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莫蓮

塗蕭兒愣住，下一刻猛地回頭，在另一側的書架旁，一名少女指尖縈繞火焰，正譏笑地看著她，塗蕭兒眼睛眯起，「你是誰？為什麼要燒毀我的書？」她斂下憤怒質問道，腦中迅速回想，確認自己真的不認識此人，來昆崙山后也沒有得罪過誰，感受著對方散發的惡意，塗蕭兒眉頭擰地更緊，「我？」少女輕笑一聲，這時從書架后又走出了一個人，年齡似與少女相仿，卻是名男子，塗蕭兒定睛一看，兩人的樣貌竟極其相似，在他們的眉心，皆有一塊如蓮花般的紅色印記，「龍鳳胎？」塗蕭兒下意識就在心理想到，「塗蕭兒，你毀壞書閣書籍，隨我到執法堂接受處罰。」

秦戰眼眸狹長，比一旁的妹妹秦楚要更顯幾分鋒利，淡淡掃過塗蕭兒，不含一絲感情，「我毀壞書閣書籍？」塗蕭兒剎那明了，她可不再像初出茅廬時那般單純無知，面前兩人明顯是在有意找茬，自己與他們素不相識，可對方卻能準確喊出她的名字，塗蕭兒不動聲色觀察，「你們是執法堂的人？」她嘴上問道，內心梳理起來，「執法堂是由各峰優秀弟子組合而成，平時維護昆崙山秩序，可我這一個月除了在鹿峰修鍊，學習醫術，就是到姜師兄的洞府習劍，不然就是到書閣來，不可能招惹上執法堂的人。」她看向秦戰，深紅的服裝，其上暗紋盤繞，黑髮並未束起，而是順滑地披下，分出兩縷於身前，流火纏在發尾，塗蕭兒的目光就定格在這一抹焰光上，腦中想法急掠，她似已有了答案。

「我們是執法堂的人。」秦楚唇邊嘲諷更盛，高傲地揚起下巴，「執法堂的人就可以肆意損壞書閣書籍並嫁禍他人嗎？」「塗蕭兒，你想狡辯？」秦楚倚靠書架，早知會有如此一幕，輕輕撇過塗蕭兒，塗蕭兒絲毫不讓，「不是狡辯，而是你們在誣陷。」「哼，違抗執法堂命令，藐視門規。」秦戰低哼出聲，發梢上的炎火旋轉一圈，瞬間凝匯，朝著塗蕭兒就猛地衝來，塗蕭兒一驚，沒想到對方竟敢在書閣中動手，不過她也並不怯場，靈火穿梭，像是有著意識，沒有沾染任何事物，白光一閃，不冷直接對上焰流，從其間劃過，寒氣幾乎將熱浪削去，卻在下一刻，一分為二的火焰重新合併，毫無歇息地向著塗蕭兒的面門，塗蕭兒眸光稍動，「這裡太狹小了，要是動起手來很難不損壞到書閣的東西。」

塗蕭兒略退一步，心下已經明白對方真正意圖，「他們是想要我主動損壞書閣物品，這樣還可能引發動靜使其他人察覺，而他們自稱是執法堂的人，到時候隨便給我安一個罪名我都無言爭辯，沒有人會相信我。」她快速做出決定，焰光已近在咫尺，她嘴角忽地勾了勾，不遠的秦戰二人所見到的，便是塗蕭兒的面龐一點點被紅色光暈映亮，而她也一點點地蹺起了唇，秦戰心臟突地就是一跳，想要撤回靈炎，但已經來不及，塗蕭兒的嘴巴張開，他瞳孔淺縮地看到她的口型，「執…」「你們在幹什麼？」

塗蕭兒正想喊出「執法堂的人打人啦」這句話吸引關注，還考慮著要不要讓靈炎與自己擦點邊，將戲做得更足一些，就聽到一道女音突兀拔地而起，把她接下去的話都給打斷了，秦戰趁機收回了靈炎，三人皆尋聲看去，旋即塗蕭兒就是一愣，「你…」塗蕭兒還記得面前的人，在青竹峰的時候見到她與邊白在一起，「執法堂的人竟敢在書閣之中向他人出手，難道不知道書閣是不允許動武的嗎？」莫蓮盯著秦戰和秦楚，開口質問，她身穿艷紅衣裙，裙邊大片鮮花競相開放，宛若將她托舉，「莫蓮，你管什麼閑事？」秦楚眸內惱意一閃而過，秦戰的臉色也冷了下來，「莫蓮。」塗蕭兒默默於心中讀出這個名字，記憶里沒有相關信息，「執法堂囂張跋扈，似乎是需要整頓一下。」

「哼，你以為你是誰？整頓我們執法堂？」莫蓮走上前，沒有搭理秦楚的諷刺，而是看了一眼塗蕭兒，「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堂堂男兒會對一名女子動手？」她若有若無掃過秦戰，塗蕭兒微愣，聽此話，他們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似乎還很經常，秦戰面色十分不好，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無比寒冷，「莫蓮，你不要在這裡亂斷是非，此人焚毀書閣書籍，還不願接受執法堂懲罰，我一怒之下便出了手。」「呵，都認識這麼久了，你秦戰是這麼容易動怒的人嗎？這裡可是書閣，況且，我都看到了。」莫蓮嘴邊輕勾，緩緩開口，「執法堂的人燒毀書閣籍冊，試圖嫁禍他人。」秦戰神色絲毫未動，「你有證據嗎？」莫蓮笑容不變，「我剛剛似乎還看見了陸酒師兄，他或許也見到了，不然，我們叫陸酒師兄過來證明一下？」

