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海陸甲
人群逐漸散去。
幾名問心閣成員互相使了個眼色,還是硬著頭皮,走到君倏前面。
溫觸雪道:「君先生,關於大比的事……」
按照流程,宗門大比還沒完全決出結果。但繼續比賽的話,其他選手不說打不打得過天生魔種,恐怕心理上就先承受不住了。
「哦。」君倏一臉無所謂,擺擺手道,「我退賽吧。」
他本來就對大比興趣不大,參賽純粹是為了陪著諸長泱,順便給工業宗賺點獎品。
溫觸雪鬆了口氣:「那我就通知下去……」
君倏補充強調:「獎品記得足額發還給我。」
問心閣眾人:「……」
好勤儉樸素的魔尊!
「一定一定。」溫觸雪擦擦汗,「我們會按第一名的標準給您發放獎勵的。」
「不錯。」君倏點頭,「你們很會做事。」
問心閣:「……」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被領導肯定了工作的感覺。
花廣白玩笑道:「今年的大比真是精彩,居然有兩位真正的宗師……」
君倏深以為然:「那我和長泱確實是比較厲害的。」
花廣白:?
他說的是孤蓬真人!
諸長泱狂汗,想了想,道:「我也退賽吧。」
溫觸雪不解:「諸宗主,你是為何?」
諸長泱乾笑:「說來話長。」
真說起來,他其實也是砍號重來。
這麼一想,這場大比一共出了三個小號,新手村都快變修羅場了。
當然,小號也是新號,嚴格來說並不違規。
不過他退賽倒不是這個原因,而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想到心鏡中所見的種種景象,仍被遺忘的永澤城的後半段記憶……
諸長泱覺得,是時候去永澤一趟了。
正想和君倏商量一下行程,這時前方忽地響起一陣喧嘩,卻是司寇洛帶著數名積金宗弟子匆匆趕來。
司寇洛一貫板正的臉上難得喜氣洋洋:「諸位,抱歉來遲了。」
眾人忙迎了上去。
諸長泱見狀心中有數,笑道:「司寇宗主,仙姑可是渡劫成功了?」
司寇洛深深一揖:「托諸宗主和君先生洪福,恩師功德圓滿,總算叩開青天,隨人面大鵬鳥一起登仙了。」
此言一出,全場轟然。
「夏玦仙姑飛升了?!!」
「不愧是千年第一煉器師,太強了!」
修真界自孤蓬真人後,已有數百年沒有飛升記錄了,突然聽聞夏玦渡劫成功,都很是激動,紛紛道喜。
其中也不乏酸溜溜的,小聲嘀咕,「誒,先前不是還說仙姑神魂有虧嗎?」
積金宗眾人心情正好,對此只一笑置之,並不在意。
倒是一些機敏的修士很快明白了過來,夏玦能在神識虧損后這麼快飛升,必然是有了大突破。
而煉器師的大突破,自然是煉出了通天法寶,不禁大為好奇。
「不知仙姑煉出了什麼寶物?」
「這麼說來,積金宗豈不是就要超越永晝天,成為九域第一的煉器宗了?」
「那得看仙姑有沒有將法寶留下了。」
飛升大能大多會把隨身法寶一起帶走,只有少數特殊情況,才會將其遺留人間。
或為後世宗門,或為浮世眾生,或單純是青天不待沒能帶走,不一而論。
司寇洛沒理會旁人的議論,與幾位掌門寒暄幾句,便將諸長泱和君倏喊到一邊:「兩位,請借一步說話。」
三人走到崖邊的無人處。
司寇洛從芥子袋中取出一靈木寶盒,遞了過去:「諸兄弟,恩師有令,讓我將此物交給你。」
他特意從十里山趕來,實際是為了此事。
諸長泱一怔:「這難道是……?」
「不錯。」司寇洛微微頷首,肅容道,「這就是恩師以鰲魚鱗甲所煉的法寶,名曰海陸甲。」
傳說上古鰲魚有頂天負地之能,大地就在其背上。因而它一翻身,人間就有地震。
夏玦以此為構思,用鰲魚鱗甲煉出的這個法器,據說能夠搬山倒海,乃至逆轉滄桑,是為海陸甲。
諸長泱忙擺手:「這不好……」
司寇洛卻很堅持:「此乃恩師遺命,請務必收下,莫叫我等為難。」
對於積金宗而言,夏玦能夠飛升,便是最圓滿的結果,法寶反而只是其次。
既然夏玦有命,他們自當遵從。
何況此寶能成,諸長泱和君倏乃是首功,贈予他們實屬應當。
諸長泱推辭不過,只好收下,將木盒打開,只見裡面一片掌心大小的八角薄甲,薄甲上光澤流傳,靈氣頗盛,但乍看並無特別出奇之處。
司寇洛解釋道,此甲乃飛升法寶,非常人所能啟動,實際上就連積金宗的弟子,目前也不知具體如何使用。
君倏將甲片拿起看了一圈,一時也沒看出名堂來,不過還是很有禮貌地表達了感謝。
諸長泱這才將海陸甲收起。
司寇洛舒了口氣,隨即詢問起諸長泱渡劫進境的事,恭喜了一番,又不無擔憂地提醒:「有一事諸兄弟或許應當知曉。」
諸長泱:「請說。」
司寇洛認真地說:「我聽聞諸兄弟乃是以那『避雷針』渡的劫,然我觀恩師飛升之時,需得讓玄雷滌盪肉身,方能脫胎換骨,成就真正的法相道體,如您這般,恐非正途……」
「不要緊。」諸長泱知他是好意,也沒多說,只笑了笑,「我有分寸。」
.
