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心機之人
「…累不累…要不要回去歇息…」
這是哪裡傳來的聲音,嗯…是個女子…還有些耳熟…
「不累…有神仙姐姐陪著…一點也不累…」
哎呀…這不是儼皇子在說話嗎?
李珠珠左右張望,終於找准了聲音的源頭,是從前面一處茂盛的荷葉里傳來的。
她小心翼翼地挪了幾步,將耳朵緊緊的貼了過去。
「如今殿下娶了夫人,該是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怎麼可能?我天天都想著你呢,只是以前說的話終沒如願,沒能讓你當我的皇子妃,我心裡好不愧疚,都沒臉見你了呢…」
「殿下切莫自責,婚姻大事終不是殿下能決定的…」
「哎…還好神仙姐姐不怪我…還肯約我出來玩…」
一陣沉默,只聽見划水聲,想必他們是坐在船上,在湖面上划槳蕩舟,賞花游湖呢!
李珠珠鼻子一酸,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小毛孩,你喜歡的是這穆小姐,幹嘛要娶我啊,把我擺在那裡當傀儡嗎?
「殿下,何必煩惱…」又聽見另一女人的聲音,定是穆小姐的丫頭,「皇子不是還可以娶側妃嗎?」
「側妃?我是怕委屈了你家小姐…」
「不委屈,我家小姐也喜歡殿下,只要能服侍殿下就足夠了,又何必在意什麼名分?」
「神仙姐姐…你真的不在意?」
「…蝶兒丫頭說的…也是我的心裡話…」
「太好了,我…我…我這就去告訴母后,我要娶神仙姐姐當側妃!!」
「誒,當心!」
「哦,呵呵呵…」
一陣吱嘎的搖晃聲,定是那儼皇子高興得忘乎所以了!
很快,他們的小船冒出頭來,靠在廊橋的石階邊。
儼皇子跳上去,將穆小姐和蝶兒丫頭拉了上來。
李珠珠捧著粉碎的心,躲得遠遠的,不讓任何人看見,怕是此時,她早就哭花了妝容,象個怨鬼一樣…
她恨恨一抹淚,忍不住又從葉子的縫隙中望去。
就見儼皇子告了辭,飛奔著往岸邊跑去,這股興奮神色,李珠珠在洞房花燭之時,都沒見過。
鼻子不知怎麼堵住了,李珠珠擤了一把鼻涕,粗魯地擦在荷葉上。
「小姐…這法子真的可行嗎?」
不好,穆小姐和蝶兒丫頭往這邊走來了。
李珠珠忙側身向外,將身子藏在廊橋外的牆垛上,留了一隻眼睛偷看。
就見穆小姐又走近了幾步,靠在欄杆上,玩弄著幾朵荷花。
「沒法子了!昭信皇后被皇帝拋棄,性命堪憂,她是幫不上忙了,為了我們穆家榮耀,只能賭上一把了!」
蝶兒說道:「可是…即便不能嫁給皇帝,好歹也得嫁給太子吧,如今…你卻要嫁給儼皇子,當個卑賤的側妃…這算是什麼榮耀?」
穆小姐聞了聞荷花,幽幽說道:「傻丫頭,這叫聲東擊西…」
蝶兒不明所以,嘟嚕:「我不明白…」
「我的身子都給了太子了,難道還敢嫁給儼皇子?只有引誘儼皇子娶我,才能讓太子著急,趕緊給我名分,逼他冊我為寶林!再這麼拖延下去,只怕寶林的位子都輪不到我了!」
穆小姐說著,掐斷了一枝花桿,將一朵荷花捧在手裡,揉捏著,把玩著。
蝶兒終於懂了,喃喃:「太子妃太強悍,太跋扈,處處欺負小姐,如今之計,也只能這樣了!」
「是啊,花無百日紅,再這麼下去,可就要凋落了!」
一片片荷花,從穆小姐手中飄落,跌入水池中,漾起一層層漣漪……
.............
李珠珠將那穆小姐的話藏在心尖,一遍遍地揣測,終於悟了…
這是個心機頗深的女人,一開始是想靠著皇帝,榮耀加身,所以接近姑姑李祖娥,想在昭信宮與皇帝高湛來個偶遇或是什麼的,偏偏李祖娥以己為鏡,不想讓那穆小姐步她後塵,終讓她計劃落空!
於是她又攀著太子這棵高枝,想嫁給太子改變命運,甚至不惜出賣肉體,以求速達目的,誰知太子妃不喜歡她,阻撓了此事,又讓她沒能如願!
哎,其實,她也象我一樣,被娘親送進宮來,想以此榮耀門楣,這般身不由己,怎不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呢?
「魂不守舍的,想什麼呢?到了!」
儼皇子的話,將李珠珠從臆想中拉了回來。
原來到了含光殿,是儼皇子拉她過來的,說有什麼要緊事宣布。
「到了就到了,嚷嚷什麼?」李珠珠冷冰冰的,不問多話。
儼皇子看了她一眼,難得的愧疚:「我說…你都不問問我,母後有什麼大事要宣布嗎?」
李珠珠強裝笑臉:「只要不是砍我的頭,都不算什麼大事!」
她不是猜不出來會有什麼大事,她只是在等著看戲,看一出她預料不到結局的好戲!
「哼!」儼皇子也不說什麼了,拉著她進了殿內,假裝很親密。
胡皇后正坐於榻上,皇帝高湛也側躺在一旁。
二人上前參拜:「給父皇母后請安!」
胡皇後點點頭,笑道:「好好,坐下說話!」
高湛瞟了瞟李珠珠,很快又將目光挪開。
「皇子妃…還喜歡宮內的生活啊?」
李珠珠躬身以禮:「謝父皇關愛,兒臣以夫為家,很是喜歡!」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啊…」高湛笑聲不斷,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胡皇后堆著笑,言語不暢,眼光閃躲著儼皇子。
儼皇子開門見山:「母后,你怎不說話?」
胡皇後面有難色,咂咂嘴,欲言又止,瞟瞟高湛。
高湛嘿嘿一笑:「儼兒啊,你娶側妃的事,先等等,這才將皇子妃迎進門來,就要納妾,你讓皇子妃的臉往哪擱啊?」
李珠珠捏著一顆心,淡然說道:「父皇不用擔心兒臣,兒臣身為正妻,心滿意足,當遵從婦德,為夫君多納良人,一起服侍夫君,方為賢淑之妻啊!」
儼皇子投來感激的目光,說道:「皇子妃說得好,再說母后不是答應了嗎?」
胡皇后垂著臉,不知說什麼好。
高湛搖搖頭,噓道:「如今昭信皇后…嗯…有了身孕…不便服侍,我正想尋個美人,伴我左右,明日我去東宮看看,再做決定!」
「父皇要娶穆小姐?父皇怎麼這樣啊,明明是我先看中她的!!」儼皇子暴跳如雷,當著他老子的面拍起了桌子。
高湛怒道:「大膽,你不要命了,敢忤逆你老子?」
李珠珠心中冷笑,卻不動聲色,只是愜意地喝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