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驚天麻煩

司空摘星對陸小鳳的話嗤之以鼻：「你不也天天見到我，難道你是故意的？」

陸小鳳立刻反駁：「當然不是！」

司空摘星攤手，意思是「那不就得了」。

陸小鳳道：「你不懂女人心。」

司空摘星手癢了，陸小鳳說得他自己像是懂女人心一樣，可這傢伙只有一身風流債，懂個屁的女人心。

「休夜長得俊俏，王妃縱使喜歡他又如何？」司空摘星指出最明顯的一點，「他雖然冷漠，但確實有一張好臉，之前我混進王宮侍從侍女堆中，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誇休夜好看。」

陸小鳳心情複雜，休夜容顏出眾，這點確實無法否認：「不如何。」

他身為男子，看見休夜的第一眼都愣了一瞬，更遑論其他人。

可以前他才是女子們話題的中心人物……

陸小鳳有點心酸。

司空摘星憐憫地笑了笑：「陸小雞，告訴你一件好事，其實你還是有魅力的。」

陸小鳳矜持地壓下嘴角：「……哦？」

司空摘星：「燒火的大嬸覺得你長得像她年輕時遇見的一個漢人，讓我問問你有沒有留下來的想法。」

陸小鳳：「…………」

下一秒，司空摘星拔腿就跑，陸小鳳抬腿狂追。

兩人你追我跑，在王宮內不知跑了多久，終於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

「死猴精，你有種。」

「陸小雞，你沒種。」

兩人斗著嘴，緩和下來后開始打量四周的景象。

他們停下的地方僻靜幽深，宮殿略顯破敗，地面落滿灰塵，顯然人跡罕至。

來都來了，陸小鳳和司空摘星向宮殿內走去，這地方無人看守，想來是不重要的地方。

天邊傳來一聲鳴叫，在藍色天幕的中央，一點黑影急掠而來。

陸小鳳微微仰頭注視著那道黑影，那是一隻鷹。

他覺得奇怪，鷹向來遠離人群獨自狩獵，這破地方不像是有獵物的地方，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司空摘星和他想到了一起，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出現在這裡，顯然是因為被馴養過……極大的可能是作為信使來傳遞消息。

兩人仰頭看向那隻鷹，大鷹以極近的距離從視野中掠過，振翅遠飛，身子驟然一僵，直直向下落去。

兩人：「……」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從上方躍出，凌空接住那隻鷹，飄然落地。

白髮飛揚，黑衣深沉，連背影也透著一股拒絕人的冷漠。

是休夜。

「休夜！」陸小鳳大聲喊他。

休夜面無表情地回頭，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

他倆在走廊上嘴巴也沒閑著，動靜更不小，若是休夜早就在這裡待著的話怕是一開始就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門口和這走廊上都沒有你的腳印，沒想到你的輕功這麼高。」司空摘星心裡冒出一股不服輸的勁頭，躍躍欲試，「若是有空，你和我比試一番？不比劍的話比輕功總行吧。」

