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重逢

第六章、重逢

之前覺著她學射箭沒什麼,畢竟男孩子學點武學算是正事,可如今雖說依舊男兒打扮,卻實實在在是個姑娘,再學這個就委實沒什麼必要了。但阿儒也說:「我想學這個不關於是男是女,總歸是想學,十爺又有實力,我也算是虛心好學,那豈不是多學一點是一點!」她想的是,反正生活太過無聊,他若是不教她,無外乎兩個人一起無聊,這樣挺好,還能找點事做。

當看到阿儒進步很快的時候,顏煊皺眉問她:「你會...繡花嗎?」

阿儒:「...不太會...」

晚上顏煊從聖上那裡回來,遠遠地便見阿儒坐在院子裡面望天,走進才發現,這姑娘竟好像是哭了......

一個人一旦獨自靜下來,便會想東想西,阿儒雖從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但這十幾年來過得還算安穩,沈家雖不是什麼名門貴族,但對她們也是體貼入微,很少讓她們碰過什麼臟活累活,真心當成和逸晗一樣的親女兒在養,可如今沈家父母已過世近一年,逸晗也是大半年沒了音訊,沈家本就不大的宅院,一場大火也是燒的乾淨。那場大火以後三姐妹便開始了流浪生活,沒過多久逸晗路上偶遇到了一位公子,再後來,逸晗便隨那人去了錦揚城,臨走前,把沈家僅剩下的那點銀兩留給她倆,讓她們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她們不是沒想過找家人,可也知道不在邯西,義父曾經說過,她們身上的信物很是貴重,尤其青楠的,他甚至從未見過,也許是哪位官家或者名門大戶的後人。也不是沒說過讓她們去錦揚城或者一些大點的地方打探打探。從前沈長楓在的時候,也曾打聽過一些,只是當年宮亂之事傳的沸沸揚揚,他也擔心這倆孩子惹上什麼殺身的禍事。後來慢慢也就算了,左右在沈家過得也算安穩。如今阿儒和青楠也算是居無定所,她們想不如去錦揚城去尋逸晗。可長這麼大第一次出遠門,路上便遇到壞人,所幸被救,卻她們兩個又走散了。想想只覺著心裡煩悶,委屈到感覺天黑的漫無邊際。義父說過,無論以後走到哪,去到多遠,只要三個人心在一起,便永遠有個家。想到這兒一滴淚便不自覺落了下來。也不知是哭了多久,轉過頭,發現站在她身後皺眉望著她的顏煊。也不知是站了多久,她微微錯愕,然後發現他遞過來的手帕。

阿儒接過手帕擦了眼淚,又平復了許久,才笑道:「十爺竟然會隨身帶這種女孩子的東西,不知是哪位姑娘送的?」

他也不怪她的打趣,淡淡道:「以前練武會偶爾受點小傷,我額娘親自為我繡的。」

阿儒覺著那這幅手帕她用起來便有些受不起了,於是畢恭畢敬地雙手遞迴去:「那謝謝十爺,也謝謝你額娘。」

他打趣道:「你怎麼了?好端端哭什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我這受了什麼委屈。」

阿儒笑:「可不是嗎,今日想吃燒鵝,可到現在也沒看到半點鵝肉,確實有點委屈。」見他依舊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她也慢慢斂了笑意,嘆息道:「想家了...」

「想家了還到處亂跑?」

「因為走出來,才能找到家人。住的地方不過一處房子,相親相愛的人在一起才叫家。可以沒有血緣,可以沒有錦衣玉食,可有人真心實意待你好,寧可自己受餓也要讓你吃飽。我得找到我的妹妹們,家裡的房子雖然沒了,可我們還有彼此。以前偶爾會覺著活著太難,死也不敢,可想想最起碼還活著,還有幸活著。」

顏煊沒想到,那樣一張純粹稚氣未脫的臉,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他望著她:「你可以依靠我啊,我還欠你一件事,縱使你提了讓我養你一輩子,我也不會拒絕的,畢竟你這麼弱小,爺這麼有錢。再說你那妹妹既是被人救了,肯定好好的,等回了錦揚城,我找最好的畫師為你畫幅畫像,然後張貼在各個城門上,肯定可以找到你的家人的。」

