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進軍

握緊拳頭，抬頭注視著天空，烏雲一直一直在城市的上空籠罩，它低吟著，死亡，絕望。

藥店內雖然許多物資和藥品都難逃一劫，但不像便利店那樣被洗劫一空，地上和搖搖欲墜的架子上還散落著花花綠綠的物資。

大多數是藥品，沒有食物，瓶裝水也早已被搶空。我仔細在其中找了找，發現了一箱金銀花露水，雖然不是純凈水，拿來解渴，聊勝於無。

並沒有拿走全部，留下一些給其他人，即便想要，我也未必能全部帶走。

消炎藥止疼葯安眠藥，紗布繃帶創可貼，酒精碘伏消毒液......統統裝進帆布袋裡背在後背上，找來膠帶對著那箱金銀花露水簡單纏繞幾圈，一個簡單的提手就做好了，使我可以再騰出一隻手。

「你要去哪？」聲音在背後震了我一下，我猛然起身回頭戒備，才發現是周勻逍站在門口。

直起腰板，背起物資，要是有個背包就好了，帆布袋單條的肩帶勒得我肩膀生疼。

我不想告訴他別墅位置，更不想暴露小路和李依煒，於是不做理會，打算徑直走出藥店。

他挪動身體攔住我：「別走啊。」

「讓開，別擋路。」

「怎麼了？說好一塊的啊？」

好一個「說好了一塊」，救人的時候逞英雄一馬當先沒想到「說好了一塊」，我來給他擦屁股的時候他看見槍跑了怎麼也沒想到「說好了一塊」呢？

想到這，火氣湧上心頭，一種被人戲弄的惱怒沖刷過腦海：「你放下我一個人的時候就沒說好一塊了？」

「啊？......啊，我也沒有辦法啊，畢竟有槍，我也得想點別的辦法幫你，你說是不是？」

這句話一下扎在我的肺管子上了，不由得怒火中燒。

「你幫個頭！」

現在我腿腳發軟，不想再打上一架，在呆愣在原地的周勻逍和破碎的門框間鑽了出去。

「等下！」周勻逍追了出來。

我拔出那隻銀色的手槍：「再過來就打爆你的頭！」

他不再上前，我邊離開邊回頭看看他有沒有跟上來，他不再上前一步，直到離開視野，我加快腳步。

......

距離城市與生態區的交界還有一兩公里，徒步的話也就十幾分鐘。

儘管城市的各種標誌建築物都被核爆摧毀的零零碎碎，但好在東外環和生態保護區的交界是長達五六里地的空曠草原，只要方向不出問題，不在城市裡兜圈子，我很容易就能找到離開的地方。

很快，我就走到了城市的邊界，放眼望去，能看見五公里長的草地與天空之間沒有任何阻擋，一條寬敞的馬路向遠處的生態區延伸。

黑灰的顏色從城市一直延伸到生態區那一端，為眼前的世界抹上了一層昏暗但足夠清晰的濾鏡。

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掩去了剛剛的滿眼猩紅，沉沉的彷彿要墜下來，壓抑得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淡漠的風凌厲地地穿梭著，平原上比人還要高的草木戰慄地折服於地，任由風隨意地搖擺著。

遠處能看見一列整齊的車隊朝這邊駛來，車與車之間保持著相同的距離，車前大燈因為距離太遠，在我看來並不刺眼。

整條車隊，大概有十幾輛運輸車和裝甲車，持槍士兵分佈在車隊兩側沿途步行。

幾台鏟車似的特種車輛在車隊最前方排障，將堆積在路面上的汽車遺骸和落倒放平的路燈一一鏟下公路。

這架勢是要實行城市軍管了嗎？我不知道，不過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我不希望被車隊發現。

小跑幾步躲進草叢中，草原上的草木都已經折彎了腰，但依舊能遮住我貓下腰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向遠離公路的方向鑽過去，我可不想一會被從路上推下來的汽車壓成肉餅。

就這樣，在大約一刻的時候，我和車隊在同一水平線上相隔著大概一百米的距離並肩對向經過。

我不敢移動身體，生怕撥亂草叢，暴露我的存在。

柴油發動機特有的轟鳴聲，掩蓋住我的聽覺，特種鏟車往前移動，那聲音越來越小，大批的車輛和士兵走過。

大概在草叢裡坐了快有半個小時，車隊全部進入城市，我才撥開草，向生態區的方向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