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國勤王

申侯無可奈何，派人送給三路諸侯，約會勤王。

這三路諸侯是北路晉侯姬仇，東路衛侯姬和，西路秦君嬴開。

請注意，這裡提到的秦君嬴開，沒有爵位，而前面兩位都是侯爵。秦君嬴開因為這次勤王有功才被封為公爵，現在的秦只不過是周國的一個附屬國，職位不過是個大夫，因為受封晚，這也是秦國被中原諸侯瞧不起的原因之一。

申侯又派人到鄭國，將鄭伯友戰死的事，通知世子掘突，讓他起兵復仇。

這位世子掘突，年齡二十三歲，生得身長八尺，英俊剛毅。一聽說父親戰死，不勝哀憤，立即素袍縞帶，率領戰車三百乘，星夜賓士而來。

早有探馬報告給犬戎主，預作準備，等掘突一到，便欲出兵。

鄭國公子成對世子倔突說：「我軍星夜兼程而來，軍士疲勞，沒有休息，應該深溝固壘，紮下營盤，等諸侯的兵馬到齊了，然後合攻，才是萬全之策。」

掘突急於報仇，說：「父仇不報，寢食難安。況且此時的犬戎志驕意滿，我軍銳氣正盛，此時攻擊傲慢不做準備的敵人，一定能取勝。如果等諸侯兵集，我軍的銳氣也就沒有了。」於是，麾軍直逼城下。

城上偃旗息鼓，全無動靜。

掘突站在陣前大罵：「犬羊之賊，何不出城決一死戰？」

城上並不答應。掘突命令左右準備攻城。

正在此時，忽聞聽後面叢林深處，巨鑼聲響，一枝軍馬從倔突軍隊的後方殺來。原來這是犬戎主定下的計策，預先已有埋伏。

掘突大驚，慌忙挺槍來戰。

這時，城上巨鑼聲又起，城門大開，又有一支軍殺出。

掘突前有孛丁，後有滿也速，兩下夾攻，抵擋不住，大敗而走。戎兵追趕三十餘里才撤回。

掘突收拾殘兵，內疚的對公子成說：「我沒有聽你的意見，造成現在的失敗，現在應該怎麼辦？」

公子成說：「此地距離濮陽不遠，衛侯老誠有經驗，不如投奔濮陽。鄭國、衛國合兵，可以重振軍威。」掘突按照公子成的建議，向濮陽方向進發。

走了兩天，看到對面塵土飛揚，煙塵滾滾，再仔細看，望見無數兵車向這邊過來。

走近以後，倔突看到對面隊伍的中間坐著一位諸侯，錦袍金帶，蒼顏白髮，白鬍子老長飄灑在胸前，來人飄飄然與天上的神仙相仿。

倔突認識，正是衛武公姬和，老頭今年已經八十多歲了。

掘突停住車高喊道：「我是鄭世子掘突。犬戎兵侵犯京師，我父死於戰場，我兵又敗，特來求救。」

武公拱手回答：「世子放心，我帶領傾國之兵勤王，聽說秦、晉之兵，不久也會來到，不必擔心犬羊之患。」

雙方見過禮節以後，掘突把車帶到道旁，命令自己的軍士讓出一條道，讓衛侯先行，自己撥轉車轅，也跟著往回走，距離鎬京二十里，鄭國、衛國分兩處安營紮寨。

派人打探秦、晉二國起兵消息。

第二天中午，探馬來報：「西邊金鼓大鳴，車聲轟轟，綉旗上大書『秦-字。」

武公說：「秦雖然只是附庸小國，但是他們接近戎族，了解犬戎的習俗，秦兵勇悍善戰，犬戎十分畏懼！」話沒說完，北路的探馬又報：「晉兵也到，已在北門外立寨。」

武公大喜：「二國兵來，大事可成！」派人與秦、晉兩位君主聯繫。

時間不長，秦、晉兩位君主都來到衛武公營中，互相慰問客氣一番。二位君主看到掘突渾身素縞，問：「此位是何人？」

位武公說：「這位是鄭國世子。」然後將鄭伯死難，與幽王被殺的事，敘述了一遍，二君嘆息不已。

衛武公很謙虛，客氣的說道：「老夫年邁無識，作為臣子，勤王救主義不容辭，勉強帶兵來到這裡。掃蕩犬戎，全仗上國。現在應該怎麼辦？」

眾人把眼光全都放在秦襄公身上，秦襄公說：「犬戎的志向，只不過在於剽掠子女金帛而已。我們兵馬剛到，他一定不防備，今夜三更，應該分兵東南北三路攻打，單獨留下西門，放開一條通道。讓鄭世子埋伏在那裡，等他逃出以後，從後面掩殺，必獲全勝。」