「陸酒師兄？」塗蕭兒心中一動，「我當時沒看錯？」秦戰到此刻臉上才稍微有了變化，「陸酒師兄？他怎麼可能在門派里？」莫蓮似漫不經心，「你不信？那我這就去頃陸酒師兄過來一趟。」「站住。」秦戰眉頭皺起，出聲喊住，他有些驚疑不定，理智上他覺得莫蓮的話是假的，但內心又生怕這是真的，但覺得以陸酒的性格應該懶得搭理這些事情，可倘若有個萬一，陸酒的身份較為特殊，不是他能招惹的，況且陸酒還與季風關係複雜，秦戰再三思考，臉皮始終拉不下來，變得十分難看，「怎麼了？不用叫陸酒師兄過來了？」

莫蓮回頭，眼裡染上興味，又不動聲色地給秦戰添了一把火，秦戰面上明暗交錯，餘光里倒映出塗蕭兒的身影，想起舅舅的吩咐，「也沒必要非得在這個時候硬碰硬。「他很快有了決策，重重哼出一聲，沒有理會莫蓮，轉身就走，「哥哥！」秦楚急忙叫喊，一跺腳，對著塗蕭兒留下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就迅速追著秦戰的腳步而去，莫蓮雙臂環胸，笑著看著他們好不狼狽地離開，塗蕭兒稍稍一頓，就開口道謝，「謝謝你幫我解圍。」雖然沒有對方幫忙，自己也有辦法，只不過可能要麻煩一番，莫蓮的出現，確實替她節省了不少力氣，現在的局面就是最好的證明，「不用謝我。」莫蓮朝她笑笑，「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整天仗著些許權勢欺負弱小。」

塗蕭兒也不由自主露出笑容，觀察對方，覺得莫蓮真是一個無比直爽且仗義的人，「正式向你介紹一下，我叫莫蓮，是青竹峰梅章長老的親傳弟子，你呢？」莫蓮站直身子，認真介紹起自己，眼神探尋地對上塗蕭兒，塗蕭兒頓了頓，「青竹峰長老的親傳弟子，那不就是姜師兄的師妹嗎？」她觀察莫蓮的相貌年齡，不覺又親切幾分，「我叫塗蕭兒，是鹿峰的弟子。」她也沒有隱瞞，坦然告知，「塗蕭兒？」莫蓮臉上現出驚訝的神色，塗蕭兒不解，「難怪秦戰和秦楚這兩個連體人會針對你。」莫蓮收回表情，換上一副瞭然的態度，塗蕭兒笑笑，不禁調侃，「連體人？」在看見秦戰二人周身的火焰時，她其實就已經猜測到，那時正在主殿，她就被其折磨了一番，後來才知道，使用火焰的是昆崙山的秦炎長老，似乎與自己的師父季風還有些陳年舊怨，今日兩人的突然針對，也就好像有了解釋。

「是啊，他們兩個人整天待在一起，就沒見誰單獨過，門派里討厭他們的私底下都這麼叫。」莫蓮一點頭，隨後思索沉吟道，「今天雖然沒有發生什麼事，但日後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他們對於給別人穿小鞋這方面可有一手了，你以後一定要當心點。」塗蕭兒略略側頭，視線轉過剛才的書架，心中嘆息一聲，她低嗯一聲，應答莫蓮的話，「我會的。」另一邊在想，「今天的計劃徹底被打亂了，書閣里的書應該會有複本吧？回頭找管事長老問一下。」

她來書閣，原本是為了來尋找一些有關塗圓的消息，欲解開內心的疑惑，翻了一個月的書，也確實讓她看到了一些，但皆與自己曾經所知道的背道而馳，在塗蕭兒的印象中，塗圓應是一位能力出眾且頂天立地的英雄，可在書籍的記載里，塗圓的確能力斐然，但卻沒有用在正途上，私藏仙器，勾連魔界，最後還重創了仙界大軍，往後便銷聲匿跡，據說是隱入魔界內部行暗處之事了，跟隨塗圓一起的，還有一位名為陸遠遼的，乃狐族族長，也隨之消失不見，而仙界在付出慘重代價后，最終抓獲了他們的一名同伴，在仙界的罪孽台上，接受八十八道雷火懲處而死，塗蕭兒不太能相信，這完全顛覆了她從前的認知，塗圓竟是人們口中的叛徒，聯想崑崙掌教的態度話語，她總有疑慮，所以沒有放棄，終於讓她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書中對於塗圓所為記錄地太過一致，就是因為太過一致，才顯出奇怪，就好像是從人口中說出來，其他人原封不動抄錄下來的一般，塗蕭兒突然有了這個想法，越覺越有可能，所以她更加頻繁地來書閣，但卻在今日無意中發現了關於十二仙尊的記載。

塗蕭兒整頓精神，「今天也不算白來一趟，至少知道了一些我從前不知道的事。」她忽而問莫蓮，「你剛剛說，你看到了陸酒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