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山窮水復疑無路,柳岸花開身世明
尚書宴請這日,魏府很是熱鬧,表面上是因為家中公子科舉提名,可有心之人都猜得到,邀請了這麼多的公子姑娘上門,不過是方便彼此相看,一來給魏家的公子相個合適的姑娘,二來也是為魏家的幾位姑娘,尋個如意郎君。
阿儒同青楠剛到,便被小廝引到了後院,原是這家嫡小姐的閨房,管事的嬤嬤看著阿儒帶來的各式物件,便笑著說,自然是該二小姐先選。
這位二小姐是魏府唯一一位嫡小姐,相貌端莊出眾,便是瞧阿儒她們,也是一派和氣模樣,讓阿儒不禁想起「大家閨秀」這個詞。
她只是很認真地看了一會兒,便問起了一旁阿儒的意見,阿儒一一道來各種飾品的特點與如何搭配,而後這位嫡小姐便笑著挑了兩樣阿儒比較推薦的,她向來如此,並不是對方買的越多越好,而只是憑心推薦適合對方的,比如面前的姑娘,溫文爾雅,落落大方,倒是不適合大紅大紫,太過招搖的打扮,只需素雅,便可將自己的女性美顯現的相得益彰。
這嫡小姐想必是對阿儒的表現也比較滿意,還讓一旁的嬤嬤賞了些銀子,見狀阿儒忙謝道:「姑娘不必客氣,這也是我本分之事,倒是今日來此,倒是有一事想請求姑娘。」
面前的姑娘很是和氣:「不知是為何事?」
「也不是旁的,只是我姐妹二人本是小地方來的,初到錦揚城,難得瞧見貴府這樣的熱鬧,很是新奇,不知可否請姑娘賞個薄面,容我二人,也小小湊個熱鬧。」
她似是有些考量,但還是柔聲問道:「我只覺瞧著姑娘眼生,原竟是新來的。若放在平時,瞧瞧熱鬧並不打緊,只是今日往來賓客眾多,若非本府之人,我還真是不好做主。」
她話並未說完,但阿儒也聽出話意,忙道:「我也知今日請求唐突,只是之前來錦揚城之事,路上受幾位爺照顧頗深,便是到這綢緞莊的差事,也多虧了煜王殿下的幫忙,今日之事本想著求煜王殿下,卻沒想他有事不在城中,剛剛進府時,還瞧見了熠王幾位殿下,平時見幾位殿下也難,才想著借今日之事於姑娘這兒求個方便。」這段話也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她與幾位殿下本就相識,也暗示了她同煜王還算親近。
果然,便瞧見那魏姑娘有些遲疑。
阿儒見狀,忙繼續道:「若是不便,也便算了。」
便聽那姑娘說:「既是同幾位爺認識,我自是沒有回絕之理。」於是望向一旁的嬤嬤,笑道:「帶兩位姑娘到前院去看看吧。」
阿儒也沒想太過於得寸進尺,更不想惹人猜疑,於是便道:「謝姑娘成全,只是我就不必了,我妹妹一人去便好,這剩下的物件我還要拿去給另外的幾位姑娘挑選。」
魏元若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開始打扮自己,阿儒便由著那小廝繼續引著,去了別的姑娘的院子,而青楠自是心知自己的任務,到了前院好生巡視著,可半天也沒瞧見逸晗的蹤影。
而後那嬤嬤被人有事喚走,便變成她一個人在院子里四處溜達。
今日魏府這人來得屬實不少,她看得有些眼花繚亂,覺著這般漫無目的地找也不是個辦法,於是便尋了處高一點的亭廊,想著站得高看得遠,可沒想到剛尋著這個好地方不久,便有那不長眼的找了過來。
眼前之人已是半醉狀態,不知是酒壯慫人膽,還本就是這副浪蕩模樣,看著青楠,滿眼色眯眯的模樣。
青楠十分警戒,剛想著腳下生風,趕緊抽身,卻被他攔住去路,「不知是哪家姑娘,這般可愛,我竟從來沒有見過。」說著竟還伸出自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手。
青楠忙躲開,不忘好言相勸:「公子喝多了,好生休息才是。」
「呦,那小娘子可願一同陪我休息?」說著,疾步沖了上來,青楠忙躲閃,他一下子撲了空,口中罵罵咧咧著回頭表情也變得很是難看,扔了手中的酒壺便又要欲圖不軌,只是這一次,揚來的手並沒有揮下來,而是被人死死握住,力氣之大疼得他齜牙咧嘴地叫喚。
青楠微微側身,便瞧見了那浪蕩子身後的荀悝,她的驚喜溢於言表:「荀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他表情沒有多好看,「這話應該我問你吧。」說著大手一揮,便將那孟斗金甩出去老遠,還不忘嗤聲警告:「孟公子,喝多了就該找個地方老實待著,而不是在這裡丟人現眼。」這關於喝多了的看法,倒是與青楠不謀而合。
