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濤的車開進飯店停車場。
「林風他們到了。」林家泰看見了林風的車。
「爸你們先下吧，我去停車。」林濤說。
「林濤，在二樓啊，和風廳。」林芸叮囑林濤。
「哎，知道了，三姑慢點兒。」
林家泰、林芸和王勇下車后，林濤便開車去找車位了。
此處離人民公墓已有一段距離，林家泰捏了捏眉心，剛剛在公墓時的那種壓抑感減輕了許多。
「哥哥你還頭暈嗎？」林芸擔心地看向林家泰。
林家泰點點頭，「好多了，沒事。」
「那種地方，誰去了情緒都不會好。」王勇說。
林家泰輕嘆了口氣，那種地方不好，可也免不了要去啊。
「哥哥，咱們進去吧。」林芸扶著林家泰的胳膊。
林家泰點頭。
上了二樓。
林家泰說：「我先去趟洗手間，你們先過去。」
「你一個人行嗎？」林芸總是不放心。
「沒事兒，你們先過去。」
「那你自己小心點兒。」
林芸跟王勇先往和風廳去了。
林家泰進了洗手間，認認真真把身上拍打了一番，去晦氣，然後打開水龍頭把手反覆仔細清洗，他要洗掉可能從那個地方沾染上的陰晦之氣。
確認清除掉了晦氣，林家泰從紙巾盒裡抻出兩張紙擦手。一抬眼，從鏡子里看見了林風。
林風微微一笑，「哥哥你在這兒呢。我去趟廁所，哥哥你先過去吧。」
林風說完就進了衛生間。
林家泰從衣兜里掏出辟邪之物丟進垃圾桶，離開了那種地方辟邪物也就沒用了，他又清洗了一遍手。洗完手，林家泰沒有著急離開，他在等林風，他有話要跟林風說。
林風從廁所出來，看見林家泰還在洗手間，輕輕一笑，「哥哥這是在等我呢？」
林家泰點頭，他的確是在等他。
林家泰看了看旁邊，確定沒有旁人，這才開口：「林風，我有話想跟你說說。」
「哦，哥哥你說。」林風邊擦手邊看著林家泰。
林家泰洗手時琢磨了一會兒，這些話還是單獨跟弟弟妹妹談更好，現在就是他跟林風開口的最佳時機，「林風，我想跟你說一聲兒，嗯，家寧那房子，我想回來住。」
林風聽后愣了一愣，又從紙巾盒裡抽出兩張紙，慢慢擦著手，臉上一分鐘之前的笑意卻不見了。
「你嫂子的情況你也知道，去醫院什麼的，我一個人是真弄不了，我想搬回來住，家寧那房子離林濤家也近，有林濤在身邊，我們照顧你嫂子也方便。」
嫂子的身體情況林風自然清楚，這事兒哥哥跟他說過兩回，上次大家一起去醫院看家寧的時候，哥哥也提過。哥哥照顧嫂子不容易他很理解，可是？哥哥剛才那番話的意思是，哥哥想獨佔家寧留下的那套房子！林風腦子裡第一時間的解析便是如此。
林風沒說話。
林家泰也沒再說什麼，反正我跟你打過招呼了。他剛才在車裡跟林芸說過這事了，現在林風也通知過了，就剩下兩個人他還沒通知了。
「走吧。」林家泰轉身，朝和風廳走去。
林風跟在林家泰身後越走越慢，望著林家泰的背影，林風心中越發不安，這是什麼意思？他想占家寧那套房子？那怎麼行！
回到座位上，林風一直沉著臉，不過沒人覺查到他的異常，剛從那種地方回來，所有人的臉色都沒好看到哪兒去。
林家泰挨著林茹坐下，趁別人點菜的機會，林家泰把剛剛對林風說的那番話小聲說給了林茹。
林茹的反應跟林風一樣，愣了。
林家泰懶得理會林茹的反應，他心想：好，現在林茹他也通知到了，那就剩林英了。他暫時還不想跟林英對話，不過他覺得他的想法很快就會傳到林英耳朵里，林芸林風和林茹從小都對林英這位大姐唯命是從，想必這頓飯一吃完，林英就會知道了。