這心意卻委實貴重,阿儒笑:「那既然十爺這麼有錢,養我一輩子的事咱先不說,等找到我要找的人,先拿個幾百兩讓我出去吃喝玩樂一番。」

見她情緒好轉,顏煊也笑:「成啊,等回了錦揚城,想去哪吃喝玩樂隨便提,爺都滿足你。」說完,喚了一位婢女過來:「去膳房讓他們準備個烤鵝過來,用心點烤。」

那婢女領了命便去了,阿儒覺著,十爺這人,實在合人胃口。

烤鵝倒沒用太長時間,那婢女拿來烤鵝時提起,說是六爺一行人剛剛回來了,還帶回來了囚犯。顏煊笑著望她:「你看,事在人為,六哥雖說為了救你可能耽誤了一二,可最後不還是得勝歸來。」

「那四爺豈不是也要回來了?」

「你在清幽園應該是趕不上四哥回來了,剛剛父皇叫我去,就是在說,儘快回宮的事,如今人抓回來了,應該明日便會啟程回宮,一來這次在外面時日已久,二來,宮裡今日傳來消息,說我那失蹤多年的九妹有了消息。這一直是我父皇心頭的一塊病,一聽消息傳來,父皇便下令,即日回宮。至於四哥他們,應該是直接改道回錦揚城,不會來清幽園了。」

見阿儒皺眉不知在想什麼,他嘆息:「你什麼也不需要想,安心同我們回錦揚城,我答應你要幫你找家人的。」

她心裡總覺著不踏實,雖說和青楠約定的也是一同去錦揚城,可如今對青楠來說,她算是生死不明,眼下要是她一直在這裡找她,而她先一步去了錦揚城,委實不妥,正思量著是否開口求十爺回錦揚城去尋青楠,她去洛城附近看一看的時候,顏熠一行人便進來了,她起身問安,便聽顏熠問她:「你腳可好些了?

她點頭。「多虧六爺出手相救,要不然我現在肯定命都沒了。」

他笑:「你那麼惜命,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

他看著她,目光似有得意之處:「我想如今你要感謝我的,怕是不止我救了你兩次這件事。」

她略有疑惑地望著他,便見他身後的另一個人,尤為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他唇很薄,鼻子細而挺,身材纖瘦卻毫不羸弱,有一種莫名地氣場。她還沒觀察完,便看到緊接著進來的某人,她聲音顫抖,不知是高興還是難以置信:「青楠?」

她哭著跑過來,抱著她:「我終於找到你了!阿儒!我在那山底下找了你兩天,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她嘴角一抽:「我很好......」

她繼續在那自顧自地:「我要是找不到你我該怎麼辦啊?」

她略有沉思:「你,你就不能先去錦揚城嗎?你既找不到我的屍首,就說明我還活著,既是如此,咱們就該去約定好的地方匯合啊......」

她目光含淚地望著她:「啊......」

青楠說當時救她的就是站在六爺旁邊的那個人,他叫荀悝。她被救以後一直在那附近尋找鴻儒也沒個音訊,荀悝說他們要去洛城,問她是否要同行,索性是在洛城邊上出事的,便想著跟去瞧瞧,可阿儒正好是六爺離開洛城時順路救的,因此正好錯過了,這次六爺去辦事,到洛城與荀悝匯合時正巧遇到了青楠,聽荀悝說起此事才想起她會不會是阿儒要找的人,一問果真如此,便一同帶了回來。

阿儒尤是感激,千恩萬謝,顏煊又說起她們本就是要去錦揚城,不如第二日一起,兩個女孩子如此路途遙遠,委實不太安全,此等順風之事阿儒自是願意,她確實沒膽量再遇一次什麼地痞強盜了......

