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鬥雞興起人
某個不知年月的時間,尤尼爾·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在豬尾巴處男死去幾乎的同時出生。
豬尾巴處男只是戲謔的簡稱,如同一百年後那個豬尾巴傢伙。
雖然豬尾巴處男有身份——尤尼爾的堂哥。
不過僅此而已了,他由於父母近親生育而天生長了豬尾巴,因此被尤尼爾的叔父死死藏在家裡,所以全村子里,至少布恩迪亞家沒人知道他的姓名。
豬尾巴男人死去的同時幾乎尤尼爾就出生了,他的父親忍不住懷疑他的屁股後面會不會也藏了什麼,尤其是尤尼爾從產房裡就穿上了褲子。
接生婆居然欺騙他說是尤尼爾剛出生就指著褲子,不給他穿上褲子就使勁撲騰,甚至把腦袋都磕了一個角,所以她們迫不得已給他穿上了褲子。但他分明沒看到嬰兒腦袋上有窟窿!
尤尼爾·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出生的第一個夜晚,他的母親就哭著給了他的父親一巴掌,因為他試圖拔掉尤尼爾的褲子,看看他有沒有長豬尾巴。這無疑是對妻子的不信任,當晚父親被迫和大兒子擠一張床上。
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卻不懷疑弟弟的完整性,甚至在聽說弟弟出生就要穿褲子時到處宣揚:我們家將出現一個教皇!雖然他自己是最不敬畏宗教的。
就這樣,尤尼爾在一半愛一半猜忌的環境中滿十歲了。
「我可能的確是教皇轉世,因為我老是夢見我是至高神之類的。」
在生日宴會上,面對小夥伴們尤尼爾拍著胸脯說。一時間噓聲四起,表姐烏爾蘇拉是全村子最懂教義的人,她提醒道:「教皇是神的使者而不是神。」
「都一樣,教皇或者真神在我們這些凡人面前不都是神嗎。」何塞·阿爾卡蒂奧明顯想顯擺一番他的智慧,於是他被烏爾蘇拉揪著耳朵提出了宴會。
不提尤尼爾的自吹自擂,他的思想即使是大人也會驚訝。懂事後尤尼爾趁機闖進雞籠,不為什麼,就是看著好奇,但他身上卻被這些山雞啄破了皮,事實上他受傷了這事,還是哥哥抱著他逃離雞群時沾染血跡后發現的。
雖然尤尼爾被山雞啄破了皮肉,但幾乎血流出的瞬間傷口就癒合了,尤尼爾認為這是人的基本恢復能力,就沒在思考了。
反倒是山雞強悍的戰鬥力引起了他的注意,若是眼睛、咽喉這些關鍵部位被啄破了的話,人應該會死的吧!於是在家人震驚的眼光中,這個剛到十歲的小孩在餐桌上宣布了將山雞用於戰爭的想法。
他的母親又忍不住哭了,並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尤尼爾,讓一個小孩接觸了戰爭這麼殘酷的東西。何塞·阿爾卡蒂奧卻十分贊同尤尼爾對於山雞戰鬥力的說法,私底下跟尤尼爾幾次探討了山雞的強化方案。
當何塞·阿爾卡蒂奧被山雞不慎啄了手,卻痛得大呼小叫時,尤尼爾才發現他哥哥的羸弱,並自作老成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以後你負責雞兵生產,我負責征戰前線。」
經過幾十個夜晚的不懈努力,兩兄弟成功掌握了鬥雞培養的秘訣,或許這一家人偏偏就有這種秘訣,叫作《養東西必滿窩》,包括日後養巴旦杏、牛羊馬。
父親一覺醒來發現雞場被填滿了,自從尤尼爾養雞之後,這些雞就跟發了春一樣瘋狂交配,尤尼爾勸哥哥不用擔心,並稱其為戰爭動員。父親樂呵呵地讓兩兄弟把多餘的雞都賣了。
「賣的錢的一千分之一就歸你們了。」
何塞·阿爾卡蒂奧對於賣掉他的戰雞感到十分的沮喪,但是尤尼爾略微思索後言道:「這是好事,一來我們可以積蓄髮動戰爭的經費,二來戰雞的火種將灑遍村子。」於是兩兄弟挨家挨戶地推銷自家的雞,並專門找每家的小孩推銷。用尤尼爾的話來說,這叫:思想工作要從娃娃抓起。
尤尼爾的確是這麼做的,他自創了一門戰術演練——他這麼親口說的。
這種演練無需過人的戰爭智慧,只需讓自家的山雞出場與敵雞大戰,進行順序、多寡、消耗乃至地形的思考,來達到演練的效果,尤尼爾稱其為——鬥雞。這便是尤尼爾專向同齡人賣雞的原因,沒有一個人會拒絕這種高大上且娛樂性拉滿的遊戲。
於是人傳人,鬥雞逐漸傳播開來。
雖然此後沒過多少年,尤尼爾就意識到雞兵計劃需要報銷了,因為他的哥哥決定把家裡所有鬥雞都殺死。
值得一提的是,賣雞賺來的錢尤尼爾都主動送給何塞·阿爾卡蒂奧了,他的哥哥還搖著手說不要,尤尼爾嘿嘿一笑:「有的事你不花錢辦不了,有的人你不花錢追不到。」何塞·阿爾卡蒂奧渾身一顫,好像看見了一個略顯猥瑣但貨真價實的教皇,把他的心都看透。
此外,尤尼爾雖然已經懂得了老師所教的任何知識,彷彿他天生就知道,並且隨著年齡的增長知道的越來越多,但是他永遠是班上最尊敬老師的那一個。
那時尤尼爾的鬥雞計劃剛施行,一位憤怒的壯漢拉著孩子衝進學校。他指著孩子手上的血窟窿沖尤尼爾喊道:「就是你個小崽子教的我孩子鬥雞!」
老教師把竹篾橫在尤尼爾面前:「火藥殺了人,但它在古老國度被發明時只是用來放煙花,刀刃可能把人傷害,但它最初只是用於狩獵。今日你因鬥雞之事教訓尤尼爾,那明天你摔在了路上,是不是要把修了路的工人揍一遍?」
壯漢朝尤尼爾哼了一聲,又帶著孩子走了。
「繼續上課。」老教師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老教師的背影此刻在尤尼爾眼裡顯得格外光輝,一種全新的感覺闖入他的腦海里,這次老師好像真的教會了他什麼,不是加減乘除,而是一種寬容、一種保護。
且不提尤尼爾心中暗暗決定日後成為教師,隨著這一事件的發酵,老教師的話被每個熱愛的鬥雞的孩子傳頌。
連德高望重的老教師都發話了,大人們也只好對這種活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感到這種遊戲的確很好玩,於是鬥雞從暗底擺到了明面上,一股鬥雞熱潮掀起了。
後來尤尼爾發現鬥雞已經變質,從軍事演習變成賭博時早已來不及了,誰又在乎一個小孩的勸說呢?
直到和哥哥離開村落的前一天,每個夜晚尤尼爾都要忍受鬥雞人的歡呼聲,每個白天都要面臨吵鬧的鬥雞場景,整個村子無處不是雞,雞在地上跑,雞在天上飛,雞在水裡游,雞在場中斗。
可謂雞飛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