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抽卡

魚鈴橫眉冷對眾人，一把抓走老者雙手呈上的放血小刀，以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勢走下高台。老者和黑袍女人面面相覷。

她來到高台中間，聚光燈打在她的頭頂，場下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她的身上。

魚鈴輕咳一聲，她長那麼大第一次登台獻唱，還是C位出道，有點緊張。「在這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我為大家帶來一首最炫民族風，希望大家喜歡。」

她打開消耗卡庫，點擊「邪神的呢喃」卡，一張卡牌出現在她的手上。

台下眾邪教徒滿腦問號，你擱這開演唱會呢？今天那麼大個陰天，哪兒有陽光了？

要不是邪教內部等級森嚴，聖女身份尊貴，早有人站出來斥責。

黑袍老者和黑袍女人也覺得聖女反常，但他們無權干涉祭祀儀式，沒有出面阻止。

雙指夾住卡牌，比在胸膛前，默念「發動」，卡牌消失不見，魚鈴起唱。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清唱聲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台下的眾人頓時感覺魔音灌耳，只覺難聽極了，只想讓師傅別念了，但聽久了，等魚鈴的演唱漸入佳境，開始有點上頭。

眾人跟著節奏搖頭晃腦，彷彿真心實意覺得歌曲好聽。

黑袍老者終於發現了問題，想要阻止，卻錯過了最佳時間，他自己也不受控制地搖擺起來。

他感受到肉須正從皮膚下破芽而出，腦海里宛如有一根觸手在用力攪拌。

視野逐漸模糊，他腳步蹣跚地走向魚鈴，試圖阻止她，但還沒走攏，就跪倒在地，觸鬚從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里鑽出，他變成了一團血肉怪物。

肉團怪物無差別襲擊周圍的人，引起一陣騷亂。

不愧是邪神的呢喃，輕易滅殺了身份不凡的黑袍老者。

魚鈴跑遠了點，且沒有停下歌唱，她越唱越得勁，大有唱死這群人的打算。

靈視越強的人受到的傷害越大，普通人反而只是暈倒在地。

離高台越遠的人，聽到的聲音越小，受到的影響也不大。

咚。

一聲巨響，窗戶被砸爛了，類似易拉罐的東西落入工廠，煙霧從裡面噴出。

隨後煙霧彈從四面八方扔進工廠，人群頓時亂成一團。

「是催淚彈。」一人反應過來。

似乎是警察來了。

魚鈴停下唱歌，趁亂跑向陰影處的祭品們。

催淚彈好像不止有催淚的效果，一些人吸入足夠的煙霧后，倒地不起。

煙霧朦朧的工廠里，魚鈴割斷捆綁祭品雙手的繩子，又解下完整的一根，將自己的雙腿捆住，做好這一切后，脫掉黑袍，戴上黑布套，裝作祭品暈倒。

吸入太多氣體后，意識越來越模糊，她隱約聽見打鬥聲，隨後陷入沉睡。

……

「隊長，已經統計出來了，死亡137人，存活226人，存活的226人中有7人是受害者。」朱瑩拿著可摺疊電腦彙報情況，時不時用手背接觸鼻尖，工廠的血腥味太濃了。

嚴飛吐出煙霧，笑了笑，「這應該是你加入執法官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吧。趙瑋有什麼發現嗎？」

「趙瑋通靈了死者，發現污染是祭祀過程中邪教聖女唱的一首歌引起的，我們已經為這所歌做了編號YS-0-057，暫命名為『邪神低語』。」

……

等魚鈴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時間已經來到第二天早上。

守在旁邊的女警發現她醒了后，走出病房。幾分鐘后，進來一位身著黑色制服的女子，正是執法官小隊的朱瑩。

她出示警察證件，在椅子坐了下來。「我是警察，正在調查這起邪教綁架案，你還記得廢棄工廠發生的事嗎？」

禁止說謊！朱瑩施加能力。

魚鈴本想搖頭，但發現脖子不聽使喚，像生鏽了一般。

她第一時間想到神秘力量。

這種力量並非不可抗拒。

她搖頭。

「那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被綁架的嗎？」

魚鈴蜷縮起身體，小臉埋進膝蓋，「我、我不知道。我醒來時，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雙腿雙手都被繩子綁著，頭也被蒙著，他們說要把我獻祭給他們的神。」

