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蛇之戰

兩百米高的山崖前，一條三十米寬的瀑布傾瀉而下。

天賜站在瀑布底下仰望，有恐懼，有好奇，有猶豫。

恐懼的是這條瀑布上面就是村裡的禁地·冰湖；好奇的是雨中御空飛行的老道士。

樸實的父親王貴曾經數次囑託自己：

「冰湖是禁地，不可以靠近！」

這條幽深的山谷叫『天蛇谷』，若從天空俯瞰，整個山谷就像一條細長的雙頭蛇。天蛇谷坐西朝東，到谷底分為南北兩岔：一朝正北、一朝西南；分割天蛇谷的山峰叫『椅子山』；因最高峰的左右各有一座矮一點的山頭，從遠處看去，三座山就像是一把椅子，所以叫椅子山。椅子山的椅座之上是一片長滿蘆葦的湖泊，是村裡的禁地·冰湖。一個長滿蘆葦的山頂湖泊，據說入秋的時候湖水就結冰，一直到第二年夏初湖面的冰才徹底融化，所以叫冰湖。雨季之時，湖水從前面的石壁飛下，形成壯觀的飛崖瀑布。

冰湖，村裡人人皆知，但很少有人知道裡面到底長啥樣。村裡人自小就被長輩嚴令警告：

「不許接近冰湖。」

傳說，裡面有個大洞，冬天往外吹熱氣，夏天往外吹冷氣；洞裡面住著一條水缸那麼粗的大蛇，所有進到冰湖的動物、人都會被它吃掉。許多村民家裡都養著牛羊，時常聽說誰誰家的牛羊跑進冰湖了，縱然親眼見到牛羊進去，村民也不敢往裡面追，只能自認倒霉。因為大家都知道，村裡每隔幾十年就會有勇敢的村民爬進冰湖，然後就再也沒出來。

來到村裡這三年多，父親·王貴不止一次的告訴天賜要遠離冰湖。

大雨中，天賜追著御空飛行的老道一直來到冰湖腳下，抬頭仰望著傾瀉而下的瀑布，想著剛才飛進冰湖的老道士：

「我要變強，我要為父母、妹妹，以及庫樂大人報仇！這位老道士如此厲害，我要拜他為師！」

信念戰勝恐懼，慢慢朝著山上爬去。

一個小時后，天賜出現在西山樑上。小心的匍匐在山頂草叢中，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瓢潑大雨中，四百米寬的蘆葦塘上，一個黑衣老道肩背寶劍、手握一根長棍與一條五十餘米長的青色大蛇正在鬥法。戰鬥似乎接近尾聲，老道黑衣破碎，明顯受了重傷。腳踏虛空、金光護體、手握長棍、猶如神明一般的黑衣老道，竟然被大蛇穩穩的壓制，左躲右避間險象環生。再一次擊退老道后，青色的長蛇似乎失去了耐心。蛇尾漂在蘆葦塘上空，蛇身順著崖壁快速增大，在崖壁一顆大松樹上盤了一圈，巨大的蛇頭再次回伸；就在蛇頭回伸的瞬間，黑衣老道正好殺回；早已等在下方的蛇尾猛然一甩，老道躲閃不及，瞬間被擊中，朝上飛去；巨大的蛇頭正好回伸，將老道吞進口中。說時遲，那時快，老道將手中的長棍一豎，正好頂住閉合的蛇嘴；趁此間隙，老道士成功飛出蛇口；就在飛出蛇口的瞬間，只聽『咔嚓』一聲，長棍被蛇嘴蹦碎；脫離蛇口、失去武器的黑衣老道，化作一道金光快速朝冰湖外飛去；青色的大蛇又怎能放棄如此大好時機，只見蛇身快速變長，朝老道追去。蛇身增長的速度要遠超老道士飛行速度，眼看就要再次被大蛇吞入口中，一束耀眼的白光從天而降，緊接著就是『轟隆』一聲震天雷。

雷罰！

伴隨著轟隆的雷聲，巨大的雷電化作兩股：一股擊在崖壁的松樹上，將盤在上面的蛇身擊斷；另一股擊在蛇頸上，將蛇頭擊落蘆葦中。雷電餘威順著雨中的山體四散，將西山樑上匍匐的天賜瞬間擊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賜慢慢醒來。

大雨早已停下，青灰色的雲層遮天蔽日，椅子山四周一片安靜，大蛇、老道早已不見了蹤影，彷彿做了一場夢一樣！

天賜沒有貿然行動，潛伏在草叢中，仔細打量著整個冰湖。這才注意到：

冰湖中的蘆葦已經大部分傾倒；蘆葦與後面的山體連接處有一節十幾米長的青白蛇身；椅子山半山腰的松樹上還耷拉著一節蛇尾。

暗中觀看許久，確認安全沒有異常后，天賜緩緩向冰湖走去。

冰湖旁邊的蛇身長約十一米，直徑有三十厘米粗，青背白身；青色的蛇背上，零星散落著一些細小的鱗片；距離蛇身十米遠的蘆葦中，還有一顆半米寬的大蛇頭。看著蛇頭上的青色鱗片，天賜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

