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失而復得
「姝姝，許個願吧。」
「對著火燒雲許願？」姝妤反問，「沒聽過這種事情啊。」
「笨。任何稀有的自然現象都可以帶來好運的。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誰說的，我還覺得挺有道理。」
姝妤記得，這是她書里的話。微微一笑，很配合地閉上眼睛，說出來一句話。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很是不避諱地說出來這句話，甚至都沒有思考的時間，幾乎是脫口而出。
「咦~這麼文鄒鄒的，真沒勁。」余渺渺斜著眼看姝妤，自己也掌心合十，念叨著。
「哦。」姝妤立即改口，「那就願姝妤和嶸崎琴瑟和鳴，百年好合。」
余渺渺突然奇怪的看著她。一句話都不說，無聲的表達著自己的嫌棄。
一分鐘之後怕她不知道，特意補充了自己的心思，「快點的吧，看我幹什麼，瞧你那不值錢的樣子。」
姝妤：「……」
那又怎麼了，姝妤笑著把目光轉到嶸崎上。幾位女孩們都很認真的許著，沒有浪費這一片美景。
接近八月，海邊的晚上很是清爽，有火燒雲的那一天，是海邊所有夜晚中最舒適的一天。
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嶸崎翻來覆去，像是有什麼牽引著他一樣讓他拉開帳篷，就看到姝妤一個人在海邊坐著。
「想什麼呢？」
雖然沒風，但還是有點清冷，嶸崎把衣服搭在她肩膀上，整個人坐到她身後，將前面的人抱了個滿懷，做了自己傍晚的時候很想做的一件事。
「阿崎，你今天帶我回家好不好。」
「怎麼，又想和我一起睡覺？」
姝妤沒回，靠在他懷裡，「我是說，帶我去見夏阿姨。這一次，不只是感謝她。你總不能不帶我了吧？」
「嗯？」說到這個，「你是不是還沒有告訴我，我媽到底幹什麼了？」
「你帶我去就知道了。」
「行。」男人傲嬌的很，「現在都是我的人了，當然去得。對了，你剛剛說，不只是為了感謝，還要幹什麼？」
「嗯~就是……」有點難為情，但還是說出來了，「想嫁給你。」
說的很細，很認真。
從十七歲開始，就深藏在心裡的想法。
為每個年齡段的他心動過那麼多次，一次一次的累加起來，終於引起了這份感情上的質變。
我想嫁給你，想讓自己成為那個一輩子站在你身邊的人。
嶸崎的心挺複雜，根本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先說出這句話，又是感動又是無措。
就是這樣好的一個女孩，這麼溫柔的跟他說，要嫁他。姝妤感覺到他似乎在一下一下的蹭自己的頭頂，痒痒的。
嶸崎終究是不忍拒絕她的想法。「我媽，在雲書那裡，她對當年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除了那裡的鄰居，平常不太願意見人。」
說起媽媽，他的語氣都變得深沉了很多。
「嗯，別擔心。阿姨不會不想見我的。」
兩個人在一塊靠了一會兒，天空已經在泛白了。
今天註定是個艷陽天，半個小時過後，就能看到海平面上初升的太陽。
「阿崎，我一直沒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
「沒有跟你表白過。」
嶸崎笑了，「好啊，說來我聽聽。」
「我覺得那幾個字有點土。」姝妤手指著那露了半個腦袋的太陽，「在我心裡，你比它還要好看。」
「這不廢話嗎？太陽有什麼好看的。」嶸崎還沒有會意到姝妤的意思。
姝妤淺淺笑著，沒有再說話。
回到家，嶸崎堅持要先休息，下午再去看媽媽，姝妤拗不過他，只好聽他的話下午再去。
上次來雲書這座城市，嶸崎和姝妤還沒有在一起，兩個人只是一起去了他曾經復讀的地方。
這次一來，姝妤才發現，其實他在這裡的家距離那個自習樓真的挺遠的。
手機地圖上，那個曾經被自己標記的位置，距離現在的位置有將近十公里。
現在他們正站在一個小院子里。是和曾經姝妤在臨和的老家一樣的院子。有一個木製的涼棚，有些年代感。但是這裡面的物件，器具都是和江州嶸崎家裡的一樣的，應該是他準備的。
牽著姝妤走進去，看到了正在沙發上坐著織毛衣的夏梅。
「媽。」嶸崎輕聲喚道。
「小崎啊，你回來了。」夏梅聞聲站起身，一眼瞧到嶸崎旁邊站著的姝妤。
