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旅行家

第四章 旅行家

那個智慧之友的傳說指的是不是自己,尤尼爾並不確定,倒是他的哥哥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展現出了非凡的好奇心,他常常去跟梅爾吉亞德斯交流一些奇妙的想法,屋子裡就只剩烏爾蘇拉、何塞·阿爾卡蒂奧還有尤尼爾三人。

用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的話來說,像尤尼爾這種快二十還不結婚的人純屬扯到蛋了——物理意義上的。

尤尼爾這些年來不同於其他人,一直沒有找個女人的想法,事實上以尤尼爾的身份和美名,馬孔多里隨便一個未婚女子都任他挑選。尤尼爾一直沒有在意他的異常,直到前些天他從梅爾吉亞德斯處無法得到問題的解答,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同尋常。

世上不可能存在憑空存在的力量,更遑談如「堅決如鐵」一般神秘非常的力量,按理來說他的心腸會在「堅決如鐵」的影響下逐漸變為鐵石一般,但這股影響對尤尼爾根本不起作用,彷彿他天生就隔絕一切情感,但是他在日常的生活中又時時能感受到情緒的作用,就比如很久以前第一次聞到烏爾蘇拉體香時的悸動,這是為什麼?

那一天,隔壁的庇拉爾·特爾內拉同往常一樣穿著一身睡衣就出來做早飯,嬌小的身材被寬大的睡衣覆蓋,精緻的臉蛋不經裝飾卻格外誘人。

她也是最初建立馬孔多的老人之一,至於為什麼她要離開家跟隨布恩迪亞家族,可能是因為她誘人的姿色被視為罪惡?

尤尼爾在小屋裡做著研究,無意間看到了著她妖嬈的身段,感到一股憤怒而又強大的暖流在他小腹中四處亂撞,好像又魔鬼盯上了他,在他的腦海里搗亂,手上的工作頓時沒有趣味了,甚至他與烏爾蘇拉孤男寡女相處的片段都在他的腦海里一一浮現。

一瞬間,尤尼爾的腦袋就像爆炸了一樣:「我明白了,這些情感不是我的想法,而是我的身體,這是、這是激素的影響!」

這很悲哀,尤尼爾認識到自己的確是冷血無情,等到身體的激情消散的時候,恐怕尤尼爾的靈魂就冰凍了。

這更不幸,無論如何,現在尤尼爾不能再與嫂子住在一起了,他要去建個自己的小屋。

之後一兩個月尤尼爾都蝸居在自己的小實驗室里做準備,他用竹篾和草稿紙畫了一副建築圖紙,若是尋常的民居自然是直接搭建,但尤尼爾這次準備花光積蓄來做一件他一直想做的事:修建一所學校,就像當初的老教師一樣。

正好,由於從老家搬過來的都是年輕人,知識出現了嚴重的斷層,甚至巫醫、咒語這些古老的傳承都忘記了,而是被那些簡簡單單放大鏡、望遠鏡之類的東西吸引,這些東西之粗陋,就如尤尼爾當初為勸說實驗到魔怔的哥哥所說的:「不過洞悉物質之第四態爾。」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

現在正是身為「智者」的他發揮作用的時刻,學校的建設可謂當仁不讓了!

光有房子還不行,尤尼爾把他腦海里部分自然而然得來的知識寫成書籍,並依次分類為:地理、人理、天理。

地理學,尤尼爾認為這是探究腳下這顆星球的學科,在這座偏僻的鎮子里連地球是圓的都沒人知道,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通過觀星得知地球像個橘子,當天在餐桌上遭到除尤尼爾以外的人的一致抵制,即使是公認博學的尤尼爾也這麼說,烏爾蘇拉還是質疑道:「我當初說錯了,你絕對難以成為教皇,你的言行實在是大逆不道!」因此尤尼爾決心減少文盲需要從娃娃抓起,他要自己當地理學的教師。