「我了解了。」她頓了頓，「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請你做好心理準備。邪教不光在廢棄工廠舉行了儀式，還在桑海城的許多地方舉行了儀式，你家恰好是儀式地點之一，你的母親已經遇害。」

朱瑩說完，看了眼床上的女孩，想說些安慰的話，卻不知如何開口，自己終究成了冷漠的執法官。她起身離開病房。

門外，嚴飛正在等她，「她有提供什麼有用的消息嗎？」

朱瑩搖頭，「沒有，她描述的內容和其他受害者的描述基本一致，都是受到深度催眠，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被帶到廢棄工廠。」她問：「隊長，還需要對他們通靈嗎？」

嚴飛似乎想起了好笑的事，露出笑容，「不用，由我們進行測驗即可，一般人違抗不了禁令。光通靈那些邪教徒就夠嗆，再增加人數，我們的通靈師怕是要發火了。」

「這起案子應該是燕州近幾年最大的惡性事件，上頭有什麼指示嗎？」兩人朝樓下走去。

「還能有什麼指示，深淵欲母的高層，死的死，瘋的瘋，線索已經斷了，最後肯定是推幾個沒死的深淵欲母高層出來平息事件。」

「我們不是查到了事件的起因是邪教聖女嗎？為什麼不沿著這條線索調查下去？」

「查是要查，」嚴飛搖搖頭，「但誰知道那堆肉團里有沒有邪教聖女。高序列的通靈師也不敢通靈那堆肉團。」

……

魚鈴目送執法官離開，嘆了口氣，危機暫時過去了。

原主的母親怎麼會遇害呢？堂堂聖女的母親死於自家的祭祀，誰信啊！

但由不得她不信。

當天下午，警察用警車載她回家。

天空陰霾，車窗外的世界一片燈紅酒綠，全息投影的女郎在街上跳舞，各種3D廣告讓人目不暇接，來來往往的行人中，有人身著奇裝異服、打扮怪異，有人裝著金屬義肢。儘管警車在地面行駛，但有不少交通工具從頭頂飛過。

我果然到了異世界！還是一個賽博朋克版的異世界。

魚鈴藉助後視鏡瞧見自己的臉，果然與穿越前一模一樣。

到家后，魚鈴見到一具女人的屍體。

女人三十齣頭，漂亮的臉經歷過歲月的摧殘，不復往昔，但餘韻尚存，如今這張臉只殘留著深深的恐懼，她的胸腹被刨開，內臟被挖空，塞滿血露鮮花。

是邪教的手法無疑。

魚鈴對比先前從警察手裡看到的照片，確認是原主的生母。

房間里還站著一位制服男子，做戲做全套，魚鈴彷彿承受不住喪母的打擊，跪在屍體旁邊，緊緊握著白布下的手，低聲呢喃。

制服男子正是通靈師趙瑋，他以為女孩見到母親的屍體後會哭泣，不管是被兇手的殘忍嚇哭，還是因親人去世而悲傷哭泣，但女孩很安靜。

當他想到女孩的家庭，也就理解了。

女孩的家庭是一個慘劇，她的父親因公司破產迷上賭博，最後欠下一大屁股債，潛逃了；母親死於邪教祭祀，自己也是祭品，雖然僥倖逃過一劫，但家人全都離她而去，活著卻比死了更痛苦。