孟斗金便是喝醉了,也自是不敢得罪荀悝,然後忙屁滾尿流地跑開了。
荀悝這才看向青楠,想起一別幾日,倒是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她。「你沒事兒吧?」他問。
她忙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道:「多謝公子,又救了我一次。」
「你怎麼在這兒?」他問。
想起阿儒的話,於是避重就輕道:「湊湊熱鬧。」
「誰帶你來的?」
「自己來的。」想了想又道:「我和阿儒,替綢緞坊送東西過來。」
青楠本來想要離開,卻正巧此時顏熠和顏焃也走了過來,許是聽到她剛剛的話,便見顏熠問起:「另一位阿儒姑娘呢?」
青楠在他面前並沒有在荀悝面前那般自在,她將此歸結於他的職位比荀悝要高,於是老實回答:「阿儒送東西給院里的姑娘去了。」
「你沒同去?」他問。
「瞧見前院有熱鬧,便來瞧瞧。」
許是少將軍和兩位殿下在這裡有些樹大招風,一時間又有旁的人湊了過來,這其中竟還有剛剛趕來的魏家二姑娘魏元若,青楠心叫不好,開始期盼著阿儒快點出現。
只見魏元若笑著上前,「剛還聽這兩位姑娘說認識幾位殿下,倒不成想,竟是真的。」
顏熠心下瞭然,怪不得小廝可以混到前院,原是打著這個名號,於是淡淡道:「倒是有過幾面之緣。」身份撇的,也很是清楚。
青楠正躊躇著不知如何是好時,也不知是不是阿儒聽到她內心的召喚,此時竟真的出現了。她言笑晏晏地向前,面色波瀾不驚,有模有樣地請了安:「本想和幾位殿下還有荀公子當面道謝,今日倒是得此機會在這裡見到了。」
顏熠笑了笑,開始思量著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確實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
阿儒笑了笑:「魏姑娘人美心善,才讓我姐妹二人有幸來見見世面。」
對於她是否當真是來瞧熱鬧的,他表示懷疑,可瞧著她這滴水不漏的話語,自然也是挑不出毛病,於是淡淡道:「既是來瞧熱鬧的,不如到前面坐坐,那裡人多,瞧得也具體些。」
見他擺明了要試探自己,阿儒也是無法,只得同青楠跟了過去。
路上便聽顏熠不露聲色地問起:「你姐妹二人如此長途跋涉,家中長輩豈不擔憂?」
阿儒:「家中父母已因故過世。」
這倒是與荀悝從青楠那裡所聽來的沒什麼出入。
「不知是因何故?」
如此傷心事還要繼續問,阿儒不免有些傷感,但還是耐著性子思量著回答:「天災無情。」
「那不知令堂是做什麼的?上次聽十弟說,姑娘竟連女紅都很生疏,倒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女子。」
阿儒老實回答:「家中父母都是從醫之人,不過我醫術不精,只學其中一二,再者家中管教倒是不嚴,所學何事,基本上也由著各自性子,所以女紅之事並不上心。」
「如此說來,我近來睡眠不好,不知可否請姑娘診治一二。」
堂堂當朝皇子,太醫院了名醫甚多,偏巧讓她一個來歷不明,所學不精的人來診治,這事兒就很是蹊蹺,
阿儒剛婉言拒絕,卻見他不留餘地,執意如此,無奈只得壯著膽子,在周圍的熱鬧聲中,不合時宜地為顏熠號起了脈,半晌才略有膽顫道:「殿下身體並無大恙,只是最近怕有反應過敏之狀,再加上太過忙碌,未及時調養,所以導致的食欲不振,易暈眩,還是要多休息,另外飲食上倒是要注意些,尤其辛辣之物,還是少食為好。」
顏熠笑了笑,打量她的目光變得不動聲色起來,她所說不錯,他前幾日里確實剛因誤食魚肉而過敏。
如此說來,倒確實與邯西沈家從醫之事對應得上。
阿儒本來還擔心這熠王打著什麼主意,但想來想去,自己身上也沒什麼主意值得他打,而顏熠只是簡單道過謝,便開始與旁人寒暄,只是顏熠不說話,阿儒也不敢到處亂走,於是站在顏熠身邊不遠,開始心安理得地開始四處尋著,看有沒有逸晗的身影。
