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回山
十七章回山
靜姝睡了一個好覺醒來，已經到了十八日，正是回長生門的日子。靜姝從家裡帶了一些衣服包起來，和於游的一起全部塞進了他的袋子里。這兩年她也長高了很多，需要一些新的衣服。下午兩人到達原來分開的地方，和其他人互相打了招呼。兩百多人只剩下十一個人回來，只需要租一條小船就夠了。走完水路，一行十六人步行趕路。人少了自然輕鬆不少。一路上也不用急著趕路，四位師姐走在最前，於游同院的五個人跟在後面說笑，之後是於游和靜姝並肩而行。萬全和其他兩名男弟子在後，最後面是皮師姐和風徙。
於游回望，那位皮師姐此刻神采奕奕，跟旁邊的風徙說著什麼。原因於游自然是知道的，如今不再怕別人看見了。那日在紫雲山大廳里收徒，於游看到風徙被蘇大哥的父親收為徒弟，臉上也有類似的神情。其他長老們以為風徙是因為自己被收為弟子而激動，其實全是因為皮師姐。這位蘇長老還真是平易近人。兩人發現了於游的眼神，也報之以微笑。
半個月後，眾人回到弟子居所。一百五十一名弟子，被集中到了艮路的院子居住，原先住在兩個或者三個院子的人集中在一個院子。像於游六個人依然在同一個院中，也算是絕無僅有了。除了於游他們六個，蘇文適給所有人發了一個儲物袋子，告訴他們必須用袋子上的繩子把袋口拉死，不然自己袋子里有什麼東西就會被別人知道。於游等十人還領取了一枚避塵珠和一把飛劍，其餘的弟子要等他們修完七層以後才會有。於游試著把避塵珠用繩子掛在脖子上，過了一炷香時間也沒弄好，只得去找李文澈，讓她幫自己串起來掛在脖子上。李文澈房裡有一種淡淡的香氣，以前是沒有過的，讓於游的鼻子有些發癢。這時於游已經比李文澈高了一些，李文澈讓他坐下，不然要踮腳才能給他戴上。
於游躺在床上，三把飛劍在身前，凌空圍成一個圈，首尾相接的轉動著。自從修完第七層以後，自己再怎麼修決明功也見效甚微，後來的五種符籙也已經能熟練描繪，而塑顏功他又不打算練。於游盯著飛劍，想著明天應該去拜會師父了。收了飛劍，眼睛轉向了窗外，目光劃過壓在書上的螺蚌殼，心裡想到了什麼。於游一下跳起來，拿出遁地符就潛入了地下，朝著記憶中的地方細細搜索一遍。半個時辰后，於游上來，從懷中掏出一大五小六個橢圓形的石頭，鳥蛋變成的石頭。大的一尺大小。小的只有三寸大小。
於游一直好奇這些蛋是什麼鳥的蛋，現在想用石臼看看，能不能把它們孵化出來。於游把這些蛋洗了洗，放到石臼中，倒入水沒過它們，直到不再吸水。把石臼放進袋中，貼身放好。
一片黃色的空間中，方玲冒出來，看了看石臼中的六個石頭。好奇於游為什麼要把六個石頭用水泡著。她躺在石臼的邊上撩水玩，看見裡面沒什麼變化，又回去了。
第二天，於游來到清陽峰下。下面崎嶇的山道很難行走，只得用遁地符登到山頂。門外於游敲了敲門，腳步聲響傳來，門一陣響動後向內打開。衛靈看了看他：「你是於師弟吧，我是你衛師姐。」
「是的，衛師姐，我是來見師父的。」
「師父交代過了，如果你來了就直接把你帶進去。師弟跟我來吧。」
衛靈將他帶到第二進院子正房的客廳：「師弟稍待片刻，我去請師父來。」
「衛師姐請便。」
看著衛靈出去了，於游左右無事便觀察大廳的布置。除了一些傢具，牆上面對門處掛著一幅畫，畫的是竹子和鳥。
衛靈出去，進到第三進院子。不一會采靈帶著衛靈來到廳前。於游聽到腳步，連忙讓到一旁，采靈在主位上坐下，衛靈侍立一旁。待師父坐穩了，才行禮：
「拜見師父。」
「嗯，起來吧。」
「是，師父。」
「於游，你和凌筠誰大？」
「師父，我比凌筠大兩個月。」
「那你以後就是我第三個弟子，凌筠是你的師妹。」
「你大師姐叫織煙，現在被我派出去做事了。二師姐就是衛靈，也正是你蘇師兄喜歡的人。」
於游心下恍然，看了衛靈一眼，衛靈正向下低頭。
「一會讓你衛靈師姐教你五行長生功第一層，還有其他一些要注意的事情。你既然是我的弟子，自然與別人不同。這些新弟子如果有基礎功法修完的，你可以把長生功傳給他們。另外門內的葯園由我負責，自從你織煙師姐下山後，便由衛靈代管，但是這裡就顧不上了，更別說她自己的事情了。所以現在要由你去代管，你沒問題吧。」
