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查閱書閣

塗蕭兒手捧著一冊書籍，蹲在地上觀察著面前的靈植，共計十三樣，她在這一月來早已熟悉，此刻正在研究它們之間的藥性，但在這過程中不禁讓她產生了一點疑惑，「這些靈植都是平時經常用到的，唯有悠然草，幾乎很少時候才會使用，本身還帶有毒性，可季小師姐卻種植了這麼多，都快佔據葯圃的一半了。」塗蕭兒略皺了皺眉，不過並沒有太過糾結，起身回屋，將書認真放好，才又再次出屋，她現在與季楚檸居住在同一個院落，原本季風是給她單獨分配了住所，可或許是對這個小院更為熟悉，季楚檸也很是樂意塗蕭兒能夠一起，便欣然地住了下來。

院中現在無人，塗蕭兒也沒有和任何人招呼，獨自下了鹿峰，過了一個月，她對昆崙山早已不像剛來時的陌生，熟門熟路地就來到了青竹峰，還未進到其內，便能感受到此處與鹿峰截然相反的熱鬧氣氛，途中不斷有人影從身旁經過，皆是青竹峰的弟子，忽地塗蕭兒腳步一頓，眼睛稍眯，遠處的人似有所感，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顫顫巍巍地轉過頭，露出邊白那張滿是驚恐的臉，邊上還站著一名女子，繁雜艷麗的服飾十分引人注目，塗蕭兒不由在內心輕嗤，「桃花還挺旺盛。」但她此時沒有心思去搭理邊白，他們之間的仇怨可以放到日後慢慢清算，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塗蕭兒朝著邊白輕輕勾了勾唇，露出一個十分標準且無懈可擊的笑容，卻讓邊白感覺毛骨悚然，背脊冷意直竄，僵立在原地目送著她瀟洒離開，「邊白，她是誰？你好像很怕她？」

一旁的少女開口詢問，邊白逐漸放鬆，托陸酒與姜清玄的面子，他現在已經是青竹峰的弟子，雖不是親傳，但也比剛入門的普通弟子待遇要好上許多，再次望了望塗蕭兒消失的地方，上次被揍的場景還記憶猶新，他心有餘悸地回答，「你應該聽說過她，她就是季風長老最近新收的弟子塗蕭兒。」少女似無比驚訝，「她就是塗蕭兒？」塗蕭兒的名字因主殿之事曾在昆崙山中掀起不小風浪，還有無數弟子羨慕嫉妒她能夠拜入季風座下，但也只是一時，隨著事情的落幕和時間的推移，關於她的討論慢慢平息，邊白又瞄了一眼，確認塗蕭兒真的已經離開，這才壓低聲音，「是啊，可別招惹她，她就是個女魔頭。」此話要是被塗蕭兒知道，絕對會微笑著在心中狠狠地再給邊白記上一筆，少女一聽，輕輕哦聲，緊接若有所思。

塗蕭兒完全不知道邊白正在詆毀她，一路心情很好地走向姜清玄的洞府，她早已不是第一次來，十分地熟悉，姜清玄安靜地坐在石桌旁，面前白霧裊裊，將他的眉眼朦朧，長指輕籠茶杯遞至唇邊，小口淺酌，在嘴上留下一抹淡淡濕痕，似不經意地抬眸，視線恰好撞上塗蕭兒，他微微一笑，宛如將寒冬融化，「蕭兒，你來了。」塗蕭兒抿抿唇，低嗯一句，沒有其它言語，姜清玄放下茶杯，旋即起身，「那便來吧。」

塗蕭兒點頭答應，十分熟稔地來到空曠處，手掌緊接一翻，一柄散發幽幽冷意的長劍就赫然顯現，這是姜清玄之前稱要送她的禮物，據說來歷不小，是龍族曾經一位前輩的隨身法器，塗蕭兒知道后愣是不敢收，但姜清玄卻安撫說沒事且不容拒絕地將劍贈予了她，從此這柄劍便成為了塗蕭兒的隨身法器，隱於體內以她的仙氣孕養，因其通體冰寒，塗蕭兒仔細斟酌，正式命名，「不冷」。

姜清玄站至對面，兩人隔著距離目光相碰，塗蕭兒擁有了兵器，姜清玄便讓她日日來此習劍，經過姜清玄的指導，塗蕭兒從最初不懂如何握劍，到後來的運用自如，直至現在他們已經可以相互比較，進步不可謂不快，塗蕭兒自己也有感覺，但她將這一切全部歸功於昆崙山這片修鍊的聖地。耳畔劍嘯響起，塗蕭兒今日竟主動出擊，姜清玄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反手握著劍，白色衣衫似雪，在劍快臨至的時候才不慌不忙地一轉腕部，「叮」的一聲，雙劍交錯而過，只盪起片刻的脆鳴，塗蕭兒回手再來，姜清玄依舊不急不徐，面上始終涵笑。

茶香絲絲流入肺里，騰騰熱氣已逐漸轉為冷卻，姜清玄持劍又一次將塗蕭兒震開，隨後便收了劍，「今天就到這裡吧，你的進步很大。」塗蕭兒得到誇獎，有些不好意思，手中不冷化作白光消散，「坐下來喝口茶休息一下。」姜清玄溫和說道，塗蕭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還有事？」姜清玄稍微一愣后問，「我還要去一趟書閣。」塗蕭兒應聲，沒有隱瞞，姜清玄了解，「嗯，那好，那你去吧。」

