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疑人不交
這是出來看熱鬧那位仁兄,我們就叫他客商甲。
喝什麼!
這位兇巴巴沒有鬍子長得還不賴,我們就叫他客商乙。
他問我:你是哪來的?
我說:小弟來看病。
有病看郎中,這客棧有個張郎中,保准你藥到病除。
我心想,好啊,你啥都知道了。
但我此刻,之前,從未意識到。
意識到什麼,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毫無客氣地坐在客商甲的位子,說:大哥你是不明白,我這是心病,郎中治不了。實話同你們說了吧,我是溫家皮革坊的坊主,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出售的皮革出現了質量問題,人家要求我們十倍賠償,可我一個弱,公子,支撐坊間實在不易,賠償之後鍋都掀不開了,屋漏偏逢連夜雨,珍珠還丟了,我家的婆娘非打我不可,我真的,不想活了我。
我說完拿起酒壺猛灌。
淚水淌了一臉。
因為是素顏,也不用擔心脫妝。
客商甲:哎呀小老弟你別哭啊,哭得跟個姑娘似的,別人以為我們是壞人呢。
客商乙:你是坊主?
正是在下。
我見過坊主,不是你。他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見到的坊主叫溫玉,是我大哥。我叫溫石,我也是坊主。家父臨終前把坊間交給我們三兄弟。
你不是還有長姐。
我心想:呵!你把我們家情況了解的還挺清楚。
你知道,他本來就清楚,這還要從秋昇被關之前說起。
去年,十月。
秋語被抓。
我和陸尚陸承去了刑部。
而就在這個時候,秋昇去了陸家,就算你見了他好幾次,你也看不出來,他的易容術和變聲術,變成嬌軟美人你也認不得。
你看到,溫家,趙綵衣和溫翡花朵還有孫女和女兒正早飯,這天是十月初六。
他們對秋語被抓還不知情。
溫爾和侄兒吃完就出去玩,趙綵衣叮囑不要出宅門。
娘,二姨娘改嫁,三姨娘搬走,你要在這守一輩子嗎?
娘與你爹做妾,絕非為權利金錢,他的人離開了我,心和靈魂一定還在。
可是,你們三個姨娘不過是他生兒子的女人,他愛的是正室,因為正室生長姐之後傷了身子才不得不納妾,他就是一個好色之徒,你就要為他陪上自己的一輩子嗎!
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父親。你根本不知道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以為,是想要兒子,又喜歡一妻多妾,我爹長得好,花心,好色。
還能有什麼?
溫翡:他就是見一個愛一個。
花朵:溫翡,咱們當晚輩的不能說長輩的不是,而且,斯人已逝,你就別講了,吃完了,看看孩子去。
溫翡站起身:娘,我是為你著想,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我已經在鮮城找到了地方,咱們隨時可以搬過去。
門外。
秋昇裝作經過又回來,叩響門扉。
張管家開門,見秋昇衣著講究,定是商人,而就在前幾天,大少爺的確是說有一位遠道而來的商人就要到了。
想必,就是眼前這位?
您找誰?
這是溫老闆家嗎?
您說的溫老闆是哪位?
溫玉。
張管家把門大開:您請進。
秋昇一邊進去一邊揉了兩下脖子。
你看到,溫玉和丁蕾剛剛吃完,丫鬟在收拾桌子。
大少爺,您的客人到了。
溫玉開門,對秋昇說:該晚輩去接您才是。
秋昇道:溫老闆太客氣了,咱們去坊里看看。
進屋喝口水。
不渴。
那,走吧。
皮革坊。
夥計分工明確,合作默契,內外都毫不混亂。
一個一百平米的房間,放著剛剛送過來的動物皮,沒經過任何處理,散發著其本來的味道。
假如你在現場,會覺得,
屬實難聞,甚至噁心,嚴重想吐。
門開著,因為要通風。
秋昇在門口駐足。
溫玉:這是剛運過來的,味道太大,通通風,過兩天脫毛。
全部?
對。訂單太多,全部還不一定夠,還得購入。
你果然沒說大話。
長姐告訴我,做生意最重要的是真誠,金銀財寶,只是眼前的利益,一時的得意,失去永久的信任,不值。
假如我在現場,眼眶肯定濕潤了,我說的話,弟弟居然記得。
啊,我的親弟弟。
還是挺乖的嗎。
卻總是裝出不喜歡我的樣子。
害得我誤會。
令姊說得在理。
你看秋昇裝模作樣的用欣賞地目光說完他自己完全不覺得如何。
不知,能否進去看看。
可以,只是,味道太大。
無妨。
您請。
溫玉挪入門檻,見秋昇對皮子目不轉睛,問:您喜歡?
秋昇道:冬天了,我怕冷,想穿斗篷。
好說,量一下,給您定做。
你們什麼皮製品都能做?
