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坑
傅席嘆了一口氣,「偏偏,我沒有任何記憶缺失的片段。」
「這才是最棘手的。」
「說不定,幕後之人也害怕你想起來?」孟懷吟分析道。
「你的記憶中,一定有破局的關鍵。」
「而且,跟你弟也可能有很大的關聯。」
傅席點點頭,他來之前也做了很多分析。
「你都夢到什麼了?」
「說來話長——」傅席回想。
他夢到了兩條水坑裡遊行的小蛇。
是真正意義上的小蛇,小到隨便來個人都能掐死的那種。
估計比蚯蚓也好不到哪去。
本來他是以旁觀者身份觀看這兩條小蛇的。
但是,漸漸的,這兩條小蛇通過修鍊,漸漸長大,蛻皮,再長大。
如此反反覆復,最終長成了巨蟒。
傅席這時候才發現其中一條小蛇是他自己。
他沒有這些記憶,但是這個夢卻如此真實。
他明明記得自己一出生就是蟒蛇,他也確定他沒有兄弟。
他繼續看了下去。
昔日的小蛇蛻變成了蟒蛇,兄弟倆並不止步於此。
他們離開了小水坑,來到了外面的世界。
在這裡,他們見識了外面的花花綠綠。
終於,兄弟倆理念不合選擇分道揚鑣。
弟弟沒有回到小水坑,而是選擇了另一片雨林。
哥哥投靠了親人派的妖,並在其中有了一席之地。
有一天,弟弟聽到哥哥的噩耗,說是被人抽筋剝皮煉化成丹。
他不信,於是他跋山涉水,最後卻只見到了哥哥的皮。
他開始黑化,認為如果他一開始就勸他哥一起跟他去修鍊就好了。
這樣就沒有今天的事了。
他開始胡作非為,脾氣愈發暴戾。
說到這裡,夢境里的故事與傅銘所說的不謀而合。
「那你呢?夢裡的你後來怎樣了?」
傅席繼續說道,「後來……」
其實他並沒有被人抽筋剝皮,那些皮是他蛻下來準備送給上面研究的材料。
卻沒想到,這引發了誤會。
「你後來沒和你弟弟聯繫嗎?」孟懷吟有些好奇,其實這些事情,只要哥倆聯繫一番,一切就都水落石出。
說到這裡,傅席一陣苦笑,「誰能想到,夢裡的我也失憶了,根本不知道有一個弟弟。」
「那你有沒有夢到怎麼失憶的?」
傅席搖了搖頭,「等夢境再次跳轉,我就已經失憶了,沒有看到過程。」
誰能想到,夢裡也能失憶?
現在,他可以肯定,傅銘就是他的弟弟了。
恐怕,真正的記憶就是夢裡看到的一切。
孟懷吟摸了摸下巴,這件事特別蹊蹺,傅席的記憶到底有什麼作用?
「現在有一個疑點,是誰?把你的死亡訊息傳給了你弟?」
如果沒有這個死亡訊息,沒有他蛻下來的皮,傅銘就不會誤會。
幕後之人想要把傅銘趕出傅席的生活。
如果在傅銘眼裡他哥還活著,那麼他遲早都會去尋找他哥。
但如果他死了……
那麼……
「還有,為什麼不殺了你們,一勞永逸呢?」
「恐怕他沒有那個本事。」傅席聲音沉沉。
他當年修鍊天賦很高,即將要化蛟,幕後之人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我也不清楚是誰傳遞的消息,這樣事,應該只有傅銘知道。」
兩人瞬間四目相對,既然只有傅銘知道,那去問他不就行了嗎?
他還在妖管局勞改呢。
讀懂對方的意思,兩人打算出發去找傅銘。
這時,辦公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
兩人和蕭南齊撞了個正著。
孟懷吟:「……」
為什麼會有一種心虛感?
她又沒做錯什麼。
「我們去找傅銘,你去嗎?」孟懷吟問道。
蕭南齊點點頭,「終於承認了?」
「原來你們都知道,只有我之前覺得不是?」傅席感覺他自己就像是小丑,明明所有人都認為他倆是兄弟,只有自己倔強地認為是陰謀。
他當時的腦子究竟被漿糊糊了幾層啊?
這麼明顯的事實都看不到。
明明傅銘長得跟他很像,還同一種血脈。
「這個給你。」孟懷吟遞出一根紅繩。
蕭南齊伸手接下,他目光灼灼。
似乎對於自己收到禮物很開心。
孟懷吟心中暗喜,表面上卻顯得有些傲嬌,就這麼一根小破紅繩,蕭南齊就高興成這樣?
他是不是沒有收到過別人的禮物。
唉,真是個小可憐。
但是,好像,大概,她似乎也沒收到過……
嗚嗚嗚嗚,她有什麼資格嘲笑別人呢?
孟懷吟表情瞬間轉喜為悲。
而蕭南齊沉迷禮物,沒有注意到她。
呵!大豬蹄子。
傅席有些沉默,心中卻狂呼救命。
好傢夥,他直呼好傢夥。
這兩人不分場合,肆無忌憚給他塞狗糧。
偏偏這裡只有他能吃到狗糧……
他在心中默默記了一筆,打算待會回去就記錄下來。
傅席小心地觀察著這兩人,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蕭南齊展開這段紅繩,原來隱藏在紅繩下面的,是一塊磨的光滑圓潤的龍鱗。
他有些愛不釋手地反覆撫摸著這塊龍鱗。
金色的鱗片熠熠生輝,閃瞎了傅席的狗眼。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一片金子呢。
但金子沒有這塊龍鱗美。
金子是死物,而這塊龍鱗卻像是有生命一般,裡面流淌著星河。
傅席酸了,非常之酸,怎麼就沒人送他龍鱗呢?
想到自己目前只是一條蛟,他也好想要擁有自己的龍鱗。
他長嘆一聲,卻差點驚到前面的兩人。
他什麼時候才能化龍呢?
他感覺遙遙無期。
三人立於一座大型的廠房面前。
「就是這裡嗎?」
「傅銘編號340032,啟動一級特權,審閱傅銘。」蕭南齊帶著證件示意。
「收到。」
工作人員立馬聯繫傅銘進入隔壁的審閱室。
孟懷吟三人透過單向玻璃看到傅銘慢慢地走了進去。
他的精神似乎非常不錯,想來是見到了他親哥,所以在這裡的每一天都動力滿滿。
「誰來審閱我呢?」對面的傅銘問道。
「你不用知道,接受審閱就好。」工作人員透過廣播回復傅銘。
他的眼睛有些濕潤,他希望是他哥來。
蕭南齊示意傅席上前提問。
面對新鮮出爐的弟弟,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直接問他,於是拉過一旁的孟懷吟,讓她上前頂崗。
反正她也知道了他的夢境不是嗎?
被扯過來的孟懷吟:「???」
什麼情況?
怎麼就變成她來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