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搶救

火災產生的煙氣，人吸入后容易引起呼吸系統燙傷或神經中樞中毒，這意味著我必須在一口氣的時間離開地庫深處。

我祈禱不會經過煙火核心區。

如果煙火核心區分佈在通道內，那麼我們將無路可逃。

不要相信電視電影的火災現場，好像紅白藍綠什麼顏色都有，其實根本是能見度根本沒有兩米，有沒有張開眼睛都沒用，而且如果眼睛長時間在高溫煙霧下會被灼傷而導致失明。

火辣辣的感覺灼燒著我的眼睛和呼吸道。

通道中險些被在地面匍匐的人絆倒。我眯著眼睛，煙霧和高溫刺激出了淚花。

屏息並且抱著一個女生奔跑，明顯為我的氧含量消耗帶來了巨大的壓力。我感覺我幾乎快不能思考了，已經全憑意志力在強撐著自己不要呼吸，一旦吸入這種令人神經中樞中毒的煙霧，恐怕我也要倒地不起了。

我不能跌倒在這裡。

肺部像是被人用筷子從裡面撐起，而我死死的收緊胸口，不讓一點氣體有趁虛而入的可能。

我憶起了上一次在地庫冒險的時候，這裡穿過一個大通口就該到了。

......

我本想通過通道離開地庫深處，在地庫大廳避難，但不出我所料，果然是汽車在地庫大廳由於光輻射的高熱量下發生了自燃，火災起源地的地庫大廳狀況要比通道內更加糟糕。

只能離開地庫了！我想著巨大光亮的光源跑去，剎那間，腳步被幾個匍匐前進的人攔住，一下子失去平衡。

這一虛晃，沒有摔倒不要緊，關鍵是意識一時模糊，竟下意識的吸了一大口煙塵！

鼻腔內，口腔內，氣管內，肺里，都像是被灌滿了滾燙的沙子。

缺氧的副作用開始影響我的大腦。暈眩，噁心。

意志已經向我的身體下達了無數次「堅持住」的命令。但我知道，恐怕真的要堅持不住了。

什麼都想不到了，這一刻，這一腳，踏出地庫！！！

眼前瞬間明亮！煙霧消散讓我能夠看清道路。

當腳踏地面的那一刻，我再也沒有更多力量。隨著慣性往前邁出幾步后，我便護著懷裡的少女撲倒在人群中央的空檔。

少女在地上翻滾兩圈，以一種完全不自然的姿勢平躺在地。

我也顧不上什麼輻射塵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控制自己的呼吸了。

沒時間休息，我頂著頭暈目眩的腦缺氧現象爬到少女身邊。

她的校服和白凈的臉蛋沾滿煙火的塵土，但透過灰塵仍能看到嫩滑的肌膚。我扶正她的身體，搖動她的肩膀試圖把她叫醒。她的雙眼依舊緊閉，面無表情的平躺在地面。

一定是剛剛在煙霧裡吸進了不少的煙氣，我把手放在她的鼻孔下面探測鼻息，呼吸要比剛剛在地庫深處時微弱許多。

我回想起之前在部隊里接受的教育，把手插入少女頸后將其向上托起，一手按壓她前額讓其頭部後仰，按住下巴撬開她的嘴唇，把舌頭撥到一邊，避免舌根后墜造成窒息，這可以讓她的呼吸道盡量暢通。

突然，她的胸廓不再舒張，這是呼吸停止的表現！我把中指和食指兩指抵在喉結部位，指向一側頸動脈划動，在滑動的過程當中，明顯沒有感知到脈搏，果然她已經停止心跳！

呼吸停止，心跳停止，現在我必須爭分奪秒進行急救。

心跳停止后，全身血液循環即停止，腦組織及許多主要器官因得不到新鮮氧氣和血液供給而將發生細胞壞死。此時，肺內必須在有新鮮氧氣進行氣體交換的情況下進行胸外心臟按壓。因此實施心肺復甦時，首先要做人工呼吸，再進行胸外心臟按壓。

我用靠近她前額的手的拇指與食指捏住她的鼻孔，另一隻手扶著她的下巴打開嘴巴，深吸一口氣。

「別猶豫！不要褻瀆生命！」教官的怒吼在腦海中響起。

我眼睛一閉，頭一低，對準她的口內用力吹氣。在心跳呼吸停止后，肺部處於半萎縮狀態，人工呼吸能在呼吸道暢通的情況下將新鮮空氣吹入病人肺內以擴張肺組織，有利於氣體交換。

現在是胸外按壓，我按壓兩乳連線中點，一手掌根部置於推壓部位，另一手掌根部重疊於前者之上，兩臂伸直，利用上肢力量垂直下壓。當做胸外心臟按壓時，由於是用外界的壓力將心臟壓在胸骨與脊柱之間，心臟內的血液自然向動脈流去，放鬆時，心臟恢復原狀，靜脈血被吸回心臟。

「快點！再快一點！用力！一秒兩次！」教官掀翻我的帽子，半蹲著身子臉貼臉地對著我大聲喊道，「認真！」

那時的我，本以為是祖父安排的軍旅訓練，並不認為會有機會用到這樣的急救技巧。

現在，我要感謝那段時間的「生活體驗」。

大概重複了兩三次這樣的動作循環，我聽到了微弱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