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蒹葭語(1)
「誰？誰在喊我？」晞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她的腳下出現一個黑洞，她一沒注意就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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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多年前。
人族在經歷了百年戰亂之後，終於歸於平息，隨後相繼建立起許多的國家。
國家之中，最為強大者，名為齊蒼。
齊蒼的強大是建立在它的兵力之上的。自開國皇帝以來，歷任帝王是推崇武力至上，所以武官一貫都過得比較自在，地位也高些。
然而，如今地位傳到了第四位皇帝——容宣手裡，世道就變了。
容宣翻閱了歷朝的記載，從中總結，覺得武力至上不適合國家的長久發展。
一個國家想要長存，豈能依靠一群莽夫？於是乎，容宣開始推崇文學。此一來，朝中文臣的地位蹭蹭上升。
武將們一看文臣得勢，心裡自然就不服氣了。心想著：老子捨命打下來的江山，憑什麼讓你們這群舞文弄墨的書生得寵？
這樣一來，日子久了，文臣與武將之間的嫌隙越來越大，後來就成了相看兩相厭。
其中，最相互看不順眼的要數丞相白淵和大將軍孟赫。他們倆，但凡上朝，要議事，必爭吵。
「陛下，此番邊境遭犯，微臣以為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以和平的方法解決。」
「陛下，臣以為該直接出兵！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國家，就應該給他點教訓！」
龍椅之上，容宣看著白淵和孟赫，覺得有些頭疼。他們倆又意見不和了，接下來，又該吵架了。
「兩位愛卿，先退下，此事稍後再議。」容宣扶額，語氣里夾雜著無奈。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日子久了朝廷難以安寧。
下了朝，容宣坐在御書房裡，撐著頭，望著窗外出神。
「陛下，臣妾來給你送蓮子羹。」舒妃端著盤子小心翼翼的走進來，把蓮子羹放到了容宣面前。「陛下為何一臉愁容？」
舒妃心細，一打眼就知道，容宣遇到了煩心事。
容宣嘆了一口氣，把心中所想說給舒妃聽。
這個舒妃生得一顆七竅玲瓏心，這些年確實給容宣出了不少好點子，也就因此，才得以聖寵不衰。
「陛下，臣妾有一主意。」舒妃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心生一計。
容宣正喝著蓮子羹，被舒妃這麼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愛妃快快說來。」他放下碗，等著舒妃開口。
「陛下，白相與孟將軍政見不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想讓他們短時間內統一戰線，那不如讓他們結成兒女親家。」舒妃看著容宣，笑著，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
容宣點點頭，這個方法確實行得通。
於是乎，沒過幾日，容宣給兩家賜了婚，讓白家將嫡女嫁給將軍府二公子，次年春天完婚，也就是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白淵和孟赫不敢抗旨，但是心裡都不太舒服。白淵看不起武將身上的粗魯之氣，孟赫瞧不上文臣身上文縐縐的書生氣。
散了朝，兩個人相視一眼，各自哼了一聲，轉身各奔東西。
「老爺！我可不要把未央嫁到將軍府去。」白淵的夫人——岑悅，聽到賜婚的消息，氣的在家直跺腳。
岑悅一共育有兩子一女，白未央這麼多年一直被她捧在手心裡。她精心培養，把女兒教的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的是將來把女兒嫁給皇子，好保相府長久的榮華。
容宣現在給她來這麼一出，她哪裡能甘願。