發生在女孩身上的事幾乎全是悲劇，如果是一個普通人，早被壓垮了。

或許，正是這樣異常的經歷，讓這個女孩擁有異於常人的冷靜。

他組織了下語言道：「考慮到你尚有可能是邪教徒的目標，你家又是兇案地點，我們給你安排的了一家就近的旅館。等事情結束后，我們會為你聯繫親戚，看誰願意領養你。」

「我可以加入你們嗎？」魚鈴問。

趙瑋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不忍直接拒絕，「你的心智應該符合要求，但你還未成年。」

這個世界滿16歲算成年，魚鈴才15歲。

「麻煩叔叔幫我申請一下。」

趙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女孩雖然沒有說原因，但仇恨是抹不掉的。「我會的。」

當天，魚鈴取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住進警察安排的旅館。

她來到窗前，將窗帘拉開。

住進來之前，警察就曾提醒她將窗帘拉開，方便探員觀察旅館的情況。

房間和外面的通道也裝有監控。

生活雖然處於被監視的狀態，但安全好歹有保障。

她清楚執法官大概想用她釣魚，而且還真有可能釣到大魚，她是貨真價實的邪教聖女，還是導致這起污染事件的元兇。

估計用不了幾天，邪教就會找上門來。

她還有點擔心知曉她身份的邪教徒被執法官抓住，例如黑袍女人、黑袍老者。

邪教聚會每人都穿有黑袍，保密措施做得很好，知道她聖女身份的人不多，只要這些人不被抓住或者已經死了，她的身份就不會泄露。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該怎麼辦？

「坦白從寬？」

不不不，坦白從寬，牢底坐穿。

自己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坐完牢出來，還成人樣嗎？

魚鈴想到一個既可以脫離邪教，又可以隱藏邪教聖女身份的辦法。

做雙面間諜。

先加入執法官，一邊與邪教虛與委蛇，一邊洗白自己，同時借用執法官之手除掉知道她身份的邪教徒。

這種做法無異於刀尖跳舞，可魚鈴沒得選。

她決定等保護期過去，再找那名執法官談談。

翌日，魚鈴只能待在旅館，接受執法官的保護。

她閑來無事，喚出魔女遊戲，仔細看了看，遊戲主界面還是手游那樣，分成「地圖」、「倉庫」、「事件檔案」、「副本」、「卡池」五個模塊。

魚鈴發現活力進度條已經攢積到21%。在魔女的遊戲里，活力條其實相當於別的遊戲里的經驗條。

「地圖」模塊點進去后，只有一個起始點，其他地圖尚未點亮。

「事件檔案」里已經存儲兩個主線事件，事件一名叫「巧合（完成）」。

描述：你機緣巧合吃下靈性物品，激活魔女遊戲。

評價：運氣也是遊戲的一部分。

事件二名叫「慾望主教（進行中）」。

描述：你遇見的第一個BOSS。

點開事件二，出現支線事件「母親之死」幾個字。

事件檔案相當於故事主線。看了以上有關事件的描述，魚鈴確認自己穿越到「魔女遊戲」世界。

「副本」模塊里一片空白。

「卡池」模塊點進去，只有一個常規卡池。

最後的「倉庫」模塊裡面，細分出「角色卡倉庫」、「物品卡倉庫」和「消耗卡倉庫」三個小模塊。

十連抽出的天賦卡碎片×1、身體素質卡碎片×4、替身卡碎片×3、空白卡×1都在消耗卡倉庫。

碎片卡的效果都是，十張碎片加三分之一的活力進度可以合成完整卡。

魚鈴點擊查看空白卡。

描述：你也許想存點什麼。

效果：存儲物品

她暫時沒想到這張卡的用處。

第三日，服務員送來早餐，一籠包子和一杯豆漿，還悄悄指了指壓在杯子下面的紙條。「有人讓我給你。」

魚鈴吃完，假裝腹脹去上廁所。她關上廁所門，打開手指寬的紙條。

紙條上面寫著：

聖女閣下，慾望主教希望儘快與您見面。

完了，BOSS來了！

自己還是零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