衛武公點點頭說：「此計甚好。」

話分兩頭。

再說申侯在城內得知四國兵到，心中大喜。只等攻城，這裡就開門接應。

申侯卻勸戎主先將搶到的金銀財寶，派右先鋒孛丁押送回國，用來削弱戎軍兵力；又因為戎軍不善於守城，建議左先鋒滿也速領兵助戰在城外。犬戎主認為是好主意，全部聽從。

滿也速紮營在東門外，正與衛兵對壘，兩邊下了戰書，約好了明日交戰，沒想到當晚三更之後，被衛兵劫入大寨，滿也速提刀上馬，急來迎敵，可是身邊的戎兵倉皇不敢應戰，已經是四散亂竄，約束不住，一個人雙拳兩臂，怎麼能撐持的住，只得一同奔走。

三路諸侯，吶喊攻城，忽然城門大開，三路軍馬一擁而入，沒遇上任何抵抗。這都是申侯提前安排好的。

戎主在睡夢中驚覺，慌亂之中跨上戰馬，有人稟報西門沒有敵兵，戎主便帶人從西門逃出，隨身兵馬不過數百人。

鄭世子掘突早已在此埋伏，攔住廝戰，戎主正在危急時刻，幸虧滿也速收拾敗兵來到，混戰一場，方得脫身。

掘突不敢窮追，入城與諸侯相見，恰好天色大明。褒姒不及隨行自縊而亡。

申侯大排筵席，款待四路諸侯。

宴席剛剛開始，只見坐在首席的衛武公把筷子一推，站起身來，對諸侯們說：「今日君亡國破，難道是臣子們飲酒的時候嗎？」

眾人全都齊刷刷站起來說：「我等願受教訓。」

衛武公說：「國不可一日無君，現在，故太子在申國，應該接來繼承王位，諸位以為如何？」

秦襄公說：「君侯說道對。」

世子掘突說：「小人身無寸功，迎接太子的事，讓我去吧。」

衛武公大喜，就在宴席上寫好表章，備下法駕，各國都想出兵相助。

掘突說：「這又不是赴敵打仗，不用太多的兵馬，只用本國兵足夠了。」

掘突前往申國，迎接太子宜臼為王。

宜臼在申國，終日納悶，不知國舅此去，是凶是吉？

忽然接到報告，說鄭國世子帶著國舅申侯同諸侯的連名表章，奉迎自己還京，心下倒吃了一驚。

掘突送上表章，太子宜臼展開看時，才知道幽王已被犬戎所殺，父子親情，幽王再做的不對，太子宜臼此時聽到父親死訊，不覺的放聲大哭。

掘突安慰說：「太子當以社稷為重，望早正大位，以安人心。」

宜臼說：「我現在只能身負不孝的名聲了。事已如此，早些起程吧！」

路上無話，到了鎬京，國舅申侯帶著衛、晉、秦三國諸侯，同鄭世子和一班在朝文武大臣，出城三十里迎接，占卜了一個吉利的日子進城。

進的城來，宜臼見宮室殘毀，凄然淚下，然後穿戴好天子的禮服和禮帽到太廟去祭祀祈禱，就天子位，這就是周平王。

周平王升殿，眾諸侯和百官朝賀完畢，平王宣申侯出列上殿，說：「朕原是被廢棄之人，現在能夠繼承王位，全靠舅舅的幫助，應進爵位為申公。」

申侯慌忙推辭說：「賞罰不明，國政不清。鎬京被犬戎佔領，現在能夠恢復，是列位諸侯勤王的功勞；臣不能禁止犬戎，獲罪先王，臣當萬死。豈能再敢領賞？」堅辭不受。

衛武公上奏：「褒姒母子依靠先王寵愛，胡亂作為，虢石父、尹球等欺君誤國，雖然已經身死，也應該全部撤銷他們的封號。」

平王全部准奏。然後給晉侯仇增加河內那片地，這片地原來是周國附庸；鄭世子掘突繼承父業鄭伯友的伯爵，加封祊田千頃；秦君原是附庸，現在加封為秦伯，位列諸侯，與諸侯的身份平等了；申后號為太后；褒姒與伯服，全部廢為庶人；虢石父、尹球、祭公，念他們先世的功勞，同時在保護先王時死在戰場，只削去他們本身的爵號，允許他們子孫世襲爵位。

該封賞的封賞，該貶職的貶職，這些都做完以後，出安民榜，撫慰京師被害的百姓，然後大宴群臣，盡歡而散。

諸侯謝恩。周平王再封衛侯為司徒，鄭伯掘突為卿士，留在朝中與太宰咺一同輔政；只是申候、晉候、秦伯三位，因為本國鄰近戎、狄，擔心被侵擾，需要準備防禦，拜辭回國。

申侯見鄭世子掘突英勇剛毅，把閨女許配給了倔突，就是武姜。

武姜在鄭國的故事中也有露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