顏熠一邊與人寒暄,一邊側眸望著她張望的模樣,思量著她來此處到底是為了尋誰,趕巧著薛相家的人到了,他意味不明地行至她身邊,出言試探著:「這薛府的排場果然不一般,便是那庶出的小姐,都穿著如此華貴,竟還能出席如此場合。」
本在尋找逸晗的阿儒聽著他的話雲里霧裡,順著他的目光便瞧見一位儀態萬千的夫人身後跟著一位公子和兩位姑娘,不過這兩位姑娘中倒是那年紀稍小的走在前面,阿儒不懂,面色疑惑地瞧向顏熠,等著他接下來的話,想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卻沒想到顏熠卻也不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阿儒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就在那兒和他面面相覷著,良久氣氛已經詭異地有些可怕時,才問了句:「然後呢?」
顏熠收回目光,看了眼已經上前同薛夫人打招呼的荀悝,漫不經心道:「沒什麼然後,只是隨口一說。」
阿儒瞧瞧那薛家的幾人,又瞧瞧顏熠,覺著眼前之人很是捉摸不透,索性不再捉摸,而後繼續心安理得地打量著來往之人。不過逸晗沒看到,倒是又看到了兩個還算熟悉的面孔,那兩人也看到了他們,便朝著這邊的方向走了過來。
顏焜很是意外阿儒為何會在這裡,尤其還是同著顏熠一起,只是他還未來得及問,便聽一旁的顏煊先一步問出了口:「你們兩個怎麼在這兒?」
阿儒真是不想再回答這個問題,可還是老實地又回答了一遍,只是這次又加了一句:「趕巧遇到了熠王殿下。」
他們倒是沒懷疑她,只叮囑了句這裡人多,讓她們多加註意。然後此時顏焃問起:「怎麼,世子殿下的病還沒好?」
顏焜點了點頭:「暫且還在府中養著呢!」然後幾人便又聊起了別的,直到太子殿下前來,幾人上前,阿儒才拉著青楠躲至人後。瞧著人來的也差不多了,想來遇到逸晗的可能性不大,便思量著趁著眼下人多,趕緊脫身離開。等到顏熠這邊再想起她時,人不知何時,早就跑不見了。
顏熠的眸色不置可察地變了變,荀悝湊了過來:「你懷疑那兩個姑娘?」
他笑了笑:「我只是覺著,她的每次出現,都諸多巧合。」
這個「她」指的是誰,他自然清楚。
自魏府宴會後,阿儒時刻擔心那熠王殿下會上門找她麻煩,她總覺著他對自己,沒來由地十分防範,便是照鏡子時她都在自我懷疑,難不成自己長得,竟那般像圖謀不軌的壞人不成?在她膽戰心驚的日子裡,綢緞莊又遇到了熟人,原是荀悝陪著一位婦人來挑緞子。阿儒和青楠上前打了招呼,荀悝自上次在魏府知道兩人在這裡工作以後,便想著來這裡看看,偏巧薛夫人說起想為鴻嬈做兩身新衣服的事。
阿儒與荀悝並不熟,只覺著那婦人尤為親切,想起那日在魏府好似有過一面之緣,還是顏熠指給她看的,便說:「夫人是來看綢緞的嗎?最近新進了些許樣式,我帶夫人和公子去看一看?」
荀悝淡笑:「那就有勞阿儒姑娘了。」
聽到這個名字,那婦人明顯身體一頓,荀悝反應過來,才意識到怕是勾起她的傷心事,忙錯開話題,問可有何稱得上他姑姑的樣式。阿儒介紹了幾款新到的式樣,荀悝說是都挺不錯的,便問姑姑是否有中意的。她挑了兩件比較大氣的給自己,又挑了兩件較為鮮艷的,說是要給家裡的小女兒做衣服。接著便跟著裁縫和阿儒到裡屋商量樣式。
荀悝看向一旁的青楠,問道:「在這兒可還習慣?」
「還好。」她答。
「你尋的小妹可找到了?」
她嘆了口氣,「還未。」
荀悝笑了笑:「可否需要我再為你貼張尋人的告示?」
他本以為她會滿心歡喜的同意,卻見她猶豫了一會拒絕了。他剛想問為什麼,還想勸說她也不必如此見外,便聽到外面吵鬧聲一片,接著便湧入了很多官兵,荀悝皺眉走到青楠前面,將她護在身後,卻沒曾想,帶隊的竟是幾位爺,荀悝不知何事,排場竟如此大,甚至竟勞得幾位爺一同前來。
顏煜先一步走了進來,幾位爺也緊隨其後,他只是看了一眼荀悝,便目色複雜地望向青楠,良久,才開口:「你叫沈青楠?」
她依舊躲在荀悝身後,卻是微微點了點頭。
他眉頭皺地更深:「邯西沈家?」
她雖不明何意,可眼下的情景也不敢撒謊,於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沈長楓是你什麼人?」
她雖有疑惑,卻也是低聲答道:「他是我義父。」
「身上可有何信物?」