傳說，蛇有無窮之壽。蛇修五百年為莽，莽修五百年為蚺，蚺修一千年為蛟，蛟修一千年化龍。

此蛇已經長出鱗片，很明顯在向蛟龍進化。

半山腰的大松樹上還耷拉著一段蛇尾。松樹旁邊似乎有一個突出的大石台。

沿著陡峭的山壁登上山腰石台。

石台長四米、寬三米，後邊是一個一米寬的洞口，東邊長著一棵粗壯的松樹。

懷著一絲好奇，天賜進入洞口。經過兩米長的甬道，來到一間長四十米、寬三十米的方形石室。

一個發白黑衣老道正背對著洞口、面向牆壁靜坐，似乎不知道有人進來。天賜猶豫片刻，立即跪地，面向老道磕頭。

無聲無息，雙腿盤坐的老道慢慢轉過身來。

抬頭看清老道面容，天賜嚇得一個激靈，本能的想要起身逃跑。

鬚髮皆白的老道，卻是一張蒼白、沒有一絲生氣的死人臉；雙眼、雙耳、鼻孔、嘴角分別流著黑色的血水。

看著七竅流血的老道，天賜抑制住心中的恐懼，額頭貼地，再次跪拜。

許久之後，一把鐵劍懸浮在天賜頭前，一道命令在腦中響起：

「用這把劍，把蛇膽、蛇頭裡的妖丹取來。」

天賜一心想要拜老道為師，學習強大的道法，對於老道的第一個命令，當然要好好表現。提劍下山，寶劍出鞘，用鋒利的寶劍劃開湖邊的蛇屍，取出拳頭大小的蛇膽。取蛇膽，當初在蓮花世界的時候，就經常干這事，輕車熟路。但蛇頭取什麼妖丹，卻難住了天賜。長這麼大從來沒聽說蛇頭有什麼妖丹。但老道士既然如此吩咐，定然有他的道理。倚仗寶劍的鋒利，經過數次努力，成功在蛇頭頂劈開一條縫。耀眼的金光陡然從縫隙中射出，照耀的天賜趕忙遮眼躲避。隨著光芒散去，一顆拳頭大小的淡黃色圓球靜靜懸浮在蛇頭上。天賜大喜，脫下衣服，抱住圓球、蛇膽，用劍鞘挑起，朝山上爬去。

跪伏在地，鐵劍、蛇膽、妖丹放在前方。

拳頭大小的蛇膽慢慢飛起，隨即消失在老道士口中；淡黃色的金丹懸停在腹部。

許久之後傳來一聲長嘆：

「哎！~」

天賜好奇的抬起頭看向老道。

一道蒼老的神念在腦中響起：

「靜心盤坐，雙手握住妖丹，體內靈氣按指引運轉。」

天賜腦中立時出現一副靈氣運轉圖，同時有一團靈氣在周身遊走，似乎在知道運轉方法。趕忙依照命令，握住妖丹靜心修鍊。妖丹散發著柔和的金光，竟然神奇的滲透進手中。金光隨著體內靈氣運轉，慢慢匯聚到腹部丹田，居然開闢出神奇的丹田空間。金光、靈氣全部進入丹田空間，空間越來越大。也不知過了多久，手中的妖丹全部消失，天賜五心朝天，靜心感受丹田空間的慢慢變大。

一個巴掌大的小人慢慢從老道士胸口飛出，細看之下，竟然與老道士長得一模一樣。巴掌大的小人懸停在空中，似乎在努力適應環境；轉身看了看七竅流血的老道，又看了看正在專心修行的天賜，小小的腳丫輕輕一邁，瞬間消失在天賜腹部，進入正在慢慢擴張的丹田空間。小人手指輕動，幾乎一瞬間就將天賜的意識趕出丹田空間。

天賜的全部意識都被擠壓到頭部，面部以下身體完全失去知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巴掌大的老道士竟然主動退出丹田空間，重新回歸老道士體內。

天賜重新掌控身體，瞬間清醒過來，一個彈跳出現洞口處，戒備的看向七竅流血的老道士。

老道士雙眼緊閉，似乎早已死亡一般。片刻后一道神念在天賜腦中響起：

「哎！~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坐吧。」

天賜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安靜的坐了下來。

「貧道與蛇妖大戰，你也都看見了。

六十年前，貧道偶然遊歷到此，發現了這隻強大的蛇妖。

除魔衛道，本是我等職責。

與之交手數次，每次都落荒而逃，但此妖從來不離開此地。

貧道推測，此地定有大秘密。

趁著蛇妖渡劫，貧道再次來襲。

蒼天有眼，兩道天雷將蛇妖擊殺。

貧道大喜，想要來此山洞一探究竟。一時大意，疏於防備，竟然被蛇頭殘識偷襲得手，蛇信子攝入貧道體內。

命不久矣。

哎！~

時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