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卷 奇人異術
然而,夏子清不打算去見那算命先生,可那算命先生卻自己找上門來了。
「黃水劉半仙,專算前程財運姻緣,一日只算十卦,先到先算,不準不要錢!」
夏子清二人剛到城內不久便見著前面有一道士打扮的男子手持一桿旗子,上書『劉半仙』『神機妙算』『相面算命』。
再仔細瞧一瞧那道士,是個青年,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面色蒼白異常,一頭長發鬆垮垮的系在木簪上,聲音也是懶洋洋,不像是走江湖的,倒像是哪家的紈絝子弟。
「有趣,我不去見他,他便送到跟前來了。」
夏子清看著腳步虛浮,七扭八拐地走著,一幅沒睡醒樣子的劉半仙,發笑道。
他們今日出城是沒有人知曉的,而後來見著的付林等人也沒時間給人傳遞情報,更何況就算他們傳遞了,霸下主街十幾條,他又如何在這麼多個選擇中篤定自己會走這裡呢?
「要不要把他抓過來問問?」
李蒙問道。
他在那人身上沒有感覺到危險,也不怕那人隱藏實力——在他周身三尺內沒有人能比他快,也沒有人能比他更強。
夏子清稍考慮片刻,點了點頭。
「也好,既然撞上了就見一見吧。」
「那我去把他抓過來。」
「不用,我們去見他。」
夏子清說著踏步向前,李蒙連忙跟上。
「這位公子,要不要算一卦?」
劉半仙用力睜開眼睛,好看清來人模樣。
「你這,都算些什麼?」
夏子清走近了才看清,這劉半仙非但面色蒼白,而且眼眶浮腫,像是三天三夜沒有睡醒一般。
「前程,財運,哈~姻緣都可以,總之,哈~一句話,沒有我劉半仙不能算的。」
似乎是為了印證夏子清的猜測,劉半仙話說到一半便打了兩個哈欠,揉著眼睛慢慢說道。
「先生看我如何?」
「你?」
劉半仙靠近些,用力盯著夏子清額頭與眉心看了好一會。
「哎呀呀,這位公子,我看你印堂泛青,恐怕不命不久矣啊!」
李蒙微怔,隨即想上前打人,被夏子清攔下了。
「先生何出此言?」
夏子清接著問道。
「我觀公子面相,天庭飽滿,雙目有神,耳高過眉,定然是大慧之人,但是,大慧之人多是難以長壽,我便再觀公子眉心印堂處,卻是帶青色且雜亂無章,這可是短命的徵兆啊!」
劉半仙少見的半睜眼,嚴肅道。
「先生算得真准,之前有位道人給我算過一卦,和先生說的大致一樣。」
夏子清不知為何,見著劉半仙這副認真模樣忍不住想笑。
『居然有同行捷足先登……』
劉半仙小聲嘀咕道。雖是小聲嘀咕,但是夏子清李蒙兩人卻聽得相當清楚。
「實不相瞞,在下來找先生是有人推薦,說先生卜卦之精妙,相面之準確舉世無雙,那人先生應該也認識,就是城外農莊的付林付老前輩。」
夏子清當做沒聽見。
一旁的李蒙無聲的翻了個白眼,他知道,子清又要忽悠人了。
「付林?那糟老頭居然還會夸人?當初我給他算卦他可是差點掀了我的攤子,居然還會給別人推薦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劉半仙愣了一下,隨後感慨道。
「……」
夏子清都有些懷疑付林是不是逗自己的,這個傢伙真的會卜算嗎?
「先前先生說我是短命之相,敢問先生可有化解之法?」
夏子清不抱希望的再次問道。
「化解之法啊?你這命相已經定了,長則五年短則三年就要見閻王了,我能有什麼法子。」
劉半仙隨意說道。
夏子清無奈,眼前這人似乎不知道委婉為何物,口無遮攔,他也不想再試探下去了。
「應付先生多少診金?」
夏子清說道。
「算你運氣好,我有立規矩,首診不收錢。」
劉半仙抬頭看了眼掛在天上明晃晃的太陽,又打了個哈欠。
夏子清見著劉半仙這副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拱手告了聲失禮,擦著劉半仙往內街走去。
「艷陽昭昭,如日方中啊。」
劉半仙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而原本已經走出去不遠的夏子清聞言卻是腳步一頓。
艷陽昭昭,如日方中,聽到這句話的人如果不了解的話只怕會以為是一句病句,哪有拿太陽來形容太陽的,這跟廢話沒什麼區別。
但如若把艷字換成燕字,一切就都說的通了——燕國如在天頂的太陽一般明亮且興盛。這分明是在暗指如今的朝廷。
劉半仙餘光督了一眼停下腳步的夏子清,嘴角上揚。
「亡國亡家為顏色,燕燕巢時簾幕卷。必擬將舟泛洞庭,夏水欲滿君山春。」
這是一首七言律詩,夏子清只稍微思索便得到了答案,這是一首藏頭詩!藏的分明是亡燕必夏四字!
這次夏子清不再猶豫,轉過身去,可一眼望過去,卻是不見劉半仙的身影。
「不見了。」
李蒙罕見的嚴肅起來,左手拇指叩住刀鐔,隨時準備暴起殺人。
「這便是武學之外的東西嗎?」
夏子清反倒是淡定起來,雙手負於後背。
傳聞除開武學,世間也有些奇門妙法,也有開慧的精怪,只是未曾見過,遂一直當做謠傳,不想今日見著了。
「當真是奇妙,世間各有能人出,不可小覷了天下英雄啊。」
夏子清一直以為,有李蒙在身邊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但今日還是發生了,雖然沒有造成危險,甚至對方顯然是來幫自己的,但也給他提了個醒。
李蒙很強,論武功,整個天底下他能排進前三,周身三尺內更是無敵手,但,如若來人不用武功,而是用這些被視作旁門左道的奇術呢?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既然已經注意到了,以後自然要想辦法解決掉這個麻煩。
夏子清這麼想著,腳步逐漸輕快起來。
他還有時間,有時間一點一點的將燕帝國的統治一點一點的蠶食,而在這之前他需要的是保證自己不會死在燕國前頭,好親眼看著這個龐大的王朝因為自己而分崩離析。
至於其他,
夏子清隨意的想著。
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只要不影響計劃,就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