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話
隨著觀景台的緩緩降落,這場奇迹也宣布告終。毫無疑問,尼卡諾爾神甫被折服了,這個大澤區的人們都被尤尼爾折服了。
大澤區內最富有的商人,向偉大的傳奇捐獻了一輛馬車供尤尼爾使用。是的,就是那種輪胎是土豆,車棚是海帶,繩索是麵條,只不過依舊是馬拉著的馬車,因為大商考慮到:馬頭比狗頭更好吃。
這麼個馬車似乎坐上去就要散架,但是尤尼爾坐上去時卻平平穩穩。等到尤尼爾開始返回馬孔多時,馬車後面的人群浩浩湯湯,不僅是尼卡諾爾神甫和他教堂里的小孩子們,還有無數或想到一片新的地方獲取機遇的人,或想追隨傳奇的人。
啟程前夕,尤尼爾把右手小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並同一句話送給了尼卡諾爾神甫:「這就是你作為教師的報酬,每種力量展現在每個人的手中是不一樣的,當你最初發現它時心中最強烈的願望是什麼,它就會成為怎樣的力量。」
尼卡諾爾最渴望什麼呢?當他看見尤尼爾如神一般飛在空中時,心中就不可遏制的產生了敬仰和羨慕。
尤尼爾來到大澤區足足用了十個月,沒有任何嚮導給他指明道路,尤尼爾只能憑藉智慧,兩點之間直接走一條線段,這就導致他的路線上根本沒有供人行走的道路。
期間他穿過沼澤、叢林,除非像尤尼爾一樣擁有幾乎不死不滅的體質和豐富的知識,沒人能獨自走完這一段路。
現在好多了,當尤尼爾把馬孔多的地理環境告訴尼卡諾爾神甫時,他說道:「先生,您說的地方應該是在紅豆土著部落附近。」尤尼爾回憶起來,當初的確有一個土著部落,後來隨著馬孔多的迅速發展,那個部落早就被馬孔多吸收了。
只不過隨著路途的進行,人們帶的食物逐漸不夠了,於是尤尼爾主動走下馬車,把整個馬車大卸八塊,供給所有人食用后,就只留下了幾根綠油油的難吃的香蕉,和當做繩子用的乾麵條,尤尼爾把它們都收了起來。
正當人們平穩的行走時,一道抑揚頓挫的歌聲傳來:「我是誰?當我面對著雷鳴滾動的咆哮,沒人比我更值得英雄的稱號~~魔鬼是我的手下敗將,老虎也在我面前不敢呼嘯,我乃弗朗西斯科,吟唱世間傳奇兩百年~~」
吟唱傳奇?眾人都兩眼發光的看著尤尼爾。尤尼爾面不改色,盯著正從前方走來的一個彪形大漢,目測身高超過兩米五,體重兩百公斤,尤尼爾一米八的身高在大漢面前顯得就像小矮人一般,單看這個肉山般的體型能打敗魔鬼也不足為奇。
不過弗朗西斯科卻十分謙虛,他像個紳士一樣向尤尼爾鞠了一躬,並文質彬彬地唱到:「您好,偉大的飛翔者、真理的發掘人、天生的教皇,我是好漢弗朗西斯科,因聽聞您的偉績而慕名而來。」
尤尼爾也向弗朗西斯科回禮道:「好漢弗朗西斯科,久仰大名。您的歌喉是如此美妙,我誠摯的邀請您來到我的故鄉馬孔多當一位音樂老師。」
尤尼爾沒感覺任何一點突兀,就像他當初唐突的邀請尼卡諾爾一樣,說話不轉一點彎彎繞繞。
弗朗斯西科愣了一下,尤尼爾的破爛衣服至今還沒有換,看著十分邋遢。
生性自由的吟遊詩人弗朗西斯科立馬說道:「十分抱歉,沒有任何地方都拴住一個遊俠,但我願意跟隨您一段時間,請讓我記錄下傳奇的言行,我會在整個世界傳頌您的偉力。」
尤尼爾也不失望,輕輕點頭,弗朗西斯科緩緩念誦幾句沒人聽得清的咒語,身體漸漸縮小,變成了一個強壯的普通漢子,混入了跟隨者隊伍中。尼卡諾爾神甫和弗朗西斯科握了握手,算是表示問好。
其實這是一種試探,弗朗西斯科在尤尼爾面前表演了縮小術,似在向尤尼爾挑釁,用「班門耍大刀」「關公面前弄斧」來形容最為合適。
不過尤尼爾絲毫不為所動,他本身就沒把自己視作什麼施法者,即使他擁有浩如煙海的智慧和諸如過目不忘、多線思維等能力,但這些與他出生時就要穿褲子的事情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他天生就知道一切,只不過隨著成長而逐漸遺忘,包括現在,他每時每刻都感覺自己的思維更加靈敏,意味著腦袋的負擔越來越少,暗示著囊括世間一切的知識正在流失。於是能讓他的智慧永存的唯一方式,就是把它們傳承下去。
「尤尼爾校長,突如其來的河流把道路攔腰截斷了。」尼卡諾爾按尤尼爾的要求這麼稱呼。
尤尼爾凝神向前方看去,一條從遙遠東方群山流向西方沼澤的溪流,寬度約能塞下十頭大象,雖說不大,但足以讓現在的尤尼爾等人毫無辦法。
