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說來話長
有那麼短暫一瞬間,謝恆顏覺得自己在做夢。
印斟怎會出現在這裡呢?現如今的世界顛三倒四,事件發生的次序與以往截然不同,按道理來說,就算一切依照慣例持續發展,那印斟也沒可能在這個時間節點上出現。
而且……還是以這樣,毫無遮掩的形象,站在水裡,任由哭成狗的謝恆顏抱著。
不,印斟絕不可能是裸-男,裸-男也絕不可能是印斟。
謝恆顏在意識到這點過後,清楚地明白過來,自己是太想印斟了,才會出現如此荒謬的幻覺。
於是他一把將裸-男推開,毅然決然地轉身,連手帶腳準備攀爬上岸——忽而這時,身後裸-男一把上前來,寬厚的手掌扣住謝恆顏的手腕,卻實打實地用足了力氣,好像生怕他會跑了似的,生生將人給拖拽了回來,並以低啞的嗓音向他問道:「……你又想去哪?」
謝恆顏登時頭皮一麻,應了那聲低喚,無比僵硬地回頭過來——偏這一回,對上的確是那副熟悉至極的面孔,鋒利而不失溫和的五官,彼時眉眼籠罩著一層朦朧的水霧色,於他黝黑深邃的眼底,卻是說不出的沉鬱與悲哀。
「你……」
謝恆顏一時說不出話,下一刻,印斟三兩步上前,伴隨嘩啦的一陣陣清晰水聲,傀儡再次陷入到對方暖熱的懷抱里。剎那間,他的呼吸好像要停止了,滿鼻腔里都是印斟身上熟悉的味道,謝恆顏閉上眼睛,甚至不敢用力去呼吸,他害怕做出任何一個多餘的動作,他的印斟都會在眼前瞬間消失,化為不可見的泡影。
為什麼?
謝恆顏滿腦子的為什麼。然而此時此刻,他確是在印斟的懷裡,對方身體的溫度透過河水緩緩傳遞至謝恆顏的心尖,那是他們曾經擁有過的溫存,謝恆顏與之相觸碰時,呼吸都忍不住地發著抖,一度近要激出洶湧的眼淚。
「為什麼,你……」謝恆顏顫聲道,「你會……在這裡。」
他費力地揚起頭,刺烈的白光照耀下,印斟背光后的面龐清晰映入眼底。
「我以為……」
謝恆顏一雙杏眼染至通紅,單與印斟四目相對的間隙,已然耗盡了全身所有的勇氣:「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印斟沉默片刻,方低聲說道:「我也是。」
那一瞬間,謝恆顏如願得到了回應,眼淚卻按捺不住,沿側頰一滴一滴地淌了下來。
兩人無聲對望片刻,最終於水中緊緊相擁。謝恆顏以雙手捧過印斟的側臉,尚來不及開口說出一字半句,印斟已急迫地貼近前來,噙住傀儡微微張開的薄唇——這幾乎是一次全然無法剋制的深吻,印斟抱住謝恆顏的手掌用極了力氣,甚至一度要將他單薄瘦削的脊背捏至粉碎。可謝恆顏好像已感覺不到疼痛,他就這麼讓印斟發了狠地吻著,那力道簡直大得可怕,偏他完全不捨得放開,彷彿一旦由此放手,他與印斟的今生,便再也無緣相見。
方唇分時,傀儡蒼白的雙頰漲得通紅,印斟也是亂了呼吸,這才緩緩將他鬆開,想到兩人還在水裡浸著,印斟忙將謝恆顏托抱起來,道:「上岸去吧。」
「沒、沒事。」謝恆顏推阻道,「衣裳都濕沒了,還上去做甚?」
印斟見他穿的那身白袍,竟是自己下水前,放在岸邊換洗用的,一時禁不住語塞道:「你……你怎麼……」
「……這原是你的衣裳?」謝恆顏瞪眼道。
印斟:「……」
謝恆顏忙將兜里那顆「狗牙」也給掏了出來:「這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