「哎呀，行了夫人，我也正煩著呢！」白淵愁的唉聲嘆氣，愁眉緊鎖。
白未央在齊蒼是遠近聞名的才女，又生的花容月貌，完全是挑著白淵和岑悅的優點長的。眼看著給太子選妃的日子就要到了，白淵早早地就打點好了關係，如今這真的是措手不及。
「誒？」岑悅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里閃起了光。
白淵皺著眉，一臉好奇的看著她。
「老爺！你可還記得咱們家還有一個女兒？」岑悅嘴角一勾，笑的有些陰險。
「還有一個女兒？」白淵不禁陷入了沉思。
家裡一共有三個女兒，白未央為嫡長女，還有兩個庶女——白未瀾，白未沐。
白未央他自然是不願意嫁給孟家。白未瀾雖為庶女，但打小討喜，白淵早早就讓岑悅給她說好了親事。至於白未沐，年紀尚小，過了今年才剛剛十三歲。
所以，哪裡還有一個女兒？
「哎呀！」岑悅看白淵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想不起來了，急得直拍大腿。「老爺！你還有一個女兒住在莊子上呢！」
所謂的莊子就是給租他們家田種的佃戶們住的地方，靠在農田邊上，住的人除了佃農就是些老弱婦孺。
「早年間，你與那佃戶家的小婦人……」說到這裡岑悅沒有再說下去，這件事對於白淵來說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
果然，白淵的臉冷了下來。
「那個野種，怎麼可能是我的女兒？！」白淵一揮衣袖，冷哼一身，背過身去。
岑悅見他生氣，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
「你還好意思生氣！還不是你自找的？見人家長得好看就起壞心！」岑悅插著腰，「我都找人查過了，那些天她男人出遠門了，按時間算那閨女肯定是你的。」
白淵不搭理她。
「現在是賭氣的時候嗎？」岑悅氣的要跳起來。「你想想未央，你想想相府的將來，你這個丞相還想世襲啊？」
「現在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女兒，咱們接回來，就說是咱們家的嫡女，誰能知道？」
岑悅圍著白淵轉圈圈，逼著白淵想清楚利弊。
「誒……行行行行行，你去接去吧！」白淵被岑悅叨叨煩了，擺擺手，做出了妥協。
當然，也不是真的妥協了，而是他思前想後發現沒有更好的辦法。
事情定下來，岑悅趕緊就派了幾個人前往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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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泱，回來吃飯。」老婦人站在門檻上，看著蹲在河邊洗衣服的少女，微笑著喊了她一聲，對她招招手。
少女回眸，「來了，外婆！」她把衣服收拾好，起身，甩甩手上的水，向老婦人走去。
「外婆，今天吃什麼呀？」少女放下洗衣服的盆，挽住老婦人的胳膊。
老婦人摸了摸少女的頭，「你舅舅昨天送來兩隻野雞，今天給咱們泱泱燉了一鍋湯。」
老婦人看著少女的笑顏，滿臉慈祥。
李泱泱是個可憐的孩子，三歲就沒了親娘，父親是從來沒有見過面，從小就跟外婆相依為命。
她舅舅是白相府的佃農，於是就帶著她們祖孫倆一起住了過來。舅舅一家住在附近稍微大一些的屋子裡，她們祖孫倆就住在溪邊的兩間茅草屋裡，靠著舅舅一家的接濟過活。
李泱泱的娘親據說是因為不貞，讓婆家給趕了回來，後來精神就不太正常了。生下她之後精神狀況就更不好了。此後，不過三年便香消玉殞了。
一個不貞婦人的女兒，勢必受人受人詬病。李泱泱就是這樣，在旁人的異樣眼光與非議中長起來的。就連親舅舅，平日瞧她都不太順眼，接濟她都是看在外婆的面子上。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除了外婆，再無第二個對她好的人。
「泱泱最喜歡喝外婆燉的湯了！」李泱泱吧唧，親了外婆的臉頰一口。
「你呀。」外婆戳戳李泱泱的腦袋，「一天天的沒個正行。」
李泱泱嘿嘿一笑，扭頭跑進屋子裡，去盛湯喝。
外婆看著李泱泱，看著她活潑開朗的模樣，不禁想起自己早亡的女兒，心中一陣酸澀。