尤尼爾站在河流旁邊的石塊上,眺望著對岸的道路,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弗朗西斯科看著尤尼爾的衣服在烈風下飄動,雙手負於身後,抬頭迎著夕陽遠眺,他眼睛一亮,即興演唱:「大江西去,浪淘盡,傳奇也面臨困境,自然力量需要畏懼,弗朗西斯科勸你放棄。」
尤尼爾輕輕搖了搖頭,他拔下了自己一根頭髮,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頭髮長長長變成了一根竹篾,隨後他掏出了衣服里裹成一團的麵條,把竹篾往麵條上輕輕一點。一股堅不可摧的稟性就賦予在了它身上,在眾人看起來,就是感覺這根麵條重金屬超標,吃了要中毒。
弗朗西斯科十分好奇尤尼爾準備怎麼渡河,只見尤尼爾把麵條做成了一根套繩,他把麵條高高甩在天空,不停地繞著圈,如鷹一般的眼神似乎在探尋著獵物,被那雙鷹眼掃視而過,弗朗西斯科忍不住戰慄起來,這一瞬間他想起了關於這個年輕人的另一個稱呼——野狼直覺大象體魄鷹的視力熊的力量又探索一切危險的超級勇者。
找到了目標,那是對岸的一顆枯木,枝丫已經凋殘殆盡。
尤尼爾把旋轉著的套繩順勢一拋,毫釐不差地套中了枯木,尤尼爾隨即輕輕撫摸右手中指的戒指,整座河流瞬間變得魔幻起來,彷彿在流動的不是水,而是魔鬼的血液,像是魔力的泉源,嚇得弗朗西斯科連連後退了幾步。
尤尼爾使勁一拉,但是沒有成效,連對岸的枯木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擺動。
河流此刻卻越發洶湧,像是爭相跳躍的鯉魚,河流中無數的水流沖向天空,而後沉沉落下,平穩的鏡面一瞬間抽象起來,一疊又一疊的浪花憤怒地衝撞。
突然一股無形的手把河流掌摑,水被狠狠壓在河道中,溫順的水此刻就像即將爆炸的炸彈,但在面對那股力量時卻無能為力。
任尤尼爾怎麼使勁,枯木都紋絲不動,尼卡諾爾神甫上前想要助尤尼爾一臂之力,尤尼爾抬起左手擺動示意尼卡諾爾退下。
弗朗西斯科看著尤尼爾做著滑稽的無用功,咧嘴一笑,對所謂傳奇的敬畏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前的禮貌實則是弗朗西斯科面對傳奇時刻意的恭敬,此刻他恢復了自由散漫的本性,為他之前面對尤尼爾時的低聲下氣感到羞恥。
為了挽回面子,他嘲諷尤尼爾:「甚矣,汝之不慧!你即使把那截木頭拉倒又如何?你有力氣把它拉過來嗎?況且那脆弱的枯木恐怕會被水流拍的散架吧!哈哈哈哈!」
尤尼爾右手上已經突出了青筋,其架勢彷彿不止在跟一截枯木對抗,但是尤尼爾還是能風淡雨輕地回應弗朗西斯科:「成與敗不用自己傳唱,或讓他人傾訴。」
尤尼爾閉上了眼,心中靈光一閃:勝負已分!天際之上狂風四起,一切雲霧如同拜見君王一樣以尤尼爾為中心,形成了一個雲層構成的圓圈,奇迹的星辰夜空突兀的浮現在圓圈中,彷彿有不可名狀的目光正在注視,銀色點點繁星如此渺茫,無法影響世間黑暗的形成,可蒼穹一道金光閃爍,如同赤炎洪流一般從尤尼爾正上方泄落,把夜幕都徹底撕裂,甚至依稀能聽到毛骨悚然的嘶吼。
紅光沖刷之際,一瞬間萬籟俱靜,所有生靈都震撼的發不出聲,風不敢呼呼作響,河流不敢濺起水花,眾多追隨者齊齊跪下,跟隨著尼卡諾爾神甫做著虔誠的祈禱和祝福。
弗朗西斯科的縮小術在這洶湧的魔力環境中如同風暴中的小船,根本無法支撐,他一瞬間被打回原形,雖是兩米多的身高,但此刻在舞動星辰的尤尼爾面前顯得如此渺小,淚水從眼角噴涌而出,整個人的理智就像被大鎚狠狠敲打著。
勝負究竟分在了哪裡?尤尼爾絕不會和弗朗西斯科爭什麼勝負,他是在與自然偉力鬥爭!
隨著瑰麗夢幻的場景誕生,大地開始震動,像是億萬年的大陸遷移被壓縮在了這短短時刻,對岸整個被尤尼爾拽了過來,河流顯得無助且委屈,只在隱約中傳來一聲憤怒的叫聲,然後如同染料被抹去,在大地的擠壓之中消失不見,兩個河岸像是拼圖一樣拼合在了一起。
大地「砰」一聲發出巨大聲響,河流不知蹤影,道路沒有一絲縫隙的貼合在一起。夜空漸漸消失,星辰重新隱逸,夕陽的光芒重新揮灑在人們身上。
此刻尤尼爾彷彿是自然萬物的寵兒,夕陽的光芒照射在他的臉龐。癱坐在地上的弗朗西斯科目光渙散,整個視野中只有披著紅光的尤尼爾的身影,他在混亂的思緒中想起了一個家族裡古老的傳說,弗朗西斯科喃喃自語道:「紅色神話......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