休夜神色冷淡：「我走的屋頂。」

司空摘星眨眨眼，沒有放棄：「總之，我想和你比輕功。」

休夜對此的回應是無視，從鷹腿上取下紙條，轉手將鷹塞進陸小鳳懷裡，低頭拆開那封特殊的信。

這信顯然是給王宮中的某個人，休夜擅自截下看信，未免有些不地道。

他一旁的兩人眼珠子轉了轉，默契地湊了上去。

紙條展開，個個鬼畫符，句句看不懂。

「這是暗號？」陸小鳳訝然，他們似乎截下了不得了的信。

這暗號看似鬼畫符，和漢字毫無干係，也許是沙漠民族內的文字。

陸小鳳順毛捋鷹，觸感略顯粗糙，但向來只可仰望的飛鷹窩在懷裡一動不動，著實是個難得的體驗。

他問休夜：「你有非要看這封信不可的原因嗎？」

休夜冷淡答道：「有。」

司空摘星道：「可那封信你沒看懂吧？若那是給龜茲王的密信，被發現了你可是要倒大霉的，屆時可別拉我墊背，拉陸小雞就行。」

陸小鳳道：「別，你可千萬要拉這猴精墊背。」

休夜抬眼，用一種看不懂的神情盯著他倆看了看，道：「聽說陸小鳳是個擅長惹麻煩的人？」

「……」陸小鳳不是很情願地糾正，「只是麻煩容易找上我罷了。」

司空摘星道：「看來你沒有自知之明。」

陸小鳳道：「閉嘴，你這個***煩。」

休夜忽然輕輕笑了笑。

這笑轉瞬即逝，陸小鳳再去看，休夜依舊是那副如同天山雪一般冷淡的表情。

從陸小鳳手裡接過昏睡不醒的飛鷹，休夜淡淡道：「從這裡直走後右拐，有一個院子，院子里有個深井，裡面有個***煩。」

「等等，什麼***煩——」

沒有理會身後陸小鳳的疑問，休夜頭也不回，身影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之中。

陸小鳳有點頭疼：「***煩……難道是比你這猴精還麻煩嗎？」

司空摘星幸災樂禍：「連休夜都說是個***煩，應當比你和我加起來還麻煩。」

休夜看起來什麼都不在意，和他們半同行的日子裡也是這樣表現出來的。

能讓休夜都說「***煩」……這得多大的麻煩？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都是好奇心重的人，嘴上不對頭，腳的朝向卻十分有默契。

水是生命之源，在乾旱炎熱的沙漠中鑿井是獲取穩定水源的有效途徑，這處宮殿雖然破敗，但過去的人留下的痕迹十分明顯。

也許是因為鑿的井再也涌不出水，這宮殿才逐漸荒蕪。

順著休夜的指點，他們在院中發現一口枯井，枯井旁散落著幾塊重石。

兩人探頭，看往井底。

看清井底事物的瞬間，兩人齊齊變了臉色。

陸小鳳喃喃道：「這麻煩……竟真的比你還大。」

司空摘星只恨不得自己什麼也沒有瞧見。

他只是來蹭飯蹭水的不是來惹麻煩上身的！

*

那是一隻十分漂亮英俊的飛鷹。

油光水滑的羽毛，冰冷的金色瞳孔，黃色的長喙，看起來就是不會輕易接近人的動物。

但那隻鷹卻安靜地窩在休夜懷裡，在旁人投來視線時不屑地揚起頭。

這個搭配吸引了所有人路過之人的目光，飛鷹桀驁難馴，從雛鷹養時總難養出雄鷹風骨，而休夜懷中的鷹一看便是野生鷹，這消息很快就在龜茲王宮中傳開。

休夜為人冷漠，無人敢近身，更別提詢問鷹的來歷，只在私下悄悄討論幾句。

耳朵很靈的王妃聽到這消息，沉默了。

石觀音等飛鷹送信已等了許久，路上出了差錯，琵琶公主和信一前一後到達王宮。

但石觀音不知道，她還在等，心裡對辦事不力的屬下感到不悅，此刻聽到休夜養了只鷹，一個猜想從心裡浮現。

那隻鷹……莫非是她的信使？

王妃偽裝完畢，製造時機，急哄哄地和抱著鷹的休夜來了場偶遇。

總是桀驁不馴的飛鷹在休夜頭頂盤旋，像是他聽話懂事的寵物。

飛鷹的腿上空無一物，石觀音腳步一滯：信呢？！被休夜拿走了？

晏游就是為了讓她看見自己和這隻鷹友好相處的模樣才拜託鷹待在他身邊，見石觀音一來，便愉快地讓飛鷹飛走了。

星際時代人人都有精神力，人能按精神力的等級和動物進行精神方面的溝通，晏游很擅長這種事。

王妃還沒有露出笑容，休夜看見她，掉頭就走。

石觀音眸光一冷，四周的侍女上前安慰，她勉強地笑了笑，回到寢宮便閉門不出。

*

西門吹雪要回萬梅山莊，動身之前向唯一的朋友陸小鳳告別，但陸小鳳有點心不在焉，摸著自己的兩撇鬍子，長長地嘆氣：「西門，你來得早，這話我不好問宮裡的人，你在這兒的期間可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西門吹雪來了后就深居簡出，幾乎沒人敢來打擾他，「你發現了什麼？」

