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是臣女親手熬的
魏雲珠回去便病倒了,燒了一整夜。
當外頭漸漸亮堂起來,裴寂趕走了一直忙忙碌碌的侍女們。
榻上的少女猛的顫抖了一下,她額間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打濕,接連不斷的鶯鶯低泣,彷彿在經歷一場噩夢。
的確,夢裡那躺在血泊中的女子,正痛苦的朝自己爬來,她悲切的伸出手呼救……
「阿姐!阿姐,救我……」
裴寂輕揉的握住少女的手,少女彷彿感應到了那溫暖,即刻就不住的往他懷裡縮,聲音無助又脆弱:「珠珠真的好怕……」
裴寂將她抱在懷裡,感受著她的顫慄。
昨天嚇壞她了吧?
一整晚,他無數次聽見她弱小的低泣,以及倉皇的嗚咽。
或許,自己不該那麼心急。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傍晚,魏雲珠才在噩夢中驚醒。
她眼角掛著淚珠,輕輕喘息了一會,才逐漸清醒,眼神有些空洞的轉了轉。
「郡主……」
男人的聲音,叫魏雲珠驟然發現,自己的手還被他攥著,她眼裡迸發出巨大的恐懼,猛的起身掙脫開來,朝著床榻的一角縮去。
一張小臉固執的歪向一邊,不敢直視。
裴寂卻極緩的靠近她,俯下身子,伸手將她歪向一邊的小臉版正,強迫她直視自己。
「永遠不要試著和微臣作對。」
少女眼睫輕顫,根本不敢回話。
病中的少女,平添了一絲易碎感,讓她美的更驚心動魄,裴寂瞧著著實喜愛,可是她臉上透出的抗拒,卻叫他極度不爽。
「做了微臣的人,就該乖乖聽話。」
「昨天的事,微臣希望是最後一次,不然,後果不是郡主能承受的了的。」他低聲警告著。
少女身子發顫,腦海中又出現昨晚那揮之不去的畫面,眼底的淚意再一次洶湧。
裴寂卻絲毫沒有去安慰的意思,他像個老道的獵手,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小獵物,等著她屈服。
要真的疼過一次,才會長記性,不是嗎?
沒有人懂,他此刻的興奮。
血腥,廝殺,飄搖的人生中,突然出現一個同自己有雲泥之別的人兒。
她高高在上,純潔高貴的猶如九天聖女,可卻又弱小到極點,馬上,馬上這個人兒就會自願附佣於你,從此以後完完全全屬於你。
這是一種怎樣的救贖呢?
所以他不惜一切代價,佔有她,以滿足自己的貪婪。
此刻,他完完全全沒有碰到她,僅僅將雙手撐在她身子上方,以陰影將她籠罩,幾近變態的用他的鼻子,細細嗅著來自她身上的芳香。
這樣的審視,讓少女毫無招架之力,無法承受這赤裸的目光,渾身顫慄著。
終於,那挑逗的鼻息,叫她內心的堅守轟然倒塌。
淚水決堤,伴隨著她崩潰的點頭。
裴寂揚起一個瞭然的笑意,獎勵似的在少女額頭落下一吻,帶著薄繭的掌心揉了揉她的頭髮。
半晌,才開了口:「乖女孩。」
魏雲珠緊繃的身子,徹底鬆了下來,同時也已經嗚咽顫抖的不成樣子。
「真可憐。」裴寂低低的笑著,一把將少女拉進自己懷裡。
終於不再禁錮著她的身子,任由她軟倒在自己胸膛,不斷的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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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翊也是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拚死才逃了出來。
這間,郎中已經給他包紮了,他身邊的管事不住著道:「爺,這夫人的病還沒好利索,您怎麼又出了這檔子事,不若,去一趟大慈恩寺吧,也好求個好兆頭……」
可話還沒說話,顧延翊便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這下嚇得一眾下人都手忙腳亂的,顧延翊卻擺了擺手:「備轎,我要進宮面見皇後娘娘。」
管事「誒呦」了一聲:「爺,您就別折騰了,至少也得等到明日吧。」
他不能再等了。
昨日,郡主被裴寂抓進轎子的那一刻,他已經懦弱了一次。
這一次,他要裴寂死!
坤寧宮。
聽完顧延翊陳述的魏雲清猛的一下站起了身子,她被氣的渾身發抖。
她一直以來都捧在手心的珠珠兒,竟然遭遇魔爪,她愧對父親母親!
可以她現在被架空的處境,又能做些什麼呢?
