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憶將你喚回
Memoriesbringback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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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希
清醒過來的赫爾希只看見那艘舊貨船因為她之前撞出來的大洞而緩緩下沉。那一家人最終不得不同他們一起逃離這裡。一路上所有人都一言不發。
當他們回到「拉芙」時，儘管結果可以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無人受傷，可大家看上去也都算不上開心。赫爾希本來沒打算回來的，可轉念一想也應該同菲正式告別一下，她欠菲奧娜的太多了，至少這次可以跟她好好道個別。
伊若斯安排好了那一家人接下來的行程，讓他們先去一處安全屋暫避風頭，過一段時間再回家。
所有人都被留下來吃晚餐了，就連一開始沒打算下樓的赫爾希也在菲奧娜的不斷邀請下下樓了。讓她驚訝的是那一家人竟然都沒對此提出異議。就連菲都又一次同亨利坐在了一起。就好似經過這一切之後，大家都有些精疲力盡，無力爭鬥了。
晚飯時菲悄聲對她說：「趁你在外打拚時，我自己又做了些調查。我發現凱旋門大酒店的死者其實都是些貪污官吏和黑幫高層，在我看來你根本就沒有濫殺無辜。」
赫爾希一口氣喝乾了杯中的酒，說道：「那些人是我一直以來追蹤的犯罪團伙領袖和上線，他們從全國各處擄掠無辜的年輕女性，強暴虐待她們，將她們訓練成**再販賣給那些身居高位的變態。我也知道襲擊凱旋門大酒店太過張揚，風險很大。但我受夠了和混混嘍啰們的小打小鬧，對付這種惡行要從根部剷除，必須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所以其實也沒什麼變化嗎。到頭來你還是那個和我們一起在夜店狂歡，為女孩們打抱不平，收拾流氓惡棍的超級英雄。」菲終於笑了。
赫爾希沒有回答，但卻打心底里希望菲奧娜說的是真的。
……
她注意到那個叫做布魯斯的人一直在偷偷地瞟她。當晚飯進行一段落後，大家都已經吃得差不多在悠閑地聊著天。他終於鼓起勇氣站了起來，赫爾希深吸了一口氣，她本來便坐在餐桌的最不起眼的一角遠離人群，像個做錯事的孩童，一口未吃的她本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
可布魯斯還是繞了一大圈走了過來，他對她說：「看來我欠你個道歉。」
赫爾希都沒有看他的眼睛，盡量做出不在乎的語氣說：「你說的其實都沒錯。我手上確實沾滿鮮血，我只會一次又一次傷害身邊人。」說完她撇過頭去，準備側身離開。
「也許是吧。但我們異端，不，所有人都是如此，固執己見、屢教不改的我們總是不可避免地傷害到身邊之人。也許有時損害已經造成，無法挽回補救。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切都已經無可救藥，總會有我們還可以治癒的其他傷痛，總會有還需要我們保護和幫助的其他人。」
「我為之前對你的不信任道歉，亨利告訴了我們那裡發生了什麼。多虧了你，他們還有那一家人才能夠活著地走出那個恐怖的地方。」他笑著說出這句話，同樣也裝作很隨意的樣子，這讓赫爾希心懷感激。
這一次赫爾希終於鼓起勇氣同他對視了，布魯斯的眼睛清澈明亮，她知道他說得全都是真心實意。赫爾希感覺心底一陣悸動，她也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
「總之我真心希望你能在這裡多待一陣子，儘管我也看出來你已經下定決心要走了是嗎，那你還會回來嗎？」布魯斯問道，他比赫爾希要矮上半頭，
所以說話時要稍微仰頭才能直視她。赫爾希知道他是個心地柔軟的人，因為生活待他也很溫柔，他這一生尚未失去重要之人，在這一點上赫爾希嫉妒他。
「會的。」也許這就是為何她撒謊了。
……
當赫爾希轉身走開后，卻撞上了那個老太太，這位老人的表情十分複雜。
「我兒子的死讓我心碎，因此我無論如何還是不能夠原諒你。」
