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神魔元星 第九十五章 朝堂之上
朝會，年輕天子高踞九五尊位之上。
殿下的大臣們竊竊私語著。
百官之前，一個鶴髮童顏的白袍老者懸空而立。他是大秦五宗之一，焚香谷的核心長老，火德真人，是法相之境。
「有本啟奏，無事退朝～」，階上的大太監高喊道。
那火德真人也不出列，只是表情隨意地抱拳虛敬了一下，他淡笑道：「啟稟陛下，近日道元州古羅郡內出現了一處上品靈礦，經諸宗商議，此礦脈當歸屬我焚香谷，門主遣我來此告知陛下，依協商，兩成歸與國庫。」
秦帝是臉龐藏在平天冠下，高高坐於尊位，看不清神色如何。
但想來大概是沒什麼感覺，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早該習慣了不是嗎？
「眾愛卿以為？」，皇帝的語氣毫無波瀾。
就在火德真人以為又是如往常一般的流程時，堂下左列突然站出一人，正是國子監左祭酒劉禮，他厲聲呵斥道：
「陛下萬萬不可！這大秦礦藏本就該全部收為國庫所有，如今盡歸五宗不說，這其中分成還從三成變為兩成，長此以往，還要這朝廷做甚！」
此言一出，廟堂之上霎時安靜，把這種矛盾擺到明面上來，這可是幾十年來的頭一遭。
劉禮一個人站在隊列旁，站位突兀卻絲毫不怯。
火德真人撫了撫鬍鬚，瞥了眼那位左祭酒，然後慢悠悠地開口道：「這分成，是協商的結果。」
「什麼協商？我金帛司可沒有收到半點消息！」，右側一位大臣站出。
氣氛一時凝固。
「這是明陽府，清風閣，焚香谷，涑水閣與劍門共同商議的結果。」，焚香谷長老眯著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哦？何時大秦之物的歸屬權輪到方外之人進行商議分配？」，這次站出的是當朝太師。
太師這種級別的人物都站出來表態，這可與先前那兩位大臣直言不諱的意義全然不同。
火德真人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他知道最近皇室在搞小動作，在他看來，那場帝國新秀大會就是一次小試探。但他沒想到的是，今天自己秉承五宗意志前來會遇到這種局面。
火德真人望向上面那位窩囊昏君。
朝堂上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年輕天子不語。
火德真人見此，一字一頓地說道：「這分走的一成，是供給海外滄瀾宗的。」
蒼雲十四宗之首的威名壓下那些原本血氣翻湧、脊樑仍在之輩野望。
僅憑大秦五宗，如何也不可能讓曾經如日中天的大秦衰落至今天這般地步。這在上層階級是人盡皆知的。
帝國新秀大會還在如期舉行，大供奉等林深眼中的「忠皇派」高手尚未歸來，只有身處要職的帝國太宰江金言先一步回歸廟堂。
「陛下，臣以為五宗之請求可以應允，大秦三方臨野心之國，多年承平，六宗功不可沒。」，太宰江金言如此說道，用「請求」來形容此事，為仙門的強盜行為拉來些遮羞布，同時還不忘提醒大家，如今礦藏分成問題的參與者是「六宗」，而非「五宗」。
「臣附議。」
「臣也以為如此，目前國庫充盈，無需太過計較。」
「臣以為可以應允。」
「臣以為太宰所言極是。」
……
一時之間，附和聲滿堂皆是，過半大臣出列請命。
年輕秦帝終於笑了起來。
火德真人捻著鬍子，望著朝堂上應者雲集的場景點了點頭，朗聲笑道：
「陛下，還是依例聖裁吧。」
也就是和過去一樣，點頭允許，然後下朝，繼續自己的快活人生。
但令那個焚香谷長老訝異的是，這位大秦之主緩緩起身。
「眾愛卿以為如何？」
「臣以為不可！」，靖魔司司主出列大喝。
「臣以為不可！」，供奉堂二供奉出列大喝。
「臣以為不可！」，皇城衛尉出列大喝。
「臣以為不可！」，鎮獄司司主出列大喝。
……
一位位朝廷要員邁步出列，躬身請命。
在這片火熱的氣氛中，火德真人動作僵住了，其他先前附和提議的大臣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輕眯雙眼，雙腳第一次在大殿之上落地，他凝聲道：
「陛下，如今大秦歌舞昇平，百姓安樂，望三思而後行！」
「真人是在教朕做事嗎？」，年輕的秦帝在笑。
「貧道不敢，只是……」
「鎮獄司司主何在！？」，秦帝輕喝道。
朝堂中央一個躬身的黑袍男子猛然挺直了身子，在看到皇帝的眼神后，迅速轉向。
「火德真人，原名**雲，羅玉州人鳳宇郡人，七歲拜入焚香谷……三次無視朝廷禁令，於民居之地展開大規模鬥法，總計殺害無辜民眾三千二百一十三人，縱容門人弟子或親室傷民逾萬……按律當斬，誅宗族！」
秦帝開口詢問道：「真人可有辯駁。」
火德真人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神色冷峻，不發一語。
而暗地裡，一張符籙悄然出現在他袖間的右手中。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漫不經心地說道：「**雲，死於五百六十七歲。」
火德真人渾身靈力蓬髮，足下發力，拼盡全力奔向殿門。
這聖極殿之中龍威太重，有氣運鎮壓，無法使用符籙脫身。
他望著近在眼前的出口，再次咬牙提速，只要出了門，就能活下來！
殿門已經觸手可及了，馬上！馬上他就可以借用神遁符遠離皇都，念及於此，他不禁暗自鬆了口氣，但腳下的速度半分不減，甚至還有加速的傾向。
殿門口，神遁符化作一團扭曲的光霧，裹挾著這焚香谷長老便要消失在原地。
「這大秦，要變天了。」，火德真人冷笑著。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大手無視神遁符擾亂的空間亂流，一把抓住了火德真人是脖頸，然後……狠狠拉回！
皇都外幾萬里處，半截人類身體突然落地。
失去了下半身的火德真人被貼心地止血，又扔回了聖極殿上。
天子沒有理會地上痛苦哀嚎的焚香穀道人，悠然坐回了九五尊位。
「正午開始吧，凌遲三萬二千一百三十刀處死。」
火德真人望著眼前熟悉的紫禁統領，凄厲地大叫著：「劉安奇！你年年收我焚香谷靈寶，如今卻如此作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紫禁統領用靈力化繩一把困住了火德道人，不慌不忙地笑著，語氣輕鬆：
「聖上說，五宗送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一個長眉及地的玄衣老者突然出現於皇帝的身前。
「司馬前輩，把那些人清出去吧。」，皇帝淡笑著指了指下面的那些大臣。
老者頷首道：「是。」
大袖一揮的功夫，廟堂之上已經少了半數以上的大臣，俱為先前站隊應允提議之人，包括那位太宰。
此時，司徒南與數位實權將軍入殿。
百官很快恢復陣列，只是少了半數人而已。
眾臣躬身拱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帝東方稷再次站起，雙手虛扶。
「眾愛卿平身！」
此刻的大秦朝堂上顯得有些空蕩，但此刻是大秦君臣，前所未有地凝聚了起來
東方稷將十二旒平天冠摘下，隨手扔到那寶座之上。
在聖極殿下龍脈的加持下，他一身法相境的氣勢堪比歸一！
無上威勢宣洩而出，袞龍袍無風鼓動。
「諸卿聽令。」
「即日起，靖魔司更名為靖仙司，專察仙門中人。」
「除邊境三軍，五日後，我大秦以舉國之力討伐仙門！」
「諾！」，文武百官沉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