顏煊在旁邊搭話:「你既若這般感謝六哥,不如回了錦揚城請六哥到杏花樓大吃一頓。」

「杏花樓?很好吃嗎?」

「錦揚城第一酒樓。」

「...那豈不是很貴?我沒銀子的...」

「六哥有銀子的。」

「那怎麼能算是我請的呢?十爺你不是說回了錦揚城以後會隨我吃喝玩樂,你拿銀子的!」

「那也不能算是你請的啊!那是我的銀子啊!」

「你可以把銀子送給我,然後我去請。」

顏熠望著某兩人:「.....」

回房間的路上,荀悝覺著十分奇怪,遂問起了這件事:「六爺可不是這麼愛多管閑事的人,怎麼把人帶到清幽園來了?」

「不是我帶來的,四哥帶來的。」

「那要同行回錦揚城你怎麼沒反對?」

「十弟提的同行,我為什麼要反對?」

處處被他反問,荀悝有些訕訕,「那你救她兩次又是怎麼回事?聽說你為了救她差點誤了大事。」

他終於回眸,就那般平靜地望著他,良久才聽他道:「那是因為,她有一成的可能,會是自己人。」

「什麼意思啊?」

「到時你就知道了。」

大概是走了三天左右的時間才回到了錦揚城,錦揚城不愧是天子腳下,確實繁榮昌盛地很,顏煊派了人將她們安頓在一處客棧,便去宮裡復命了,如今到了錦揚城,阿儒確實不能再給別人添麻煩,顏煊身為皇子,幫她的已然夠多,自己不過是順便幫了四爺,和皇族牽扯太多委實不好,自己不過是一介平民,還是過好自己的日子和找到逸晗才是最重要的。

阿儒想,首先得謀條生路。臨近晚膳時,四爺和八爺以及十爺一同來了。說是要請她吃飯,說起謀生的事,八爺說有一位遠親在城中做綢緞的,她們可以去打個下手,於是阿儒滿心歡喜地應下了。四爺臨行時說他明日又要出趟遠門,要去邯西查探些事。若是有困難可以去府上找人幫忙。聽到要去邯西青楠來了興趣,提起了邯西的桂花釀,顏焜打趣說回來帶上兩壺。

接下來的兩日,阿儒和青楠還沒來得及去那綢緞莊,便被顏煊拉著說要帶她們到處玩玩。等到真正到綢緞莊已是來錦揚城的第四日。

不知是不是八爺的緣故,這綢緞莊的老闆對他們總是很和氣,也不會交給她們過重的活兒。說是綢緞莊,不過貨品卻是一應俱全,除了各式的布料,二樓也會賣些女子家常用的胭脂水粉和金銀首飾。便是記住這些貨品的特色,便消耗了些許腦力,上門求購的也多是些大戶人家的人。這日店掌柜在那兒理貨,說起了兵部尚書家宴請賓客之事,特意讓人來店裡,吩咐著送幾樣像樣的首飾衣料上門。阿儒雖不明白怎麼宴請當天去送,不過倒是覺著這是個好機會,便去問了掌柜,可否讓她和青楠上門去送。而掌柜也自是沒有拒絕。

等到剩她們兩個人的時候,青楠才問,為何想要去辦這個差事。

阿儒便如實回答:「之前逸晗跟隨的那個人,去邯西是為了查案,那就是說,極大可能是官場上的人,又一下子能拿出那麼多銀兩給逸晗,想必也不是普通的衙役,既是尚書家的宴席,沒準此人也會去,我們總歸是該去碰碰運氣的。」

細細想來,她說的確實在理,可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於是便道:「之前在洛城的時候為了尋你,荀大人曾幫忙張貼了尋人的告示,我這兩日還在想,若是見到荀大人,可否再請求他幫忙張貼一張尋逸晗的告示。」

片刻的思量,卻見阿儒搖了搖頭,「先不必,我們先自己找找看看,找逸晗這件事,我不想官道上的人知情太多。」

青楠想起以前她也和自己說過,出來以後,莫提邯西之事,只是之前從未想過為何如此,今天又聽她如此說,才有些疑慮,遂問起了原因。

阿儒:「之前舅父來邯西,好像便是為避難而去,我們誰也不知他到底得罪了什麼人,所以還是小心謹慎地好。」

「阿儒,你會不會太謹慎了些,舅父便是得罪了什麼人,也該不會和錦揚城的人有什麼關係吧。」

沈阿儒笑了笑:「總之我們先靠自己,日後的事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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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鳳來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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