「弟子試試看，儘力而為。」
「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每月把其他弟子割的藥草收上來，足量的交到蘇長老那裡就可以。我回去了，你們繼續吧。」
兩人恭送師父離開。
於游先開口：「師姐。」
「師弟，坐下說吧。」
兩人坐下。衛靈先把第一層功法用筆寫下來，交給於游。又給於游解釋了半天，直到於游完全明白了功法意思才作罷。接著把一個儲物袋和一份名冊交給於游。儲物袋用來放置藥草，名冊里是管理藥草的弟子名單，一共有七十五人。有人做了錯事，由於游決定處罰；如果是嚴重的事，就把人交給嚴長老。三天後，還會有三十六個新弟子劃過來，於游需要把他們的名字填在名冊上，並給他們分配藥田和任務。衛靈又遞給於游一面硬木材質綠色令牌，是他的憑證。正面陽刻著「藥田」兩個字，四周有樹藤樣的花紋包圍著。順著樹藤看去，背面陰刻著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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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游向衛師姐告辭，回到自己房間。立即便開始了五行長生功第一層的修行。五行長生訣一共五層，以五行相生為基礎。每層修完，則五行相生轉完一個循環。據說全部修成以後，體內五行之力生生不息，便可長生不死。但長生門幾千年來，從未有過先例，最多的也就是一千年前的一位前輩修到四層頂峰。如今丁掌門和其他長老，也不過是在第三層。於游所修第一層以木始，以水終。因木生火，則第二層必須以火始，以木終。之後三層開始依次是土、金、水。本來幾千年前，只要依照五行相生的順序，先修行五行中的哪一層都可以。但是時間久了，幾百年上千年過去，門內發現以木開始的弟子在修行路上要比其他弟子走得遠。究其原因，或許是水屬性那部分最難修，或者擁有水屬性極佳修行資質的人稀缺。而五行長生功一旦開始修行，便無法從另一屬性重新開始。於是，現在長生門內教的第一層都是木，最後一層是水。
直到天黑許久以後，於游才停下。下床出去打水，回來的時候看見方玲正躺在自己床上內側。
於游不理她，洗漱完后躺在外側閉目休息。
方玲身子一轉，改成側躺著，用手臂支著頭看他：「於哥哥你也開始修行長生功了。」
「嗯。」
「我本來也練了幾年了，沒了身體后，全白練了。」
於游突然睜開眼，歪頭看向她。
方玲朝他笑了：「於哥哥我好看嗎？」
「幹嘛這麼問？」
「你覺得我好看還是凌筠好看？」
「都挺好看。」
「說了和沒說一樣。剛才你看我，是想說什麼？」
「我從來沒問過你的過去，忽然想聽聽。」
「我現在不和你說，以後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話說回來，好幾十年過去了，你怎麼沒去投胎成人？這個能說吧。」
「投胎是故事裡編的。有些鬼力深厚的鬼王，也以投胎籠絡其他鬼，讓他們為自己做事，答應他們可以投胎。其實是懷胎三月之前，趁魂魄未生之時，強搶襁褓的身體。否則，要麼消散，要麼一直像我這樣。我可以投到你身上，把你擠出去。要不要試試？做鬼可好玩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能觀察別人。」說著話，方玲抓住了於游的一隻胳膊。
於游使勁抽回了胳膊，強作歡笑：「不，不用了。我還是很喜歡這個身體。」
「於哥哥你幹嘛害怕成這樣，我就隨便說說。何況你這副身體也不怎麼好，相貌不好看還不練塑顏功。我要找，也得找一個女人的身體。無論是什麼鬼，都沒那麼容易的。而且根本不用擔心，我的瓶子在你手裡呢。你帶著瓶子，就等於我的命就捏在你手上了。瓶子是特殊方法做的，裡面的東西被毀，我也就不在了。於哥哥，你一定要好好保護瓶子，不然我這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就不能陪你了。」
