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滿目瘡痍

白河州的游水城，這裡是孫默居住了五年的地方，原本是個人流往來眾多的富庶地帶，經過一場內亂的沖刷已然滿目瘡痍、殘敗不堪。

可嘆屋漏偏逢連夜雨，游水城剛經劫亂，如今又遭遇青雲州軍隊的侵襲。民戶十不存一，武者也被殲滅殆盡。

霍岩攜大軍，氣勢洶洶而來，半個時辰殺穿了整個游水城。

數百名武者被押到廣場上，其中不乏許多有朝廷任命的官員。

「奉皇帝聖諭！豪強岳乘風糾集白河州武者，仗勢為惡、勾結軍吏、橫暴鄉郡，以致民怨沸騰。朕惡之有日矣！本存憐善之心，望其幡然悔改，熟料凶心悖反，戕害欽差，視君威國法為虛妄。特命青雲州軍從嚴進剿，凡有頑抗者，一律誅殺！」

青雲州統軍梁紹鈞高聲頌讀皇帝聖旨，隨後刀斧手應聲而動，將這數百名投降的武者斬首。

這場戰爭幕後策劃者霍岩就坐在不遠處的樓閣內，面帶笑意地看著這一切。

「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出格了？我們不是只殺岳乘風和他的黨羽嗎？」一旁的林滄說道，他顯然對霍岩的行為感到不滿。

「岳乘風在白河州經營多年，這裡的任何人、任何武者都可能是他的黨羽。寧可錯殺，不能放過，他們一旦反撲，後果不堪設想。」霍岩淡然道。

「我答應幫你，不是為了你許諾的古籍和金子，我只是為了完成兄弟的心愿。他是個極善良的人，肯定不願我殺害無辜者。」林滄此刻已然有退卻之意。

「林大師，我尊重您的想法……這樣吧，有勞您到軍營中去，用醫術和丹藥治療一下我的弟兄們，之後的戰鬥您都無須出手，只等見了岳乘風再說。」霍岩道，他邀林滄前來本也不是看中戰鬥力，而是林滄的丹藥和醫術。

林滄沒有說話，獨自去往軍營。

不久后，梁紹鈞前來。

「霍先生，事情都可是按照你的安排進行呢。」梁紹鈞道。

「梁將軍如此信任我，我自然不會辜負你。」

霍岩說著拿出一張契約，道：「我已差人在青雲州給你置辦十萬畝地。放心，這些田土都會掛靠在他人名下，監察院什麼都查不到，你就坐等著收錢即可。另外，以後每月的養氣丹、禮敬都會再翻個倍。」

「嗯。」梁紹鈞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是分散進攻還是直撲大河城？」

大河城是白河州的首府，岳乘風的老巢。

「你我的主力部隊去殺岳乘風，其餘人分散攻打白河州各城，暗中告訴將軍們，各城的武者全部殺死、一個不留，到時候兩州地界就歸我所有了。回頭我再聯絡朝中重臣，升你為兩州統軍，屆時我就成了一方諸侯，而你將是兩州總督！」霍岩握拳道。

「好！兄弟我的前程全在霍先生手上了，此事若成，我梁紹鈞一定為霍先生馬首是瞻！」梁紹鈞道。

隨即，霍岩的部隊將游水城劫掠一空，又平添一波殺戮，率主力部隊直攻岳乘風的老巢，其餘部隊分散攻打白河州諸城。

一場浩劫正在白河州蔓延。

三日後，孫默趕到了游水城，曾經熟悉的地方變得無比陌生，滿目瘡痍的城區里，他靠著過往的記憶走在街道上。

「怎麼會這樣？我逃難時候也不至於此啊！」孫默茫然而憤怒地看著自己的第二家鄉化作廢墟。

街道上幾乎看不到平民的身影，只有寥寥幾個武者在守衛在廣場上。

「媽的，這次竟然一點也沒撈著，別說武者了，連賤民都死光了。」

「王老三他們跟著大部隊去了，白河州其他城都富著呢，肯定要發財。」

「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的，我們不遠萬里投靠霍岩不就是想趁亂髮點財嘛，結果還給留在這。」

這幾個武者就是所謂受霍岩義氣感召而來的豪俠，實際上是些賊匪般的武者，平日里欺壓良善，卻因自身實力平平，沒有進身的門路，只能在野外劫掠為生。

「大哥，快看！那來了個傻愣子！」

「怎麼還有人會到這來？」

「管他呢，先榨一筆再說。」

孫默被他們發現，幾名武者立刻衝到他面前。

「小子，你有過路文書嗎？」為首的武者輕佻地說道。

「沒有。」孫默先前已聽到他們的談話，心頭正窩著火。

幾個武者互相對視一眼，而後道：「沒有文書，那你必然是岳乘風的細作！」

這幾個武者不由分說便要安插罪名殺人。

「月玫姐，留下一個舌頭。」孫默輕聲呼喚月玫。

月玫從石板中顯身，雙手一揮，磅礴的奧術能量直接將眼前的武者擊成血沫，只留下一人。

孫默踹了這人一腳，逼問道：「霍岩去哪了？」

「前……前輩，我不知道啊……」這武者被嚇得肝膽俱裂。

「那你就去死吧。」孫默眼神一冷。

「別！我知道，他三天前就去大河城殺岳乘風了，現在估計已經得手了。」武者哆嗦道。

「月玫姐，麻煩你了。」孫默對月玫說道。

月玫點了點頭，然後準備殺死這人。

「不！你說過會放了我！」武者驚駭道。

「我可沒有說過，你們這群畜生根本不配活著。」孫默一路至見多了血，他根本不會對武者心存憐憫。

月玫隨手一揮，最後一名武者也灰飛煙滅。

「啊！」孫默捂著腦袋發出一聲怒吼。

「孫默，看開點吧，這種事情每時每刻都在不同的世界上演，你不必痛苦，畢竟這些人跟你毫無關係。」月玫勸慰道。

「如果我擁有月玫姐你這樣強大的力量，我定要阻止這一切發生。」孫默道。

「曾經我也覺得掌握了最強大的魔法、獲得了最高的權力就能讓子民過上幸福的生活……但後來我發現並不是這樣，權力和征服欲會令人喪失理智和憐憫，如果你擁有我的力量，或許不會想著拯救蒼生，而是滿足自己的權欲，成為眾人口中漠視生命的暴君。」

月玫的話是她曾經的真實寫照，但困在石板中的幾千來，漫長的孤獨歲月令她學會了反思。

「也許你說得對，但我現在必須要揭穿霍岩的真面目，阻止這場殘暴的戰爭。我不會因為救不了所有人，而連眼前的人也不救。」孫默堅決地說道。

不因救不了所有人而連眼前人也不救，這話的份量極重。

月玫也不免動容，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一個渺小的凡人身上看到這樣的大愛。

「若是我曾經有這樣的信念，一切是否會不同呢？」

月玫不由地想著，但那一切都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