陸小鳳道：「兩具骷髏。」

西門吹雪微微抬眼。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起初往枯井裡看只能看見沙塵，但再定睛細看，厚重的沙塵之下有一截冒出的手骨，染上灰色，仰天向上屈伸著手指，彷彿在哭訴著不甘和怨恨。

那是人的手骨無疑。

甚至以防萬一，陸小鳳還和司空摘星猜拳決定誰下去看，司空摘星下井，撥開塵土，一雙黑洞洞的骷髏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西門吹雪淡淡道：「幽幽深宮，發生這種事並不奇怪。」

陸小鳳嘆道：「你說的有道理。」

他猶豫一會兒，把發現人骨之前他和司空摘星遇見休夜的事說了出來，送信的飛鷹與枯井中的屍骨，本該毫無關聯，但休夜把他們聯繫在了一起。

聽到休夜，西門吹雪神色微冷，看起來不是很想聽到他的名字。

視劍為生命的西門吹雪沒有殺掉口出不遜的休夜已經是件很稀奇的事情了，也許是不屑於殺，也許是厭惡至極。

陸小鳳有些抱歉地摸了摸鬍子，心裡決定日後少在西門吹雪面前提休夜。

「我和司空摘星打算再留幾日，休夜把那隻鷹遛了幾圈，沒有人不知道他撿了只鷹。」陸小鳳道，「但直到現在都沒人認領，肯定有哪裡不對。」

西門吹雪不說話，他是不知道休夜撿了只鷹的人之一。

也可能是唯一一個。

陸小鳳後知後覺，更加抱歉：「我不是在說你，西門。」

西門吹雪當然知道，並不介懷：「那是你們的事。」

西門吹雪隨龜茲國內去中原的商隊毫不留戀地離開，去時只有陸小鳳一人送他，望著遠去的隊伍，陸小鳳溜溜達達回到王宮內。

司空摘星和他碰頭，說沒找到休夜。

陸小鳳長嘆一聲：「難道說他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也離開了？」

司空摘星道：「他可能只是嫌你煩。」

陸小鳳瞪他：「你別忘了加上你。」

又找了找，還是沒能找到那休夜的身影，他甚至不在寢屋。

西門吹雪走後的第二晚，龜茲王宮內發生騷亂，灰霧在宮殿上空盤旋，兵戈擾攘，司空摘星和陸小鳳撞門而出，對視一眼，都知道這事不對勁。

兩人趕向正宮，路上瞧見兩方人馬兵刃相交，卻都是龜茲國的士兵。

正宮大殿內，龜茲王攥著王妃的手面露驚惶，琵琶公主憂心忡忡，龜茲王見到他二人趕來，立刻道：「陸大俠！王宮內發生叛亂，你們路上可有遭受危險？！」

陸小鳳沒想到能碰上這種事，嘴裡發苦：「怎會如此！」

龜茲王陰沉道：「那叛臣和本王不對付已久，本王沒有料到他會在今夜出手，衛兵雖然已去抵擋，但王妃她——」

恰逢此時，本就體弱的王妃眼一閉，身子倒下，琵琶公主驚叫一聲，上前扶住王妃身子，著急道：「父王，母親的手十分冰涼，得傳大夫！」

可此時宮內如此混亂，便是找到大夫診治也沒有地方安置王妃。

此時有人緊急來報，說叛軍已突破防衛，長驅直入，往此處趕來。

龜茲王用沙漠中通用的語言低咒一聲，將目光轉向陸小鳳和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立刻明白會有麻煩上身。

龜茲王果然說了想要他們護送出宮的請求，陸小鳳答應下來，怎麼說也在這裡吃喝了幾天，也該回報這份人情了。

更何況王妃身子羸弱，又受了驚，不能再拖。

司空摘星不情不願，動身前看了一圈，疑惑道：「休夜呢？」

是啊？休夜呢？

在三人茫然之際，一旁攙扶著王妃的琵琶公主下了決心，放在王妃腰間的手不著痕迹地一轉，按照休夜教給她的方法飛快點下兩處穴道。

王妃眼睫一顫，真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