能,家父生前對此學習一番,我們也是得到了他的指導,小到奶嘴都能製作。
秋昇問:滴管頭也能做吧。
當然。胭脂坊的護膚液需要,我們為其提供。
我女兒用的護膚品應該就是你家的滴管頭了。好,我定做兩件斗篷。
您要的東西,正在準備,您看,是等著一起回去,還是先回去,給您送?
怎麼著都行。嗯,我也沒什麼事。等多久。
三天吧。
那就等三天。
就是這三天,讓秋昇有機可乘。
秋昇離開,直接去了某家客棧。
某家客棧似乎成了反派辦壞事和密謀的據點。
客商乙已經等候多時。
酒又溫了一次。
這客尚乙並不知道秋昇是什麼人,但秋昇救了他的命,他要報恩,而且簡單。
您回來了。談妥了嗎?
秋昇坐下來,客商乙倒酒,秋昇喝了說:等三天。一個時辰之後,你就可以去了。
我,說什麼?
只要你不出賣我,怎麼說,隨你。
接下來,客商乙就沒有心情喝酒吃肉了,尋思怎麼說,可一個時辰之後,什麼都沒想到。
秋昇看時辰到了,也沒提醒,而是回了卧室,很快傳來鼾聲。
客商乙反而覺得緊張,一直到作坊。
走錯了。這是新蓋的。
溫翡剛到,便看見他在那駐足,猶豫不敢上前的樣子。
這位大哥,您是來做生意還是購皮製品?
你是老闆?
我是。
我找你。
溫翡心想我好像不認識你。
但是他學會如何以生意人的樣子說話,就微笑道:您這邊請。
兩個人在作坊旁邊的房舍坐下,夥計拿上來茶水和橘子。
當時這位客商乙可沒有見到我那麼橫,甚至詞窮,連吃了兩個橘子喝了三杯水也不知道說什麼。
溫翡先開口:您找我是談生意還是合作還是購買皮製品。沒事,大哥您別緊張,誰都有第一次,我第一次談生意都不敢抬眼看人,是家姐鼓勵,現在好多了。
看我弟弟,總是能想起我說過什麼,乖滴很呀。
富商乙:我,我,我想與貴作坊合作。
溫翡介紹了溫家作坊,讓他也說一下他的作坊什麼情況,好評估一下是否合適,客商乙完全不知從何編起,就找了個內急的理由出去,夥計把他帶到後院茅廁,剛撒完,就被一隻手從後窗抓了出去。
穩穩的落地。
是秋昇。
我教你怎麼說,聽清楚了。
秋昇語速快,內容多。
說完,問:記住了?
客商乙:記住了。
秋昇:記不全也沒關係,意思對就行了。
客商乙重新回來,說:水喝多了。
溫翡道:憋尿對腎不好啊。
客商乙:是。啊,我,我來自雪城,我家在雪城城東,雪崩……雪崩之後的撒雪州,我是撒雪州第一富商,齊陽的兒子,我叫齊小陽。
好一番自我介紹啊。
溫翡施禮道:齊兄,小弟不才,還請多多指教。
不敢,愚兄剛剛接管制皮坊。
不知,您要與我合作什麼?
如果當時溫翡能聰明一點謹慎一點,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
這孩子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險惡,越是長得好,越是要多加小心。
客商乙道:愚兄不才,想同賢弟一起收購皮子,我出車,出搬運工,出錢,你只需幫忙把關質量,家父命我一定要帶上乘的皮子回去,否則,我就要挨鞭子。
這點事就打你!溫翡說完嘆了口氣:我想讓我爹打我都是奢望了。
客商乙:子欲養而親不待,所以,我們一定要在老人健在的時候完成心愿,以免留下遺憾。
親情,同理心,裝可憐。
溫翡這孩子就這樣被感情牌欺騙了。
那麼,你也許會問,溫家制皮,難道就不養什麼?
還真沒有。
在創業之初我爹並非沒想過,可養什麼都失敗,就覺得不行,得換思路,在對動物有親切之情的情況下拜了一位老師父,我爹討喜,聰明,很快就學會了從剝皮開始的全部過程。
養殖戶姓張,年過半百,頭髮就白了,見溫翡來了,笑著說:上次你來,才這麼高,這一轉眼就長大了。
溫翡說:我女兒都十二了。
歲月不饒人,你們長大,我們就老了。
張叔,我還帶了一個人來,也來買皮子。
朋友?
算是吧,剛認識。
小翡呀,你,帶了一個陌生人來,可沒有乃父之風啊。
我爹是生意高手,絕對的疑人不交,什麼時候都小心的心眼比針鼻還小,要不也不能這麼有錢。
溫玉和溫石都隨他,因為常做生意,溫翡不喜歡這個,因此,誰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