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重逢

大概重複了兩三次這樣的動作循環，我聽到了微弱的呼吸聲。

我繼續按壓，大概兩三分鐘之後，她開始有了正常呼吸，心跳也恢復正常。

生命體征都回到了正常，她的胸廓也隨著呼吸節奏起伏，但是沒有醒來。這時我就不能再做心肺復甦了，否則會對她的身體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生物條件上恢復了就好，意識條件上的我也無計可施，再著急也沒有用。何況剛從火場出來，又做了好幾套心肺復甦的我，早已筋疲力竭，再也沒有更多的力氣去著急，說不定一會就醒了。

我松下一口氣，忽然想起輻射塵，急忙拉起衣領遮住口鼻。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在我做心肺復甦時，周圍的幾個人圍了上來。

有人剛剛逃出地庫的火場，有人抱著滅火器又義無反顧的衝進去。

一眼掃過，每個人身上臉上都沾染著灰塵，頗有廢土風格。周圍看熱鬧的幾人表情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接吻欸。你看到了嗎？」「好厲害。」「高手啊。」

震驚四座，可以這樣形容。這樣突如其來地成為了焦點。

我拖著少女靠牆坐下，讓她平躺在地，後頸以我的大腿為枕，好讓她醒來之後能舒服一點。她正是需要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我不能因為輻射塵為她掩蓋住口鼻，看著她平靜起伏的鼻翼，要是有口罩就好了，我這樣想著。

過量的輻射塵會殺死我。事已至此，儘管在輻射塵中暴露了一段時間，不要讓更多的輻射塵進入體內才是最正確的。

還是有人在哭喊，也許是為受傷或是死去的同學和老師哭喊，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但他們沒戴口罩，也沒有掩住口鼻，這樣的哭喊會讓他們吸入更多的新鮮的輻射塵，不管他們的同學和老師是否倖存，他們自己肯定不會再有倖存的機會了。

我用手示意著人群，重新立起衣領遮擋住口鼻：「你們有人認識她嗎？」

還沒等人群反應，「吳哥！」傳出熟悉的聲音叫喊著我。

我向聲音來源的地方看去，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穿出，這人全身校服被灰塵附著的完全看不出原來顏色，頭戴銀色反光的消防防煙面罩，手上抱著黑黃色的正方體小箱子，相比其他人，他身上的廢土生存風格更濃重一點。

「你沒事吧？終於找到你了，」直到他走到我身邊，透過並不怎麼清晰的亞克力觀察口，我看見一雙熟悉的單眼皮，「我啊，路敬！」

是小路！我拍拍旁邊的地面，示意他坐下。

「這是什麼情況？」他朝我懷中昏厥的少女晃晃頭。

「剛救下，還在昏迷。」

見我不再有新的動作，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散開了。

「真一個大能人。」小路低頭打開小箱子從裡面掏出一個和他面罩一樣銀亮反光的東西，「我從實驗樓找到的，快點帶上。」

展開一看，果然是消防防煙面罩，小路熟練地起封過濾用的罐子。

「這東西還有富餘的嗎？」我把摺疊的面罩展開，一隻手扶起少女的後頸，另一隻手把面罩套好在她的頭上。

「沒有。」打開過濾罐后，他抬起頭，看見戴上面罩的少女，愣了一下。

我不等他張口，從他手裡拿走過濾罐，安裝在面罩上。

「你對象？什麼時候談的？」戲虐的玩笑中帶著幾分認真，「你可真是我大哥，佩服了。」

我無奈，擺擺手。短暫的休息並沒有讓我喉腔里的灼燒感消失，說起話來猶如刀尖劃過，非常痛苦。

少女在我的大腿上沉睡，呼吸正常，脈搏正常，消防防煙過濾式面罩的觀察窗下是一雙安然閉上的眼睛。這時我才有機會觀察她，躺下后的身體並不長，胳膊和大腿也很纖細，顯得整個人十分的瘦弱。

「這樣不行的，校服有什麼用，你等著，我再去找一副。」小路擔心的責備道。

他正要起身，我立刻伸手拉住：「我也去，帶著她一起。」

這一次，還是不等他開口：「拿到面罩，我們離開這。」

扶起少女，正要把她背起，突然感到一陣無力，腿一發軟，單膝跪倒在地。小路反應迅速，猛的向前伸出雙臂，同時扶住我和少女。

他彎下腰，緩慢將女孩背起，我扶著把人推上去，安置好她的雙臂。

「走吧。」

我們貼著牆壁，從人群的邊緣離開地庫門前的道路。

消防防煙面罩，通常存放於消防櫃。至於找到柜子之後還有沒有能用的，那就要看看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