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其實是胡謅的,他壓根兒不認識什麼給狗辦葬禮的人,但是他一時間也說不清到底為什麼要說那個話,是為了證明自己還是把其它物種的生命也看得很重嗎?程斯蔚踩在柔軟的草坪上,微微偏頭,偷偷打量跟在他斜後方鼻青臉腫的沈峭。沈峭跟這裡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不管是說話做事,還是總是挂彩的臉,都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到了家,程斯蔚什麼都沒說,回到卧室。
今天曬太陽的時間有點兒太長,程斯蔚沖完澡,在臉和脖子上都塗了葯,裹著浴袍倒在床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再醒來的時候天還是一片大亮,程斯蔚怔了怔,撿起掉在地毯上的手機看了眼:1:1。
程斯蔚從來沒覺得時間過得這麼慢,他躺在床上,挑了一部時長超過三小時的紀錄片,看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垂眼看了好幾次表。中途接了林婭迎的電話,電話那頭林婭迎的聲音嬌嬌軟軟,問他晚上要不要去看舞劇。
「今天不行。」程斯蔚開了免提,「晚上有點兒事。」
「什麼事兒啊,比我還重要?」林婭迎埋怨說:「不是說好了我一回來就陪我的嗎,昨天飯都沒吃完就走了,今天晚上就又有事。」
「別生氣啊,是真有急事兒,我媽那人你也知道。」
源城誰不知道程淑然是個什麼性格,林婭迎哦了一聲:「好吧,那晚上你忙完,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好。」
終於熬到天黑,程斯蔚穿好衣服下了樓,準備開門的時候,剛好碰見從地下室上來的沈峭。經過一天時間,他顴骨上的淤青顏色更深,眼角的腫消了一點,結痂的傷口露出來。傷口距離眼球大概也就一兩厘米,也就是說,只要下手的人角度偏一點,沈峭很可能就會瞎掉一隻眼。
沈峭看見他,走上台階,問:「要出門嗎?」
「嗯。」程斯蔚站著說,「今天你不用送我,不方便。」
有些場合的確不適合他跟著,沈峭對程斯蔚的目的地一點都不好奇,他平靜地說了句好,然後接著往前走,最後徹底消失在客廳。
多他媽稱職的保鏢啊,一個多餘的字都蹦不出來,程斯蔚憋著火推開門,一股氣走到小區大門口,伸手攔了輛車。市中心的夜晚繁華,各個酒吧夜店都亮起燈,紅紅綠綠的LED燈牌重新打亮天空。
到路西法門口,程斯蔚推開門,倚著櫃檯聊天的兩個酒保抬頭瞥了一眼,然後迅速笑著迎上來:「今天來的這麼早啊?樂隊還在調設備,您得等會兒。」
「賀萊還沒來?」程斯蔚往二樓走,回頭問了一句。
「沒有。」酒保笑笑,「他什麼時候也沒來過這麼早啊,這才八點半。」
在二樓包廂入座,程斯蔚點了個果盤,然後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沒等太久,對面人接起來。
「不是晚上路西法嗎?你人呢。」
「……大哥,現在八點半啊。」
「八點半不是晚上?新聞聯播都結束一個小時了你不知道?」程斯蔚心裡一陣煩躁,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語氣聽起來柔和,「你快點兒吧,我在二樓等你。」
在等待賀萊到來的期間,程斯蔚吃完了果盤裡的所有西瓜,樂隊到齊,酒保專門跑上來問他要不要點歌,程斯蔚往門口看了一眼,說:「隨便吧,唱個不那麼吵得就行。」於是接下來的三首歌都是節奏緩慢的爵士,酒吧里的光線昏暗,曖昧的紫色光斑落在女主唱的身上,搖晃的腰肢顯得更軟。
很突兀的,程斯蔚想到那晚上坐在陽光房的沈峭,赤著上身,白色紗布包著耳朵。
「看女人看的這麼認真?」帶笑的男聲打斷他不知道要飛到哪兒的思緒,程斯蔚轉過頭,對上賀萊笑嘻嘻的臉,賀萊一屁股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順著剛才程斯蔚的視線往樓下看,嘴裡嘖了一聲:「還是熟女好。」
「差不多得了。」程斯蔚坐直了一些,「說正事。」
賀萊拿了一瓣橙子塞進嘴裡,一邊嚼一邊嘟囔:「什麼正事兒。」
「肖山。」程斯蔚低聲說,「是沈峭嗎?」
音樂到了結尾,女主唱清了清嗓子,進入下一首歌。賀萊吐掉嘴裡的橙子皮,揚了揚眉毛:「就這事兒?電話里說不行,還得專門跑出來說?」
這個問題把程斯蔚問的一愣,他一時間也說不通自己為什麼要專門把賀萊叫出來說,他跟賀萊大眼瞪小眼,最後程斯蔚把頭扭到一邊,硬邦邦地回答:「是,就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