兄安排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差事，顯得十分的樂意，畢竟揭師兄們的老底，他白若月隨時隨地隨口就能講出一大堆的故事，甚至在他看來，「有意無情」是不值一提的一類。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記得三師姐是用這句話總結的。」

白若月一張口，劈里啪啦、連綿不斷的故事像洪水一般的瀉出，故事的時間、發生的地點、整個故事的走向、最終的結尾，猶如涓涓細流的泉水滴進聽者心頭，無論認真與否，故事的梗概也會印在你的腦海之中。

「最後，我父親希望四師兄、五師兄倆人互相學習互相監督，二人也多合作，練習配合的劍招，取長補短。結果，每次五師兄和四師兄對完招討論的時候，四師兄不愛多言，就導致一直都是五師兄粘著四師兄討論。四師兄苦悶的臉再加上五師兄那副無事獻殷勤的模樣，像極了三師姐說的山下村頭阿強示愛村尾阿珍的故事。那阿強哥是早上攀花，晚上摘果，渴了遞水，餓了送飯，結果阿珍姐正臉都不給，那可不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嘛？」

白若月說完，也是嗤嗤嗤笑了幾聲。

「原來還有這麼個故事啊，可是你們笑得是有些過分了吧？」

「沒沒沒，大哥你是沒見過他倆的表情，特別是我三師妹說了阿珍阿強的故事後，這倆甚至都不上同一張桌子吃飯好久，可是私底下又悄悄的黏在一塊兒琢磨招式，被逮住了又死不承認的勁兒。要不是師父後面發話，讓我們和眾門人不許再拿此事取笑，他倆不知道還要扭捏多久。」

「那二師兄你還敢提出來，我回去就告發你。」

一旁的白若月趕緊耍了個機靈，想藉此來嚇嚇他這二師兄。

「唉呀，是啊。『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記得三師姐是用這句話總結的』這句話好像是某人說的來著，故事好像也不是我說的，那到底該罰誰呢？嗯？」

「啊啊啊，二師兄，你卑鄙，怪不得還專門喊我來講。太狡猾了。」

這白若月又是和江城的一頓嘴斗，倆人倒也不放在心上，一旁的徐朗看見，也想起了當年自己和一同師兄弟學藝之時，大家一起劈材、挑水，鼓吹熔鐵鑄劍的火焰，潑灑白鶴山泉下的河水。而後大家又一同去校場學習槍棒、劍法，隨著軍隊四處征討，飲南水，卧北冰，東守渤海，西跨戈壁，大小戰役的洗禮，卻讓我活著。那些一起的人呢，卻帶著榮譽和惋惜，一起被埋進土裡。

「咳咳。」

徐朗意識到自己好像突然被帶動了塵封多年的記憶，立馬讓自己清醒過來。

「那照江城兄弟你說的，雙子劍應該是後面才加到稱號之後的吧？」

「是的，他倆雖然性格不一，但卻互相了解，相互彌補，再經過長期的相處，他們倆人一起出手的實力，遠大於自身所能發揮的實力，所以才有了雙子劍的稱呼。」

「好！那就再來！你們倆個一起上！」

徐朗不等旁邊的江城白若月二人反應，朝著前方不遠處的袁一鳴二人大吼了一聲，提劍就沖將過去。徐朗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打從前方逃回來，他就沒對其他事情上過心，也不再是意氣用事的年紀，就連今天的追擊找茬也是無聊之至才有的打算，結果現在的自己，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藏不住了，全身的血滾燙起來，把自己燃起來了。

「興奮！興奮！不清楚是因為什麼，可能是對這倆小子聯手的實力感興趣，也有可能是突然找到了當年在戰場上的自己，更有可能......不，沒有可能了。」

徐朗恍惚間看見了自己以前的戰友站在自己跟前，他們笑著，他們倒下時也沒忘記的笑臉依舊還在！

「我，想再陪你們喝一杯啊。」

「鐺！鐺！」

利劍相碰的嗚鳴，掙開了接觸前的寂靜。陷入回憶泥潭的徐朗也是在袁一鳴、莫子凡刺中自己之前醒了過來，一左一右，手中劍揮動，便彈開了二人的夾擊，從中間穿了過去。袁、莫二人哪裡肯依，回首又從兩個不同的方向攻來，徐朗也擺開架勢，做好力戰一番的準備。

「子凡、一鳴的配合又長進了不少啊。」

前方三劍戰得正酣，後方圍觀的眾人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小師弟，你知道阿珍姐和阿強哥的後續故事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們的後續也沒聽別人說起過。」

「阿珍姐最終是嫁給了阿強哥，她知道阿強對她的好，不回應是不知如何回應，不正臉看他，只是因為怕羞紅的臉被心上人發現。人們只道落花流水的有意無意、有情無情，可是卻不知道他們都是在對方生命中不可忽視的一部分。花不入流水，看不見山川連綿，過不了暗潮湧動；水不載落花，何人當他是無情的獨一份？相互陪伴、相互點綴，把一起走過的路賦予意義，這才是落花與流水。」

