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甲照玉鞍
「神骸為什麼會出現在內地?」會議室中,一名中年男子怒聲道,桌上一眾人等低頭不語,鴉雀無聲。
「宋還林,本月是你負責巡守邊境,有何異常?」
「報告,一切平靜,並無異常」
「鋒智,你負責內境安全工作,本月有何異常?」
「報告,並無異常」
「那為何神骸能悄無聲息進入內境,甚至偷襲預選神將車輛?」中年男子怒目更甚,手指敲擊桌面,竟然敲出凹陷。「一整隻小隊全軍覆沒,還差點搭上一名地階神將!」
「林將軍,此事我看恐怕有蹊蹺啊」一邊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忽然說道。「邊關巡守嚴格遵循調度,這數年來也一直正常。而且就算是地階神骸試圖潛入也會被鏡鍾發現,按理是不可能不知不覺穿過防線來的。」
「元先生是指?」儘管怒火中燒,對於面前老人,林向天還是要給出尊重的。
「雖然有些猜想,但尚且不敢下定論。我去現場勘測過,權能殘留波動紊亂,一時也難有眉目。但如果真是猜想的這樣,恐怕是他出手了」老人捻了捻鬍鬚,十分憂慮的說。
「如果是他的話事情就麻煩了。但現在境內還有多少隱藏的神骸,必須全面排查。這件事,白富江你來負責,務必保證境內沒有任何神骸藏匿。」林向天也不敢怠慢,境內如果還藏匿著高階神骸,那造成的恐慌和危害也是令人頭疼。
「對了,那個少年如何?」林向天突然想起什麼,開口問道。
「報告,生命體征微弱,但傷口卻高速癒合,能否醒來還有待進一步觀察。」
「能夠獨面一隻地階神骸,這孩子心性和潛力都很好啊。」面對神骸的戰爭一直在持續,神將的損失也急需新人填補。但培育一名高階神將卻又是萬中無一。若在這樣持續下去,人類早晚會熬不住的,只有誕生足夠強大的神將才有可能扭轉局勢。但無論是神將世家的精英子弟還是每年篩選的預選神將,天賦能力終究還是差了太遠。林向天也不再多言,安排一些任務分配解散了會議。
林家。卸下將軍擔子后的林向天也不輕鬆,得知林楠遇襲受重傷的他心中又急又怒,雖說現在林楠狀況穩定下來了,但左手毒素侵蝕嚴重已經廢掉了,這也難怪他會在會議上大發雷霆。
「我還是沒能保護住他們」虛弱的女孩很是自責,「我確實沒想到境內會出現神骸」
「我曾經說過,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哪怕是家裡,你的劍都要隨時能出鞘。這次境內出現神骸確實是意外,但憑藉你的實力,更應該是提著神骸的頭顱而不是躺在地上等著救援。如果只有這樣的實力,你怎麼面對父親對你的期望?」
一番話如藤鞭抽打在心口,面對神骸身負重傷都不肯服輸的林楠竟然眼角籠罩一層水氣。
「你的左手已經殘廢了。過幾天你辭去職務,回本家去吧」林向天不敢看著躺在床上的林楠,只是看著天花板說到。
「我不。」林楠幾乎帶著哭腔喊道。
「理由?」男人依舊毫無表情,只是依舊不肯看著眼圈濕潤的林楠。
「我還能戰鬥,我還可以拿得起劍,我還能斬殺神骸。」
「可你左手已經廢了,我已經無法向父親交代了,而且我也不可能把任務安心交付給你的。林楠,回去吧,過幾天我會為你辦理相關手續,你和這批預選神將一起回去吧,媽媽在家裡你要幫我照顧好她,父親走了,她身邊只有你了。」絲毫不給轉圜餘地,男人說完便乾脆利落的離開了,只留下女孩在屋子裡低聲啜泣。
方夜明已經醒來有幾天了,他能感受到身體快速恢復,全身充滿更強大的力量,甚至面前的牆壁也能一拳砸穿。不過看守的護士依舊不許自己起來。那個士兵每日都來,從一開始不停哭訴,到後來也還是接受了現實。得知士兵叫喬德,也是災難后的孤兒,不過早早就選擇當一名預備士兵,負責境內安全工作,但小隊全軍覆沒,他目前也沒有接到調配相關命令。
如果這樣倒也還好,在內地也不必隨時參與戰鬥,只要負責民眾安全就行,這樣自己也有機會去照看可兒。這樣想倒也不用為當不當得上神將發愁,只是想到神將,也不知道那個地階神將怎麼樣了,還有毀掉的設備也是挺麻煩的事。天色已經很深了,按例醫生應該來探察了,也不知怎麼到現在也沒來。正當方夜明胡思亂想之際,病房門被推開了,本以為是醫生,沒想到是一個梳著油亮大背頭西裝革履的陌生青年男子。對方看見方夜明醒來一臉熱絡的走過來:「這便是方兄弟,果真是少年俊傑,這一看就是風神俊朗、氣宇非凡,你這一掃眼我就覺得頗有龍虎之資,盡顯超凡脫俗氣概,未來必然騰雲而上,成就不可限量啊」