「但我看到了你的掙扎，你被痛苦折磨的樣子。你也同樣失去過摯愛不是嗎？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你所愛的人一個個離你而去，自己卻被殘忍地拋下，遺留於世的我們對此無能為力。你的心也早已支離破碎了，我想你已經為此付出足夠的代價了。我那個不自量力，螳臂擋車的傻兒子，勇氣可嘉，但卻缺乏智慧，就像他爸爸一樣。」神情嚴厲的老人說到這裡時面露微笑，像是陷入了快樂的回憶之中。
老太太又指了指兩個繞著餐桌玩耍打鬧的孩子們，繼續說：「我不打算再為了過去的鬼魂沉浸於悲傷和仇恨之中。我還有這些小傢伙，現在他們更需要我。」
老人說完朝她點了點頭，走開了。從赫爾希身邊經過時她又輕輕說道：「順便說一句，也許你也應該讓過去的鬼魂們平息了，睜開眼好好看看你的身邊吧。這裡還有很多人需要你，最重要的是你也需要他們。」
赫爾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勉強忍住才沒有哭出來。
……
晚餐的最後，那位端莊嚴肅的老太太又站了起來，她舉起了酒杯，提高了音量，大家也都安靜下來聽她祝酒。滿臉褶皺的老人語重心長地說道：「多謝你們的幫助，我能看得出你們都是些好人，如果不是你們的幫助，我和我的家人早已死於非命。」
「這一杯敬那些我們早已失去的摯愛之人。請趁現在抱緊那些你深愛之人，在他們變得冰冷前好好愛他們。這樣即便到了不得不告別的那一天，我們依舊擁有和他們在一起時的溫暖回憶，當這回憶最終都因為時光荏苒、歲月變遷而消散淡去，但唯一永遠不變的是我們對他們歷久彌新的愛。」
老人說完時已是淚流滿面，餐桌旁的很多人也都如此。
*
晚宴結束了，有些人已經離開，有的人也上床休息了。吧台邊只剩下弗蘭克，布魯斯，伊若斯，菲奧娜還有赫爾希自己。
菲奧娜正一杯又一杯地給大家倒著酒，比起交談大家今晚都更傾向於喝酒。
突然間酒吧主人伊若斯開口了，他轉向弗蘭克說：「我又調查了一下你那天突然覺醒的語言天賦，動用了一些關係。倒還真有了些有趣的發現，看來你那天脫口而出的語言是一種早就失傳了的古吸血鬼語言。」
「這種語言距今已經有三千多年歷史了，是中世紀史詩紀元的古吸血鬼帝國語言。隨著古帝國的瓦解，這種語言已經被遺忘了至少兩千年了。你怎麼可能這麼流利地說出來？我找的那位語言學教授對此都大感震驚，為此還非要見見你本人。」伊若斯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一席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弗蘭克自己也深受震撼，有些顫抖地說：「這就意味著……」
「這就意味著要不然你是個天賦異稟的古語言學家，要不然就是你至少已經活了兩千多年，或者說死了兩千多年。」布魯斯接著說。
「這不可能……」菲奧娜也張大了嘴巴。
「最近我時常看見一些過去記憶的閃回，我想我看到的就是千年前的百花公國。我住在一座莊園中，旁邊全都是葡萄酒庄和村莊田地，我還看見了很多縱情享樂的貴族，他們妝容華貴，男女混裝。還有浩浩蕩蕩、大軍壓境的吸血鬼大軍。最後是一座城市的歲月變遷。」弗蘭克緩緩地說。
「什麼城市？」伊若斯問。
「一個寒冷多雪的城市，那裡有好多洋蔥頭式的圓頂建築還有鐵路。」弗蘭克努力地回憶道。
「聽上去應該是帝國北方重鎮凡贊格勒。我大概能猜到你的身份了，你是史詩紀元中百花公國弗洛爾尼亞的投降貴族，在征服紀元時期前往了瓦拉德聯邦的首都凡贊格勒。」伊若斯邊聽他說便用手機在網上搜索著，最終他們得出了一致的結論。
「你說的這些名字，我確實都有印象。可是，這還是說不通啊？那我的家人恐怕……」弗蘭克說。
「你所說的這些究竟是你前世的記憶，我可從沒相信過什麼輪換轉世一說……」菲奧娜神情困惑地說。
「我想並不是，據我所知，死人異端根本無法再死去，無論是距今已經上千年的中世紀，吸血鬼入侵百花公國，還是四百多年前的瓦拉德聯邦首都的建立，經歷這一切全都是弗蘭克本人。」布魯斯做出了自己的推測。
「史詩紀元的史冊資料經歷過黑暗年代，如今留存的實在太過稀少，如果你確實是個王公貴族也許還能夠找到些蛛絲馬跡。至於在征服紀元中同艾因遜帝國敵對的瓦拉德聯邦，我懷疑能夠對外放出的留存資料如今也幾乎所剩無幾。」伊若斯實話實說道。
菲奧娜瞪大了眼睛說：「這也就意味著你可能是現存最古老的異端。你已經獨自一人在這世上度過了數十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