「我本來就不如別人，還練塑顏功，那不更不如了。瓶子裡面是什麼？」
「是我的一縷頭髮。你在搗藥罐裡面泡六個石球做什麼，那個也是藥材嗎？」
「搗藥罐？叫做搗藥罐也行，我把它叫做石臼。那搗藥罐就是師父的遺願，埋在地下很深的地方。我家不遠有一個小廟，師父在小廟中偶然看見一道它發出的彩光，一直苦於自己無法單獨得到它。我這次回家時才潛入地下百丈才把它挖出來，替師傅完成了遺願。這個你不能告訴其他任何人。我在袋子里盛著很多水，如果水幹了就再倒一些進去，有變化就告訴我。」
「能告訴其他鬼嗎？？」
「也不行。過一些天，石頭裡可能會孵化出鳥來。」
「有這麼神奇的東西？」方玲滿是不信的神情。
「所以不能告訴別人。」
方玲一臉笑意：「於哥哥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我，是信任我了嗎？」說著就挽住了於游的胳膊，頭枕在他肩膀上。
於游沒回答，想把胳膊掙脫出來，拿被子過來。但沒成功只能作罷。方玲看到於遊動作，從身後拿過被子，蓋在他身上。
「你該回去了。」
「不回去，如果有床睡，誰願意在瓶子里待著。」
「外面也有一張床。」
「不去。」
「那你找其他人，讓他們做夢去。」
「不去，我就守著你了。」
「那你非要靠著我嗎？男女有別。」
「嗯。我連身體都沒有，哪還在乎這些。」
「我習慣了一個人睡，這樣睡不著。」
「習慣了就好。你要是睡不著，我就給你講鬼故事吧，還有前輩們的故事。」
於游：……
第三天下午，於游正在修行，心裡傳來方玲的聲音：「於哥哥，那石頭有反應了。」
於游忙起身關好門窗坐在書桌前，伸手掏出石臼放在桌上。裡面的水已經幹了，五個綠色鳥蛋和一個大石球躺在其中。其中兩個蛋殼上被啄破了一個小洞，時不時有鳥喙探出。於游心中高興，把原來裝過蟾蜍的陶盆拿出來墊上布，放在書桌上，再把五個小蛋放在裡面，讓太陽曬著它們。石臼中再灌上水，繼續孵化那個大的鳥蛋。又過了兩天一夜，五個蛋里的鳥全部出來了，在陶盆中啄啄停停，看上去和雞差不多，一身黃色的毛，鳥喙更彎更長一些。
今天是葯田接收新弟子的日子，必須早去葯田。李文澈四人被蘇長老選中去負責分發物資，已經開始好幾天了，也需要早早的出門。
從弟子居所往東十里，有大片無山土地，地面頗為平坦，正適合種植。於游來到這裡，看到一塊塊的田地，把地面刻畫得像棋盤一樣。每三塊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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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北側緊挨著有六座不大的宅院，看大小適合住兩三個人，是弟子們休息的地方。三排田地和宅院一直往東延伸。再往北，有一座佔地頗廣的房子，應該就是衛師姐說的倉庫了。最西面種的一大片是葫蘆，藤蔓已經爬滿了架子。水窪村很多人家院牆前就種著葫蘆。現在是五月初，雖然只有一些白花，還沒長出葫蘆來，於游也是認識的。從葫蘆旁邊走過，腳下是一條寬三尺的小路，到盡頭再往東拐，走過十五塊葯田就可以到達倉庫了。於游向右看去，有零零星星的十來個人在葯田中，看來這裡也不是很忙碌，弟子有足夠的時間修習。
於游來到大房子前，門居中而立，有一個大廳。於遊走進去，看到大廳里擺滿了桌子，除此以外，只有一個白鬍子老人躺在角落裡的一張床上睡覺。於遊走到床前推了推他：「谷師叔，醒醒。」
老人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於游，慢騰騰地坐起來：「你這小孩是誰啊，為什麼打攪我睡覺？
「谷師叔，晚輩於游。從今以後我代替衛靈師姐來收藥草。聽說今天要來新的弟子，我把名冊帶來了。」
「是於師侄啊，這麼說現在於師侄已經拜采靈師姐為師了。師弟前途無量啊。」
「谷師叔謬讚了。」
「師侄把令牌拿來，還是要看看的。」
於游忙掏出令牌遞給他。谷豐看完了還給於游。