一番話說得方夜明渾身不自在,畢竟平時自己也就普普通通,也沒做出過什麼驚人之舉,忽然跳出個陌生人把你一番海誇,是個正常人都無法接受。
「你是,認錯人了吧?」方夜明一臉詫異的問道。
「這怎麼可能認錯,當時可還是我親自把您送到這裡的,病房號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還特意託付醫生要好好照看,前幾天怕打擾您修養都沒敢來,這不,一聽說您身體恢復無礙這特意來看看您的。哎對了,這邊還帶了些不值錢的小東西,不成敬意,不成敬意,您還請收下。」
方夜明還是無法理解,面前男人穿著光鮮亮麗,一看也是有權勢的人,可如今一副熟稔的狗腿模樣地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這個玩意雖然不值錢,但您往後還是用的到的,您也別推辭,這是上邊特意囑咐我要交給您的,您要拒絕了我這可不好交代啊」不等方夜明推辭,這男子就已經把東西塞到方夜明手裡。「對了還有,上面還說,這東西可千萬別告訴別人,以免其他人誤會哈。那就這樣,不打擾方兄弟休息了,小弟這就離開。」東西塞到手裡,男人似乎是完成任務,絲毫不給方夜明反應時間,立馬匆匆離開病房,只留下一臉懵圈的方夜明。
「喂,別走啊,我還沒問你是誰吶!」方夜明朝著門口喊道,可卻沒有任何回應。
沒過幾分鐘男人又折返:「哎呀這群人怎麼回事,居然不給房間透透氣。」說著男人自顧自打開窗戶。「你到底是誰?」方夜明抓住機會問道。
「哎你以後會知道的,等你知道的時候就知道了。」男人依舊沒有給出回答,而是快速離開病房。
「真是奇怪,對方這究竟什麼意思。」語氣雖然像極了小弟,但急匆匆的樣子似乎是躲避什麼。方夜明索性也不再多想,端詳起那個小盒子。
盒子材質有點像金屬,做工很精巧,泛著光澤的表面雕刻著精細的圖案,盒身四個面是一整幅圖,看上去像是遠古人類與巨龍交戰的場景。盒底紋刻著一串奇怪的字元,而盒蓋十分光滑,只有一個略微凹陷的圓圈。方夜明將拇指按在圓圈上,沒想到盒子內部突然發出機括的聲響,一隻黑色的戒指從中彈出,而方型的盒子此刻卻突然變成液體,隨後猶如活物般順著左手流動,最終將手臂包裹,整條手臂也傳來火焰灼燒一般的刺痛感,突然的變故讓方夜明措手不及,手中的戒指都扔在地上。果然那個男人沒安好心,一臉奉承卻塞個坑人東西,可自己這個小人物也不值得對方費這麼大功夫來塞給自己一個陷阱啊。
手臂傳來的疼痛感愈發強烈,那奇怪液體像是在燒蝕自己的皮膚,自己大聲呼救也沒有人理會。果然是串通好了的,方夜明忍著劇痛翻下床,看見床下黑色戒指,怒氣不由得湧上心頭,忍著疼痛撿起戒指便要狠狠砸出窗外,結果戒指卻長在地上一樣任憑方夜明如何用力也不移動分毫。「連戒指都會嘲諷人啊。」果然不能輕易接受別人的東西,小命都要交代在這個盒子上了。
手臂的疼痛愈發揪心,痛的方夜明狀若瘋狂,竟然拿頭不停撞擊病床。可那病床護手都撞開個凹陷,那劇烈的疼痛依然不能消減。看著地上靜靜不動的戒指,方夜明一時狠勁上頭,將左手直直向地上戒指甩去,一聲清脆的響聲,地板竟然直接碎裂開。這現象讓方夜明也是傻了眼,自己的身體什麼時候這麼硬了?隨著地板砸碎,那枚戒指竟然直接懸空起來,停在方夜明面前似乎是嘲諷著面前男人蠻力無腦。
「還來羞辱我!」方夜明怒火更甚,左臂的劇痛一直不能減緩,但隨著剛才將左手甩向地面,劇痛反而適應了一些。心念及此,方夜明索性直接用左手食指穿過戒指圓孔,然後狠狠向地上揮拳。咚咚咚猶如砸樁機,一拳接一拳,那病房地磚就這樣被統統砸個粉碎,而胳膊的劇痛也不知什麼時候消停了下來。
感受身體恢復正常,方夜明心裡也一陣舒爽,果然還是欠錘,一錘就消停了。正想著,卻發現門口圍著一群人,當頭的似乎是個將軍,臉色低沉,身後幾名醫生和隨從都瞠目結舌。
「那個,不是聽我解釋」方夜明瞬間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完了,只顧一時爽快,結果把病房砸成這樣,之前還掰碎檢測儀器,自己怎麼這麼能闖禍。為首將軍卻一揮手直接扭頭走了,幾名隨從也緊隨其後,只留下醫生面面相覷。
而遠處一棟高樓的天台上,剛才的那名男子正拿著一副望遠鏡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