當初若不是那個畜生，她的女兒怎麼會那麼早就離開人世，李泱泱又怎麼會沒了母親。
而最可氣的還不是這個。
最可恨的是，那畜生明明知道李泱泱是他的女兒，卻這麼多年不聞不問。自己榮華富貴，權不顧在外的女兒的死活。
「喂！老太婆，你們家是不是有個小丫頭？」外婆還沒進屋，外頭來了幾個家丁打扮的人。
外婆瞅了他們幾眼，臉冷了下來。
他們穿的衣服，外婆認得，他們是白相府的人！
外婆也不想回答他們，扭頭就要進屋去。
為首的家丁，一看老太太這態度，心中頓時窩起了火。他捋起袖子，上前，一把拽住外婆的胳膊。
這一下拽的太猛，外婆推薦不太好，差點就沒站穩摔在地上，還好外婆及時扶住了牆。
「你們想幹嘛？！」李泱泱聽見動靜，撂下碗跑了出來。「你們放手！」她一出來就看見家丁拽她外婆的動作，她的小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呦，捨得出來啦？」家丁一打眼，心裡有數了。這個，就是夫人讓他們來找的人。
那家丁拽著外婆的胳膊不撒手，看著李泱泱的眼神也是十分的輕蔑。
「泱泱！進去！」外婆對李泱泱使了個眼色，語氣十分嚴肅。
李泱泱不解，外婆這是怎麼了？
還沒等李泱泱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那家丁開了口。「哎，進去也沒用，今天你們是想躲也躲不掉。」
躲不掉？李泱泱的心一沉：壞了，難道是舅舅又欠賭債了？
「老太婆，你也別怕。夫人是讓我們來接三小姐回家的，你只要不搗亂，我們覺不為難你。」家丁送來抓著外婆的手，然後走向了李泱泱。
三小姐？嗯？誰？
李泱泱左看看，右看看。
這兒除了我跟外婆沒別人了呀？難道……是我？！
這個想法一出，李泱泱不覺瞪大了眼睛，心裡莫名的有點害怕。
「哎，三小姐，跟我們走吧？」家丁耷拉著眼，昂著頭，說話的語氣很隨意，沒有一點下人對主人應有的謙卑。
外婆一把把李泱泱護到身後，「你們這群走狗，今天有我老太婆在，你們就別想帶泱泱走！」
「外婆。」李泱泱怕那幾個人傷了外婆，拚命的想把外婆拖到自己身後，但是沒有成功。
年近六旬的外婆，平日里重活都不怎麼幹得了，今天是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呢？李泱泱皺著眉，看著外婆堅定的背影，心中隱隱不安。
家丁們沒了耐性。
本來從白相府到莊子上的路就遠，他們走了兩個多時辰才到，心裡早就惱火的很。現在又遇到了老太太的阻撓，這一群糙漢子的脾氣分分鐘炸了。
「他娘的，給老子閃開！」其中一個胖一些，留著絡腮鬍子的家丁上前，一把推開外婆，伸手就要抓李泱泱。
李泱泱眼疾手快，沒被抓住。
「外婆！」李泱泱一抬眼，看見外婆已經跌坐在地上，神情痛苦。她想過去扶外婆，但是抓她的人圍了過來。
外婆揮揮手，「泱泱，快跑！別管我老婆子！」
李泱泱躲來躲去。此刻，她的動作是靈敏的，腦袋裡卻是一團漿糊。這樣的場面，她長到這麼大是第一次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快跑啊！」外婆見泱泱傻愣著不懂，心急如焚。
李泱泱看著外婆，看著她焦急的表情，忽然腳下生風，從人牆中找了個空子，飛快的沖了出去。
「找人，快去找人。」李泱泱一邊跑，一邊在心裡默念。
她打不過那些人，想要救外婆，那她必須要找到救兵。可是，她該去哪裡找救兵呢？
「你站住！」
「小妮子，別跑！」
後面幾個大男人追著，李泱泱在田野間鼠竄，正在幹活的人們忍不住側目。
李泱泱不敢回頭看，拚命地往前沖。
前面有一片樹林，傳過去就上了大道，那裡應該人多一些，說不定能碰到願意出手相救的人。李泱泱想著，轉了方向，進了樹林。
幾個家丁依舊在後頭追著，只是其中兩個稍胖一些的家丁有些體力不支，已經在喘粗氣了。
「媽的，這小丫頭怎麼這麼能跑？」
「鄉下野大的丫頭，不就這樣嗎？」幾個人步伐慢了下來，「行了，別廢話了。今天不能把她抓回去，夫人那兒沒法交代，趕緊的吧。」
「誒……行吧行吧。」
樹林不大，也就三四十米，地形也不算複雜。李泱泱飛快的穿過林子，衝上了大道。
正巧，前頭來了一隊人馬。
「救命！」李泱泱展開雙手，擋在領頭的人前面。
馬上的男子沒料到會突然出現人，差點沒勒住馬。
「喂！你瘋啦？大白天的來碰瓷小爺啊？！」馬上的男子皺著眉，低頭看著李泱泱，說話的語氣很沖。