事實上整個馬孔多沒人比他更懂自然,即使是梅爾吉亞德斯也比不上。因為他認為地球是圓的,然而尤尼爾通過經緯測量發現地球是橢圓的。

人理學,不只是為人處世的學科,更是將人與地理、天理連接起來的學科,這是尤尼爾感覺最為難的學科,光是目前就已經在其中分出了美術、音樂、文學等等小學科,也不知道馬孔多有沒有適合的人選。

天理學尤尼爾已經想好了老師人選,梅爾吉亞德斯無疑是個培養神棍的好料子,當然天理學並不是用來培養神棍的,應該叫「神的牧羊人」,也可以叫「神的族譜研究學」「論各種神明身體構造」「信仰與背叛:神明本質」等等,總而言之,是個探究成神之路的學科。

尤尼爾欣慰地看著裝滿房間的每個角落,從地板抵到屋頂的書籍,感覺目前的知識已經足夠一個人擁有豐富的學識和獨立的意識。

當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知道尤尼爾的想法時,拍著手歡呼:「馬孔多早就該有一所學校了,到時候你來當校長,我們的學校絕對是周邊村鎮最好的。」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立馬動用他在村子里的影響力,力圖修建一個設施優良的好學校。

也是在這時候尤尼爾才知道烏爾蘇拉又懷孕了,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讓尤尼爾聽一聽孩子在肚子里的聲音,尤尼爾面不改色地將腦袋貼在烏爾蘇拉的肚子上,但不到一會兒尤尼爾就震驚地說道:「孩子在哭!」

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寵愛地摸了摸愛妻的肚子,鐵塔般粗壯的身材此時卻顯得溫柔,他眯上了眼樂呵呵地說:「烏爾蘇拉你聽,我們的孩子很活潑呢。」

這絕不是什麼活潑,尤尼爾想著,若非是他,任何人聽到剛才那一瞬間的哭喊靈魂都會被凍結,哇哇的哭聲不是小孩那種有生氣的叫喊,而是來自冰冷石窟的冷風的迴響,是地底的鐘乳石落下水滴的冷寂,這個孩子在母親的子房裡並沒有感覺溫暖,卻是感到與生俱來的孤獨,甚至這種程度的冷漠讓尤尼爾記憶深處的某絲角落也被觸動,但這連尤尼爾自己也沒感覺到。

「如果是女孩,她就叫阿瑪蘭妲,如果是男孩,我們就叫他奧里雷亞諾,一位將軍的名字!」夫妻兩興緻勃勃地說道。

尤尼爾沒有打擾夫妻兩的興緻,決定走往馬孔多的西邊看一看,那裡正是學校規劃建造的地方。路上經過了吉普賽人的街道,尤尼爾友好地跟正在展示放大鏡的梅爾吉亞德斯打了招呼,並表達了希望他來馬孔多小學任教的想法。

「我在波斯得過蜀黎紅斑病,在馬來群島換上壞血病,在亞歷山大生過麻風病,在日本染上腳氣病......」梅爾吉亞德斯說了一大串聽起來就可怕的名詞,最後補充道:「雖然我不能成為老師,但是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無償捐獻出一些無害的知識。」尤尼爾有些失望地向他道了謝。

尤尼爾在街道上自言自語:「難道現在馬孔多小學只能開設地理學嗎,當初離開村子的二十多戶人家加上新遷移來的,十六歲以下需要受到教育的人至少上百個,同時上一節課那得要多大的房子啊,況且這麼大的房子我講課非得聲嘶力竭不可。」走著走著尤尼爾就到了施工的地方,看著已經快被搭建起來的屋子,沒有任何一間能承載這麼多孩子,尤尼爾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

「沒人知道哪裡是外界,但是我從之前那根神奇的頭髮那裡知道了大澤區的位置,西邊就是大澤區了,那裡可比馬孔多先進多了,我得去哪裡找到足夠優秀的老師。」

尤尼爾於是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至於這一路上吃什麼、睡哪裡,尤尼爾毫不擔心:如果我想,我能毫髮無損的從馬孔多走到新加坡,只是這一過程要走個一百年左右,這不是說在地球上走路,只是需要在時間上漫步。

尤尼爾翹起了嘴角,開始了獨自一人的大澤區遠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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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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