塗蕭兒走出姜清玄的洞府，路上沒有再遇上邊白，她離開青竹峰，向著昆崙山的書閣而去，這是她隔幾日便要做的事，而近期更為頻繁，只因她覺得自己距離真相似乎並不遠了。「嗯？那是？」遠遠的，塗蕭兒似看見了一道略感熟悉的身影，愣了一下，「陸…酒師兄？」塗蕭兒從記憶的深處挖出這個名字，腳步隨之放慢，有些猶豫，她只見過陸酒一面，還是在意識不太清醒的情況下，對於陸酒的零碎消息還是從塗夏口中得知的，而塗夏又是從邊白那裡聽來的，「不是說陸酒師兄平時都不在昆崙山的嗎？」

塗蕭兒湧起疑惑，陸酒此人似十分神秘，總是來無影去無蹤，雖名為昆崙山的弟子，卻從不住在昆崙山，門派里也似沒有他的住處，她想了想，順著剛才人影消失的地方，終是跟了上去，塗蕭兒好奇，如果真的是陸酒，他突然回昆崙山是為了何事？可是塗蕭兒一路來到書閣，卻再也沒有見到那形似陸酒的人，「難道不是陸酒師兄？」塗蕭兒向四周望了望，書閣外弟子穿行，但並沒有陸酒，她不由對自己產生質疑，再次看向書閣大門，沒有再多想，邁步走了進去。

塗蕭兒輕車熟路地越過一排排書架，直接上至最高層，昆崙山的書閣共有七樓，上面三層只供長老弟子使用，底下四層為普通弟子開放，來到第五層的時候周圍人流明顯少了許多，而踏上第七層的時候，身邊頓時一靜，塗蕭兒毫不訝異，這一層樓擺放的皆為仙界史籍，平時弟子對此知曉一二就行，很少有人會刻意去了解，除非是興趣或者是查閱資料，就比如塗蕭兒，就是前來尋找資料的。

塗蕭兒在書架間翻翻揀揀，這裡的很多書她這一個月來已經零零碎碎地看完，也從中散亂地知曉了一些事情，但是記載不全，透露出來的東西並不能讓她理清整條脈絡，塗蕭兒拿起一冊書，略微翻了翻，旋即放下，又去拿另外沒有看過的書籍，來來回回，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塗蕭兒就像沒有感覺，專註地尋閱，突然，她動作一停，然後迅速向前翻頁，呼吸不由自主緊了幾分，「剛剛那一頁。」

塗蕭兒額上泌出汗珠，指尖止住，她終於翻回了剛才看到的那一頁，那不經意一眼所瞧見的，她喃喃出聲，「十二仙尊。」塗蕭兒心臟一提，腦海中那些模糊的、虛幻的、盤繞的畫面突如泉涌，她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繼續往下看去，嘴唇越抿越緊，「十二仙尊竟然是遠古時期存活下來的仙者！」塗蕭兒駭然，「那為什麼他們的尊名會出現在我的夢裡？」她手指輕顫，翻過一頁。

「十二仙尊創造出九尊仙器鎮壓兇惡，后燃燒仙軀墜入南海。」有關記錄到這一刻為止，塗蕭兒停下來，「南海。」兔三窟就位於南海，塗蕭兒仔細回憶自己每一次的夢境，但除了那些揮之不去的吼聲，就是無盡的黑暗，她記得並不清楚，只依稀感覺上次夢裡的最後時刻，有個人喊出了「十二仙尊」，塗蕭兒皺起眉，大腦有些發脹，她閉了閉眼，繼續看下去，或許還能得到些許有用的線索，再次翻動幾頁紙后，並不負所望。

「這些事？關於那九尊仙器的介紹？」塗蕭兒一振，她對仙器一詞不陌生，但從來不知道其具體為何物，抱著期待與忐忑，她繼續看去，「畫仙傘，由浮華仙尊取世間萬物之點滴為原材煉製而成，可凝聚自我空間，幻虛琴，乃靈音仙尊以萬年古玉兼天山冰蠶之絲而鍛造，琴音可迷幻人心，放大慾望。」塗蕭兒越看越覺得震撼，「操縱木偶，曾是竹寥仙尊為討桃木仙尊歡心而製作，可因桃木仙尊愛慕劍尋仙尊最終拒絕，木偶被竹寥仙尊日日攜帶身旁，逐漸沾染仙氣，后化為一方仙器，能夠掌控指定區域內的所有人。」塗蕭兒的嘴角不禁抽了抽，「這寫書的人可真敢寫啊，這大能之間的八卦都敢寫出來，不過這個竹寥仙尊可真是悲慘，滿是期待地做了木偶送給自己喜歡的人，可卻發現喜歡的人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只能獨自留著木偶，不過沒想到這木偶最終能夠成為一方仙器。」塗蕭兒唏噓加感嘆一番，再次看下去，可就在這時，手中書冊邊緣突兀染上焰流，然後迅速向里吞噬，塗蕭兒一驚，下意識鬆手，卻只留片片黑色灰燼飄灑半空，「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