從前聚餐時家寧都在，熱熱鬧鬧整整齊齊一大家子人，如今剛剛送走家寧，飯桌上的氣氛難免沉重。
林風的愛人李華時不時抹眼淚，還沒從剛剛的告別儀式中緩過神來。直到林風的小外孫加入進來，氣氛才有所改變，無憂無慮的孩子最能給長輩們帶來歡樂。大家一談論孩子，話題便輕鬆了不少。李華看到外孫女甜美可愛的小臉蛋，心情好轉，也不再當著孩子的面掉淚了。
飯七八分飽時，林芸停下筷子看看大夥，說：「趁大家都在，家寧那房子的事兒，咱們是不是商量一下？家……」
「家寧這還沒過頭七呢。」李華不高不低的聲音打斷了林芸的話，一提家寧的名字，李華又哭了起來。
女兒林佳妮忙拍拍李華的後背，拿紙巾給媽媽擦眼淚。
李華越想越傷心，越傷心淚越多，把小外孫女朵朵都看傻了。
林芸看看哭得稀里嘩啦的李華，這？唉，我這還怎麼說呀？只得先打住了。
林家泰看了李華一眼，輕輕閉了閉眼，本來林芸開頭開得很好，只要林芸把房子的事兒提出來，他就能順著林芸的話說出他的想法和打算，這個李華，真是的。
過了一會兒，李華抹著眼淚看看在座的一大桌人，低眼嘆了一聲，「咳，我也多餘說剛才那句話，這是你們老林家的事。」
本來就是！林家泰真想這麼不客氣地回她一句，可他說不出口，狠話只能咽進自己肚子里。
氣氛再度沉默。
林芸看林風，林風沒有任何要表達的意思。
沉默的氣氛只能繼續。
林芸也不打算在不尷不尬的氣氛下再開口。
氣氛凝固了一陣子，林英開啟了另一個話題，「林芸，林風，明天咱們三個先去家寧那兒布置布置，後天是家寧頭七，到時候，哥哥和林茹也都過去，咱們祭奠一下家寧。」
眾人點頭。
林家泰說：「明天我也跟你們過去吧。」
「大姐，我也去吧。」林茹說。
「哥哥和林茹明天休息一下吧。」林英說：「你們昨天下午才坐火車回來，今天折騰了一天也夠累的，明天我們三個去就行了。」
林茹點頭，她聽從大姐安排就是。
林英安排得合理周到，可林家泰總覺得自己被忽視了。向來都是她這個大姐安排這安排那，他們向來也都只聽她這個大姐的，誰聽過他這個哥哥的？
林英看向林家泰時，林家泰只說：「那也行」。
「那，咱們三個，明天早上九點，都到家寧那兒，行吧？需要準備的東西我下午去買，林風記得把蠟燭帶上。」
林風點點頭，「嗯，知道了。」
林芸說：「那，下午我跟大姐去買東西吧。」
「也好。」林英說：「一會兒先回家歇歇，然後咱倆再去。」
「好。」林芸點頭。
「大姐，我隨傳隨到，需要我一定打電話。」林茹說。
「行，你先踏踏實實回去休息，有需要肯定叫你。」林英和藹地看著小妹妹。
事情安排完了，下午沒有林家泰的事，他只想回去好好睡個覺。
聚餐結束，大家分坐四輛車離開。
外孫女想姥姥，李華跟著孩子去了女兒女婿家。
林茹跟林風同車。
林茹忍不住把剛才飯桌上哥哥悄悄跟她說的話告訴了林風。
林風說：「哥哥也跟你這麼說？」
林茹眉頭緊擰，「怎麼？他也跟你這麼說的？」
林風點頭。
「哥哥他是什麼意思啊？你說他是不是？是不是想獨佔二姐那套房子啊？」
林風緊了緊眉頭，搖頭，「不清楚，也沒準兒是這意思。」
林茹和林風的解讀一致，哥哥想獨佔家寧的那套房子！
林茹往座上一靠，翻翻眼睛，「那怎麼行呢？」
林風側過頭看了看林茹陰沉的臉，「這樣，你先問問林芸，看看哥哥跟她說過些什麼，畢竟她跟哥哥的關係一向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