「令牌沒錯。趁著新弟子沒來，我給你說道說道這裡的情況。這都是你必須了解的。」
「多謝師叔指點。」
「剛才你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每塊田地南北長五十丈，東西寬十五丈。葯田裡一大半藥材都是用來做辟穀丹的。另外一小部分是療傷葯和解毒藥，還有用於增加修行速度的葯和做符紙用的草。前兩年你們幾乎把門內積攢的辟穀丹消耗完了，接下來要攢一些才行。加上你們，門內現在有四百六十二人，每個月需要四千六百二十顆辟穀丹。其他的丹藥需要量不多，這些年倒是夠用，所以種相關藥草的田地一直是固定的。具體辟穀丹和其他丹藥需要哪些藥材，每種藥材的需要量有多少，在下次收藥材之前我會全教給你。之後你就可以根據需要算出每種藥草需要的數量，再決定分配其他人種什麼藥草。每塊葯田根據藥草種類區分，一般由兩到三人管理。具體的由你分配或者他們自由組合。新弟子來到這裡，先跟著老弟子學習一年，之後再把他們分配到新的田塊。成熟的藥草全部收在這倉庫。我這裡除了看著倉庫，藥草的除塵清理、晾曬存放都是由我來做。」
「衛師姐在的時候，是怎麼做的？」
「如果忙不過來就全部甩給我了，去蘇長老那裡送藥材也是我去。」
「既然如此，我也全交給師叔如何？我對這裡完全不熟悉，而且沒有經驗。相比之下，師叔處理起來得心應手。」
「不行不行，我今年已經一百二十二歲了，跟我差不多的，早就到清涼山裡養老去了。我就是閑不住才在這裡看倉庫的。再過一年，我也去清涼山了。你必須把這擔子擔起來，所有的事情都熟悉才行。
……
過了一個時辰，呂長老門下的一位木師姐帶著幾十人到了這裡，交給了於游便離開了。這幾十人里，基本上一半女一半男，有幾個面熟，曾經給他們發過辟穀丹，其餘大部分於游是不認識的。
於游把他們每個人的名字都登記在冊，並分在一塊塊田地里給老弟子幫忙。眾人散去，於游向谷師叔告辭，說改日再來。
回到自己房子，於游去看那五個鳥，看到它們還在陶盆里才放心。於游也不知道它們吃什麼，先找了一些雜草扔進陶盆，這些小鳥只是啄碎了便扔在一邊。於游又出去捉了一些蟲子來，這些小鳥才搶起來。於游還發現這些小鳥更喜歡吃毒蟲，比如蜈蚣、蜘蛛、蠍子這些。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鳥，不過先養養看，等大一些可能就容易分辨了。
另一個大的蛋在石臼中十天之後也出殼了。本來於游打算它再不出殼就要把它從石臼中拿出來，等十五過了再繼續，沒想到十三的早上出來了。蛋殼白色，這隻鳥就漂亮的多了。長頸，長腿，頭頂有青、紅、白、黃、紫五色羽冠，身上腿上也是這五種顏色的羽毛。於游早晨起來的時候，這鳥正趴在墊著布的地上，抬起掩在蛋殼中的頭，盯著他看了好久，看樣子要比其他的鳥聰明得多。這比大公雞還大的鳥，於游估計它已經超過十斤。陶盆是放不下了，於游自然不願意把自己的木盆貢獻出來，更不可能把它放在石臼中或者床上。便從地下離開弟子居所，從附近山上找了一些粗竹劈成三尺長，再刨成竹條。竹條縱橫交錯互相穿在一起，再用布條綁在一起，做成一個沒有頂的籠子用來裝它。雖然不怎麼結實，鳥卻沒有逃跑的意思。至於它吃什麼，於游試著拿出各種東西喂它，發現它對林中果實有興趣，蟲子什麼的碰都不碰，用蟲子喂它，頭還躲著蟲子。
之後每三天，於游去一次葯田，向谷師叔學習辨識藥草種類，其中本來認識的只有一小部分。直到一個多月後的八月底，於游熟悉了葯田的情況，到了收藥草的日子，即便谷師叔在一旁只是看著，他也能勉強應付下來。
蘇大哥來的時候，於游問他，如果大量種植能夠提高修為的葯，修為就會很快提高，門內為什麼不這樣做呢。蘇文適說，這樣雖然進境很快，但就是因為如此，基礎不穩，面對同等的敵人反而無法取勝，對於選出資質好的弟子有礙，也與道家思想相悖。蘇文適給了於游一本《道德經》，讓他閑暇時看看。還給了他幾十種符籙的描繪方法以及一大堆符紙，讓他有空時也可以練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