女孩子披散著頭髮，穿了一條純白的長裙，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你是……」
見夏梅似乎還記得自己，姝妤喜出望外，向前走了一步，離的她更近一點。
「阿姨，我是姝妤。您還記得我。」
夏梅走過來抓住姝妤的手，「是小妤啊，都出落的這麼俊了。」
姝妤眸中含淚的看著眼前這個中年婦人，「阿姨，是我不好，我該早點來看您的。」
是的，在那段陰暗的時光里，還有一個人，也曾經帶給了姝妤溫暖。
這一切，都要回到11年那個寒假。
期末考試結束，按照臨和一中慣例，學生離校後學校都要組織家長開一次家長會。
為了不給學生施加壓力，也為了家長與學校之間的溝通，這件事都是老師以線上的方式通知家長的。
而當時姝妤媽媽每天要獨自照看弟弟，姝妤不想添麻煩，在家長的聯繫方式上填寫的是自己的手機號碼。
這條通知就被發到了姝妤自己的手機上。
那天，是姝妤自己為自己開的家長會。
她一大早就一個人來到教室里。她已經做好了被老師責問的準備了。記得第二個來教室的，是一個聲音很好聽的阿姨。
「孩子，你也是學生吧，你怎麼自己來了？你家長呢？」
小姑娘也不抬頭，自己小聲說，「他們，忙。」
那個阿姨沒再問，姝妤記得坐了一會她就又聽到那個好聽的聲音。
「你叫什麼名字啊？」
姝妤拿出自己的筆記本給她看，她看見還笑了，隱約可以感覺到她在端詳自己，就把頭壓的更低了些。
「這樣好不好，我來幫你開這個家長會，不然的話老師會問的。」
聽到這話姝妤抬起頭來，看清了對面人的樣子，眼神像是在確定。
「我就說咱倆家有遠親關係，這樣的話老師不就不會問了嗎？」
姝妤那個時候很是歡喜，有人給開家長會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就像終於有大人撐腰的小孩子。
「阿姨，我是班裡第一名，老師不會為難你的。」
「第一名呀，小姑娘真厲害。我家小崎要是有你一半厲害我就燒高香了。」
「小崎……嶸崎嗎？」
婦人笑著點頭，姝妤也是在那個時候，正式開始對嶸崎這個人有所了解。
夏阿姨為兩個孩子開了三年的家長會，姝妤這些年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能在高中的時候多看看她。
事情慢慢在回想，嶸崎聽說這個事情之後也是以一種神奇的心態看著他的媽媽，「媽，這事兒您怎麼不告訴我啊？」
「知道那麼多幹什麼。」夏梅拉著姝妤在沙發上坐著，嶸崎靠在沙發的後背上，「你不是喜歡小妤嗎？你就好好的追，告訴你那些事那豈不是添麻煩。」
神來一筆，嶸崎聽到后不自在的輕咳了一下，「媽，您倒是也不用這~么的開明。」
姝妤半點都沒想到，「你想……追我？」
「誰說的，還沒想到那呢那個時候！」
......
這欠揍的話一點都不影響姝妤的心情。一整個下午，姝妤都在陪著夏梅說話，知道她不喜歡去外面，姝妤就主動提出要陪著阿姨出去走走。
雲書是個好地方，和江州一樣是海濱城市，雖然這裡比較偏僻，但勝在空氣質量好，還不常颳風。夏梅也真的很喜歡這兒的人，尤其是同一巷子里住著的左鄰右舍，逢人就說，這是我兒子帶回家裡來的女朋友。
傍晚回家，姝妤還依依不捨，她倒是可以不回，但嶸崎明天要上班。
兩個人出來，姝妤說，「你那麼早就想追我？」
還是問了出來，她今天才真正知道，嶸崎對夏阿姨幫自己開家長會這件事真的毫不知情，從他一開始對自己那麼好，就完全是出自自己的內心。
「現在知道了吧。」攬著她往車的方向走，「你個沒良心的，把老子對你的好都當成哥哥對妹妹的關愛了是吧？」
心裡就是這麼想的，聽到他說出來，姝妤覺得委屈極了。多年的感情有了回應，她真的一直都不是一廂情願。
沒忍住掉了眼淚，哭出聲音來，「那我知道我喜歡你之後，還傷心了好久呢嗚嗚嗚，你還說我沒良心嗚嗚嗚……」
沒見她這麼哭過，嶸崎心中一慌，拿出紙巾給她擦眼淚。安慰道：「行行行，以後不那麼說了。怎麼還哭起來了。」
「你這一點都不像安慰人。」姝妤控訴他。
他細細的擦著眼淚，像是對待珍寶一樣，「那要怎麼安慰，請教一下姝大作家。」
「起碼，起碼……」姝妤眼睛轉了一圈，「也得，親一下吧？」
「哦。」話音剛落，嶸崎就拉住她後腦勺往自己的方向扯，另一隻手也熟悉的環在她腰上，溫柔的，虔誠的吻著她，像是無聲地安慰。
剛剛姝妤說的每個字，其實介意的並不只是她一個人。
因為當初的無奈分別，讓人時時刻刻都在慶幸今天的失而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