「哦，懂了。所以四師兄五師兄相互陪伴，才能一起變強，怪不得三師姐會說他們是落花流水。」

「額呃呃呃，可能你師姐就只是想用這個去笑笑他們呢？」

江城和白若月仔細想了想三師姐的那脾氣，果斷的認可了只是普通嘲笑的說法。

袁一鳴和莫子凡選擇再一次拉開距離，他們明顯感覺對方的實力已經沒有多少隱藏，自己倆的配合也有了更高的進步，至少之前不可能把二師兄、三師姐逼到這樣用心的程度。

「子凡，我去吸引，你伺機而動。」

袁一鳴丟下一句，那手中劍已經揮動得像房樑上掉下來的冰棱尖尖，刺刺透著寒意，直衝徐朗而去。莫子凡也隨即跟上，只是沒了進攻的動作，只是緊緊跟在袁一鳴周圍。徐朗也不打算後退，也是立馬衝上，想要正面擊潰袁一鳴的進攻。

「破綻！」

徐朗擋拆袁一鳴進攻的同時，已然發現他那毫無掩飾的破綻，便立馬變招刺去，袁一鳴不退反進，卻是使徐朗恍惚了一瞬。

「鐺！」

徐朗刺向袁一鳴的一劍已被劃開，來者正是莫子凡。他在彈開徐朗的劍后，也和袁一鳴一起向對方攻去。徐朗連忙後退，轉眼已將距離拉開。

「原來如此。一人不留餘力的進攻，把自己的破綻交給另一人貼身保護，原來這就是雙子劍嗎？」

徐朗心裡嘀咕了一句，立刻把自己拉開的距離又拉近許多。

「既然如此相信對方，那我就看看你們的羈絆有多強！」

徐朗心裡主意已定，突然加快了攻擊的節奏，猛地朝袁一鳴攻去。對手攻勢突變，打得袁一鳴措手不及，還擊阻擋的同時，疾步後退。哪成想徐朗死死咬住不放，袁一鳴退一步他就進一步，退兩步他就進兩步，不讓袁一鳴有脫身的機會。

袁一鳴擺脫不得，只能苦苦招架。他知道，自己完全招架不住對手的攻擊，平時和師兄師姐們練習時，自己頂多在他們火力全開時，勉勉強強走過十多招。而自己面前的這人毫不弱於二師兄，自己也抵擋不住多久。

「不知子凡能不能趕上來。」

袁一鳴被這快速的攻擊打得有些懵，思維也開始恍惚起來。

「一鳴，你逆風五勢第四劍的招式早已融會貫通，但是怎麼會在自己被動時，一點都發揮不出來呢？」

「大師兄，我......」

「你要記住，師父的清風劍法招式平平無奇，真正強大的是招式中所隱含的精神和態度。」

恍惚了一瞬的袁一鳴突然想起了昔日大師兄的指點，原本正在逐漸消逝的戰意被瞬間點燃起來，眼神凜冽，錯亂的腳步穩定下來，手中的胡亂招架突然又有了章法。

「『明日風回更好，今宵露宿何妨。』面對措手不及的混亂，淡然就是最好，儘管是一夜的露宿，明日醒來，徐徐的清風依舊美妙。」

「清風劍法——逆風五勢第四勢——露宿又何妨！」

袁一鳴的突然變招，讓徐朗的進攻突然混亂起來，壓制的勢頭也減弱許多，不過徐朗還是很快的穩住了節奏，不失自己先手。

「居然又進步了，真是驚人！那就再加一把力，徹底的壓垮他吧。」

徐朗再次下定決心，正打算加把勁時，突然聽見江城大喊了一聲「子凡！」。他微微扭頭，發現莫子凡的劍以離自己的腹部已不足三尺。

早在徐朗快速的打退袁一鳴時，莫子凡第一時間就已經追上去，奈何這倆人交手過快，最終認定了自己已經趕不上去補漏，並且袁一鳴也馬上就會被擊潰。

「來不及了！」

莫子凡心裡已經下了判斷，結果出人意料的是，袁一鳴的突然爆發，一瞬間降低了自己頹勢，更讓人欣喜的是，本來一直留意著莫子凡是否出手的徐朗在那一瞬間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袁一鳴身上。

「忽視了雲的存在，你便看不見風。」

莫子凡想起了大師兄的教導，看這形勢，果斷的就出手了。

「清風劍法——順風七勢第七勢——雲淡~風輕~。」

正打算全力壓制袁一鳴的徐朗，看見這離自己只有一尺的劍尖，心下一涼。

「躲不過去了。」

徐朗已然放棄，就連手中的劍也停了下來，他放棄了進攻，放棄了思考，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只知道自己身邊突然颳起了一場風，像是在安慰自己的一生，撫平這十多年的殺戮。

「鐺！鐺！」

徐朗在感受到風的同時，似乎好像還聽見了兩聲劍被打落的聲音，睜開眼睛一看，原本在身邊的袁、莫二人不知怎得倒在了老遠處的地上，他倆的劍也躺在他們的手邊，而此時只有一個右手拿劍，一席白衣的男子背影立在自己前面，而那一直撩動徐朗散發的風，也隨著對方飄動的髮帶停下后，一起停下。徐朗知道，正是眼前這人救下了他，至於這人是誰，他也從江城高呼一聲「子凡」后，又喊出的稱呼中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