夏玦飛升的消息迅速震動九域,正道歡騰。
與此同時,魔域也在為天生魔種的歸來歡欣鼓舞,九方箬和東搖艷為君倏該先去西域還是東域視察爭得不可開交,差點就打了起來。
最後兩人決定去找君倏定奪,卻發現君倏早就走了。
原來瀛洲一事剛了結,諸長泱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收到解理的急訊:【永澤倒灌,長平境危】
諸長泱心下一驚,不敢有絲毫猶豫,連夜抄起開發商,和君倏一起乘坐傳送陣返回長平境。
從傳送陣出來,兩人一腳踩進了積水裡。
諸長泱猝不及防濕了半截,往前看去,就見外面的街道全部被大水淹沒,積水漫過門檻進入屋內,浸到了小腿處。
「師父,君大哥!」解理帶著長平境城主費時謙和城中一干世家代表早已等在一旁,一見兩人現身,忙迎了過來。
費時謙拱手行禮:「兩位終於回來了!」
諸長泱忙定了定神,問道:「城主,請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前兩日解理還在玉牒上和他說大雨漸歇,讓他不必擔心。這才一轉眼,長平境居然就被淹成這樣了。
費時謙面色沉沉,道:「先到樓上再說。」
一行人從傳送陣經營處出來,轉移到旁邊一間酒樓的二層,才算找了塊能落腳的地方。
窗外雨水還在淅淅瀝瀝,將城市氤氳成霧蒙蒙的一片。
諸長泱從樓上看出去,透過雨幕,更直觀地看到整座城市都陷在水中,幾乎成了汪洋。
這一幕像極了他在心鏡中看到的永澤城。那座古老的城市,當年也是這般泡在水裡。
諸長泱心臟不由狂跳起來:「這雨……」
「雨水只是誘因。」費時謙嘆了一聲,「真正的禍端,乃是永澤。」
諸長泱一愣:「還請城主細說。」
費時謙說道,近十幾年來,永澤不知何故,水位突然不斷地上升。
前些年還不太明顯,到了近兩年,明明雨水不多,永澤的水位卻漲得比以前更快了。
他們早先就發現了這個情況,當時就隱感不安。
需知長平境就在永澤邊上,若永澤再這麼漲下去,只怕早晚殃及全境。
為此,城中還曾請了仙師尋訪原因,但那附魔之水根本靠近不得。
所有進入永澤的人,最後都是有去無回,至今下落不明,只怕是葬身魚腹了。
費時謙無法,只能另做打算。
「我聽聞永晝天侯長老有一個叫日月壺的法寶,能容納一城之大,便求上門去,希望有朝一日若永澤當真發生水患,他可以出手幫忙……」費時謙說道。
諸長泱聞言恍然。
難怪此前侯長老父子能在長平境中橫行霸道,而費時謙明明很看不慣他們,卻始終對他們忍讓有加。
原來全是為了在關鍵時候借日月壺,承接這永澤之水。
只是沒想到計劃還是趕不上變化。
這段時間大雨不斷,噴雪江水勢兇猛,本就岌岌可危的永澤水位在這波助推下,迅速突破了警戒線。
費時謙見情況不對,趕緊求上黛山,卻被拒之門外。
說到此處,他頓了一下,神色有些尷尬。
諸長泱倒不意外,道:「看來侯長老是記恨工業宗,故意刁難你了?」
「正是。」費時謙擦擦汗,乾巴巴道,「侯長老說,如今城中都用上了工業宗的電,都說工業宗好,那就該找工業宗幫這個忙才是……」
君倏臉色一沉:「果真是雜碎。」
開發商:「喵喵喵!」
大雜碎!
「冷靜。」諸長泱汗了一下,按住這一魔一貓,「城主請繼續說。」
費時謙續道,他求了幾日,許以重酬,好不容易讓侯長老鬆了口風。
不料前幾日,永晝天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門中大半弟子連同宗主和侯長老突然都離開了黛山。
費時謙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等到他們回來,卻被告知侯長老受了重傷,修為廢了大半,而他那個法寶日月壺也被宗主歸生墨拿走了。
歸生墨近些年深居簡出,但早年常到長平境來,為人也頗為仁義。
費時謙原以為他會好說話一些,沒想到他如今性情大變,絲毫不念舊情,直接閉門不見。
而在前日,費時謙最擔心的事到底發生了,永澤水位再次暴漲,倒灌進城,整座長平境陷入險境。
「我已派了人去往各處仙門延請仙師,但不知何故,那些仙師像是約好了一般,這幾日剛好都不在家。」費時謙唉聲嘆氣,「這大概就是命數天定,長平境註定難逃此劫……」
「哪有什麼命數不命數的。」諸長泱安慰道,「那些仙師就是一起去瀛洲開了個會,你要是早點跟我說這事,我就順便通知他們了。」
費時謙:?
君倏冷笑一聲:「早知這事,就不該對那姓侯的手下留情,殺了算了。」
費時謙:???
工業宗不是一個剛成立不久的小宗門嗎?怎麼聽起來都要縱橫修真界,拳打永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