「顧侍郎,你可有法子?」
顧延翊即刻道:「皇後娘娘,下月祭天大典,越王定會以祖宗禮法之由,親自主持,到時,只要咱們逼裴寂出手,同越王鷸蚌相爭,那局勢定會朝著咱們傾斜。」
祭天大典,由「天子」主持,越王若想順利登基,通過祭天大典,便是最直接的法子。
魏雲清思咐了一番:「可裴寂不傻,他絕不會冒此大險。」
顧延翊臉上揚起一抹狠意:「皇後娘娘不必擔心,此事微臣自有辦法。」
「只是屆時,需要皇後娘娘助微臣一臂之力。」
顧延翊臨走前,魏雲清有些悵然的對著他道:「裴寂三日後的升遷宴,本宮希望顧侍郎能去。」
「到時,記得幫本宮好好看看珠珠兒,看看她過的好不好……」
與此同時。
文淵閣里,裴寂瞧著各州縣上報的摺子,面色深沉。
江南一帶這次發大水,災民情況愈演愈烈,臨近數州已是無糧可調,更甚大批流民北上湧入長安,各州縣如今俱是焦頭爛額。
江南道御史封文顯被他連夜召集進京,共同商議籌款賑災事宜。
「大人,戶部撥出的五十萬兩銀子,屬下已經用以在災區臨近一帶向富戶買糧急運災區,可又要賑濟災民,又要修堤,杯水車薪……」
裴寂沉思一瞬,便立刻道:「我立刻請旨,封你為欽差大臣,前往江浙一帶籌款購糧,賑濟災民過冬。」
封文顯從文淵閣出來時,他的常隨尚忠已經等候多時了。
瞧著趕去工部衙門的裴寂,他真心實意的敬佩道:「尚忠,此人年紀輕輕便位極人臣,其手段雷霆,今後尚不可估量。」
他是三年前,被裴寂一手提拔上來的孤臣,那年這位首輔大人也還只是正四品大吏,便孤身一人下江南,查處江南庫銀貪污一案。
如今再見,他已是位極人臣,把持著南方一帶近乎全部的兵力,這一年,他也開始插手北方的軍政要務……
「哥哥。」
清脆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定眼一瞧,便立刻驚喜的上前:「薇兒,你怎麼來了?」
封薇將手裡的食盒遞給封文顯:「哥哥,你好不容易回一趟京,也不回家,薇兒只能……」
說到這兒,她的眼角已經有些濕潤,封文顯瞧著也是心疼,他自幼與妹妹相依為命,如今難見一面,也是十分傷懷。
「誒?那是什麼?」封文顯無意間看到封薇身後的侍女手裡還有一方食盒,便有些好奇。
封薇顯得有些嬌羞,她窘迫的低下頭,臉頰微微發紅:「哥哥……首輔大人他……他還在嗎?」
封文顯看著家妹如此小女兒家的姿態,便瞭然一笑,指了指前路:「去吧,首輔大人剛剛才去了工部,想必還走不遠。」
封薇眼中迸發出驚喜,立刻便行了禮,快步向前跑去。
裴寂手裡押著一封摺子,正欲跨進工部衙門,身後卻傳來一道稚嫩的女聲。
「首輔大人!」
這聲音叫他頓住了步子,剛回身,卻一個不妨,被一女子險些撞到,他下意識將人扶起來。
只見少女急促的呼吸著,微圓的臉龐透著天真,看樣子是跑急了。
封薇也是一驚,雙頰倏然湧上一抹緋紅,整個人都顯得局促不安。
一旁的李義卻看的心驚,首輔大人一向最討厭女人的觸碰,當然除了府里那位。
果然裴寂眼神發冷,抬手便甩開了她的觸碰,還皺著眉撣了撣衣袖,不偏不倚,就是封薇剛剛觸碰過的地方。
封薇始料不及,趔趄了幾下才站穩,她瞧著面前男人俊美的容顏,臉卻是愈加的紅了。
「大人,這是臣女親手熬的胡椒豬肚湯,很是暖胃……」
眼瞧著少女已經慌張的拿過食盒,遞了過去,李義趕忙打圓場著接過:「封姑娘,大人還有要務。」
當晚,過了三更天,裴寂才同工部一眾官員商討完畢,剛起身,就聽到李義道:「大人,剛剛封姑娘送來的湯……」
裴寂挑了挑眉:「封姑娘?」
原來他壓根兒不記得剛剛那女子是誰,李義只能提醒:「是封文顯大人的家妹。」
裴寂點了點頭,瞧了一眼那食盒:「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