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回憶·雨夜·上
時間:4月3日,昨夜。
天氣:暴雨。
我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透過玻璃上透明的膠帶和縫隙中看著庭院外的雨。
好像所有的悲劇都發生在雨天,所以註定人們總會在陰雨天感到失落;雨更大了,像是要訴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用怒吼的方式來發泄。
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見雨滴猛烈地敲擊著屋檐和玻璃,發出嘭嘭的響聲。
小路和李依煒都在我為他們在地板鋪好被褥上睡著,暖黃色的落地燈亮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照明。
我很困,但睡不著,在窗前站了一個多小時,隱隱約約能看見玻璃上的點點雨滴。
用其他電器的電池裝在頭燈上,逐一檢查了整棟別墅所有的門窗是否緊閉,一切收拾妥當,我重新躺回陽台邊鋪好的床褥上。
眼皮陣陣酸痛,但仍是睡不著,時常想到往後的境遇,白天所經歷的一切的畫面不斷湧現在眼前,死亡,血腥,斷肢......
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是誰指使向龍港投放核彈,我也沒法解釋自己為什麼不斷地思考,甚至讓自己無法入眠。
還會有更多襲擊嗎?我會成為路邊的慘狀一樣?還是丟掉性命?我該去投奔家人嗎?那他們又都在哪裡?
思路成了迷宮,我在其中不斷鑽進死胡同。
再往下思考也毫無意義,我清楚,現在除了我自己,沒人能救得了我。而我自己唯一的方法,就是逃避,用逃避的方法,逃出迷宮,逃出焦慮的囚禁。
我為什麼在不停地在精神上折磨我自己?!天啊!別再思考了!我要休息!
我一定是瘋了,用逃避的方式,我將這一現象解釋為——我發瘋了。
既然發瘋了,那就趕快尋找醫療幫助吧,我確診過情感障礙症,對精神藥物還算了解,或者找個藥店拿點抑製劑吃。要是我發瘋了,會不會傷害到小路和李依煒呢?事不宜遲,打著傘去城市裡拿葯吧!風很強,雨很大,不過這都不算什麼!
然而此刻,出乎我的意料,關於我自己發瘋的想法,反而讓我平靜下來。
我已經知道,自己陷入了邏輯的封閉圈,難以自拔。人無法跳出自己的大腦思考,也不能置身自己之外,去審視自己內心裡的那些想法是否正常。
我到底怎麼了呢。起身關掉落地燈,客廳乃至整棟別墅重新陷入黑暗。雨滴的敲擊聲似乎變得更大了,我重新躺回床褥上睡覺。
剛剛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有一種沒法形容的狂熱推動我,而實際上我已經昏昏欲睡了。
似乎已經要安然入睡了,或許是睡了幾分鐘又醒了,橙色的光線從身旁照射過來,是天亮了嗎?
這光並不刺眼,不一定是陽光,也許這是我的夢。
我看到我平躺的身旁坐著一個少女。她穿著寬鬆的白襯衫,下身是挽到膝蓋上的黑色褲子,兩腿交叉,光著腳,烏黑的頭髮有些蓬鬆,但都整齊地下垂到肩上。她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帶有弧度的睫毛下,一雙反射著橘色光芒的眼睛注視著我,我也注視著她。
「真是個奇怪的夢。」
閉上眼睛,儘管這個少女長相清秀,我還是希望她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可當我睜開眼,她依舊坐在我旁邊,看著我。
「你是誰?你是來看我的嗎?」我一開口,就被自己嚇了一跳,我的聲音竟然如此真實,眼前的少女,還有整個房間,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多麼鮮活的夢境啊,不僅事物真實,就連茶几下的雜物都精準的還原了,一會醒來,我一定要看看茶几底下的雜物是不是真的和我的夢境一樣。
天色已是黃昏,我是在後半夜睡覺的,明明已經很累了,但也不會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這讓我更加肯定我一定是在夢境中。
也許是發瘋帶來的夢境。
想到這我頓時消除了疑慮和恐懼,靜靜地欣賞著眼前的女孩。
日落的陽光微微穿過她身上寬鬆輕薄的襯衫,勾勒出她瘦小但婀娜的身姿。照在她靠近我的那一側臉頰上,把她臉上細細的茸毛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而她的嘴角,輕窕地微笑。笑得好甜,好美。
我也回之一笑,她慢慢湊近,幾乎到了臉貼臉的距離,這場景似曾相識,不過在夢中的我是想不到是現實中的什麼時候了。
她的臉頰貼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