孟星闌今天的心情真是十分之差。跟朋友說好了要去打獵，結果到了圍場卻發現只來了兩個人。打獵的時候瞄上了一隻狍子，但是好友放歪了箭，給它嚇跑了。再有，就是回家的路上讓這個突然衝出來的瘋女人嚇了一跳。
這一天過得真是夠鬧心的。
「求求你，救救我外婆！」李泱泱閉著眼睛，咬著牙，張著胳膊擋在夢星闌馬前，完全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夢星闌深呼吸一口氣，從馬上下來，環起手臂，圍著李泱泱打量了一圈。
一身粗布衣，衣服上還沾著灰，一看就是農家女。小臉倒是長得蠻素凈的，還……挺好看的。呸呸呸，小爺什麼美女沒看過，這姿色也就……也就……一般吧！
夢星闌高李泱泱一頭多，整個人往哪兒一站就給人一股壓迫感。
他走到她面前，歪著頭，挑了挑眉。「哎，你不怕死嗎？萬一我沒有及時勒馬，從你身上踩過去……」
「……」李泱泱怎麼可能不怕，剛才那匹馬的鼻息都砸在她臉上了，她到現在腿肚子都還在發抖！「我……我求求你，救救我外婆，有人……」
「小丫頭！看你往哪兒跑！」李泱泱話還沒說完，家丁們已經追了過來。
聞聲，李泱泱睜開眼睛，幾個男人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一瞬間，她下意識的想躲起來。
「臭丫頭，我看你往哪兒跑！」家丁說這話就要上來抓人。
然而，他的手才剛伸出來就讓背對著他的孟星闌攔住了。
「哎，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要不要點兒臉啊？」孟星闌轉身，很自然的把李泱泱護到了身後。
幾個家丁看清了孟星闌的臉，瞬間變了臉色。
「孟……孟二公子……」帶頭的家丁擦了把冷汗。「孟二公子，真巧啊，在這兒碰上您了。」
孟星闌嘴角一勾，哼了一聲。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白老頭兒的看家狗……們。」孟星闌說話很沖，也很沒規矩，這是京城裡的人都知道的。
他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仗著自己爹是大將軍，成天橫行霸道，而且他脾氣暴躁又古怪，但凡是惹到他的，必定討不到好果子吃。平日里在街上看見他，大家都是敬而遠之，就怕一個不小心惹得這位爺不開心。
畢竟小命重要。
「哎，是，是。」領頭的家丁又擦了一把冷汗。
狗就狗吧，他們做下人的，那裡還在乎這點辱罵。
孟星闌抬起腳，慢慢悠悠的邁出兩步，走到領頭家丁面前。
「她，哪兒惹你們了？」孟星闌用眼神指了指李泱泱。
領頭家丁吞了口口水，用餘光瞥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們」。
後面跟著的幾個安靜如雞，動都不敢動。
「回孟二公子，沒有。」領頭家丁現在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她……她是我們家三小姐，我們是來……接她的。」
三小姐？白相府的？
孟星闌眉頭一皺，瞬間對李泱泱沒了好感，甚至還生出一絲厭煩。
「嘖，行了行了，帶走吧。」孟星闌翻了個白眼，搖搖頭，轉身走到李泱泱身邊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到那群人面前。
李泱泱：「……」
嗯？什麼情況？她怎麼被推出來了？這個男的，他還是個人？！
李泱泱一臉的難以置信，看著孟星闌的眼神里慢慢的都是鄙夷。
「哎，我記住你了。你以後最好不要再碰到我，不然你就倒霉了！」孟星闌說話的時候弔兒郎當的，看著就欠揍。
李泱泱翻了他一個白眼，嘟囔了一句：「什麼玩意兒？臭男人。」
孟星闌轉身上了馬，沒聽見李泱泱罵他。
人馬飛馳而過，激起的塵土差點嗆死李泱泱。她惡狠狠的瞪了孟星闌的背影一眼，心裡咆哮著：「呵，狗男人，別讓老娘看見你才對！」
「救星」跑了，李泱泱又落在了幾個家丁手裡。
領頭的家丁目送孟星闌離去，這才終於鬆了口氣。「三小姐？跟我們走吧？」興許是還沒緩過勁來，他對李泱泱說話的語氣稍稍和善了一些。
「我不！你們打我外婆，你們是壞人！」李泱泱後退了幾步，滿眼防備。
領頭家丁，嘆了口氣。「哎呀，三小姐，你就別為難我們了！推你外婆那是我們不對，我回頭就請大夫來給她瞧。」