她甚是迷惑地看向荀悝,見他微微點頭,才拿出自己的手鐲,顏煜看著手鐲,想起在邯西見到的沈家族親說,沈家三個女兒帶著同樣的鐲子,可三個女兒只有最小的是沈家親生的,叫逸晗,剩下兩個喚阿儒和青楠的皆為養女。前幾日皇上得到消息,說是找了多年的九公主終於有了音訊,極可能是流落到邯西,因此特意命顏煜顏炤和顏焜去查,因當年薛相的嫡長女和宮裡的九公主同時被擄,而帶走她們的人正是顏煜娘家舅父手底下的人,當年顏煜母族尤氏一組滿門流放,舅父一位門客心存報復,擄走了只有三歲的薛家嫡長小姐,和宮裡羽妃所生的兩歲的九公主,從此音訊全無,後來皇上派人多方打探,一旦知曉這位門客曾在哪有所識之人,便派人去查,如今終於查到了那位門客曾到過邯西,而當年沈家正好收養了兩個孩子。
顏煜看著青楠:「除此之外,你身上可還有什麼別的信物,比如關於你真正身份的。」九公主剛剛出生之時,皇上便差能人巧匠打了一副龍鳳環,這手環很是巧妙,可以隨著手腕的粗細來變換大小。
然後他便看到了某人遞過來的那個這世上只此一份的龍鳳環。
看及此,荀悝也猜到了什麼,他有些難以相信:「她是皇上要找的九公主?」
顏煜淡淡地,似乎並未過多意外:「還不清楚,要回宮尋太醫過來,再做定奪。」
荀悝聲音微顫,忽然間意識到什麼:「那,那阿儒,難道是.......」
顏煜看著他:「父皇已經宣了薛相,所以現在,要帶兩位姑娘一同進宮。」
不知何時站在他們身後的薛夫人聽及此,早已足下不穩。
阿儒和青楠心懷忐忑地上了進皇宮的馬車,雖說不知具體什麼情況,但大體知道是和真實身份有關,薛夫人執意一同入宮,便坐了同一輛馬車,路上她眼底似有化不開的柔情,只是一直盯著阿儒在看,倒看得阿儒有些不知所措,她問阿儒的「儒」是哪個字,阿儒便老實回答,她眼底情緒更甚,又問起何人取的名字,她便說起是身上帶的長命鎖上刻的字。
薛夫人握著她的手,激動無比:「姑娘,我可以看看你的長命鎖嗎?」
阿儒見她尤為親切並不像壞人,便從貼身處拿出了長命鎖,卻不知那夫人看到以後忽然難以抑制地哭了起來,情緒十分激動,握著她手的力度又大了幾分,嘴裡念叨著:「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阿儒和青楠有記憶以來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雖是驚奇但也畏怯,幾位爺前面領路,她們便老實在後面跟著,只是那位薛夫人依舊拉著她的手,也不知是走了多久,來到一處內堂,殿上立著幾個人,皇上站在正中央,阿儒和青楠隨著眾人行了禮,接下來便聽顏煜在那裡說些什麼。皇上又走近了些,問了一些之前顏煜問過的問題。薛夫人也站在薛沛身邊,跟他說著見到阿儒身上的長命鎖,正是十幾年前的那個。皇上走到青楠面前,面色也和藹了些,說是想看看她的龍鳳環。這一見更是思緒萬千,當年他最偏愛的羽妃娘娘生有一女,為顯殊榮,他尋了天下最頂尖的能工巧匠,造了一副龍鳳環,送給羽妃娘娘和新生女兒各一隻,並為九公主賜名珈珞。可不曾想珈珞剛滿兩歲不過兩月,便在一次宮亂中被偷走了,而後羽妃娘娘便憂思成疾,聖上尤為擔憂,更是寵愛有加,三年後羽妃好不容易又一次懷了身孕,卻不曾想生產前夕,出了意外,原是體內舊疾未愈導致,最後一屍兩命,從此香消玉殞。皇上一直沒放棄尋找這位九公主,這輾轉十餘年,終於找到了,如今終於有人可以拿著這龍鳳環站在他面前了。
她說,她叫青楠,是沈家取的名字。眼前的姑娘和記憶中的羽妃無比相像,細細的柳葉眉,朱紅的唇。旁邊的太子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說是畢竟事關皇家血脈以及大臣後嗣,還是先驗明正身再說為好,便喚了早已立在一旁的太醫說要滴血驗親。阿儒和青楠大氣也不敢喘,只能老實地聽從安排。等到這一系列程序好似完成以後,只見那白鬍子太醫倏地跪了下來,卻是恭賀之詞:「老臣恭賀皇上重拾遺珠!兩位姑娘血脈皆可相融,應正是當年的九公主和薛家之女!」
阿儒聽得分明,那太醫說,找到了她的親生父母,而她,姓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