李泱泱的臉上彷彿掛了一句話：我信你個鬼，糟老頭子壞的很。
領頭家丁見李泱泱不買賬，索性換了個思路。「你跟我們回去，那就是相府的三小姐，以後過得都是好日子，到時候你外婆也能過得好些不是？」
這句話算是說進李泱泱心坎里。她眼神一動，似乎心裡有些猶豫了。
「你想想，相府的小姐，那個不是穿金戴銀的。到時候你隨隨便便那點兒金銀首飾給你外婆，她是不是吃穿不愁了？」領頭家丁總算是開竅了，學會了對症下藥。
李泱泱在他持續不斷的忽悠之下，終於妥協了，跟著他們出發去相府。
當然，這件事還得先瞞著外婆，看她那反應因該是很厭惡相府的人。這事兒要是讓她知曉了，非給她氣的背過氣去不可！
「你們說話算話嗷！趕緊給我外婆請大夫！」李泱泱還是有些不放心，特地又強調一遍。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三小姐你就快走吧。」
「三小姐，你放心吧，我們很靠譜的。」
「三小姐，我們趕時間啊，天黑之前要回到府里的！」
家丁們都著急的很，家裡那個母夜叉一般的主母在等著他們復命，在不快些回去，讓她等急了，希望是要倒霉的。
「哎呀！別催了！我腿兒就這麼點兒長，我能有多快啊！」李泱泱讓他們催的頭疼。
家丁們愣了一下，面面相覷一番后，異口同聲道：「你剛才跑的倒是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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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名字可不行啊。」岑悅搖著團扇，坐在花廳主位上，居高臨下一般的看著李泱泱。
「我們白家的女兒，那自然是要姓白的。你這個泱泱跟大丫頭的名字撞了，那肯定是不能用的。」她一遍又一遍的打量著李泱泱，眼睛里的嫌棄藏都藏不住。
在她旁邊坐著的白淵半天都沒吭聲，只是看著李泱泱，神色平靜。
「哎！老爺！」岑悅一巴掌拍在白淵胳膊上。「你的女兒。取個名字呀！」
白淵讓岑悅嚇一跳。
其實他剛才是在對著李泱泱發獃。第一眼看見李泱泱，他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小婦人，李泱泱真真是挑著她母親身上的優點長的。
現在站在他眼前的李泱泱，就像是晨間清露，素凈無暇。這麼一看，他到有些捨不得把她嫁到那莽夫之家去了。
「就叫白未晞吧。」白淵點點頭，捋捋鬍子。「蒹葭蒼蒼，白露未晞。就叫白未晞。」
白露未晞，多麼清新雅緻。白淵點點頭，對自己去的這個名字滿意的很。
這整個過程中，李泱泱吭都沒吭一聲。她就站在那兒，看著眼前這倆人的表演，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趁著沒人注意，李泱泱偷偷的給了白淵一個白眼。「改我名字，你們問過老娘意見嗎？」她小聲嘀咕著。
「白未晞！」岑悅扁扁嘴，表情有些不好看。她可沒想到，白淵會給這個小野種取這麼個詩情畫意的名字。看來，這糟老頭子對這個女兒還是上心的。
「哎。」李泱泱應了一聲。自此一聲之後，她就成了白未晞。「叫我幹嘛！有事兒？」
也不知發生了什麼，白未晞回完話之後，花廳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岑悅咬著牙，瞪著她，白淵也是眉頭緊鎖。總而言之，氣氛很奇怪。
「放肆！你怎麼如此無禮？跟長輩說話，你看看你那是什麼態度？！」岑悅氣的跳起來，指著鼻子的批評白未晞。
白家是文學世家，最重禮教。白未晞剛才那種隨意的態度，還是對長輩，這在他們家是不被允許的。
「趙嬤嬤！帶下去，教規矩。」岑悅招招手，不一會兒來了個老太太。
這個老太太以前是宮裡的女官，後來出了宮，便讓白相府請了回來，教白未央宮廷里的禮儀。如今白未央長大了，平日里禮儀這一塊做的是無可挑剔，所以趙嬤嬤已經悠閑了很久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出手了，大家可都快不記得她這號人物了呢。白未晞，來的可真是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