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人心叵測
萬萬沒有想到,玉博涵的慷慨解囊之舉會給自己招來意想不到的麻煩和苦惱。幾乎眾所周知,玉博涵家是萬元戶,所以一些想發家致富缺少本錢,一些在震后還未建起新房,暫時還蝸居在簡易房裡面底氣不足的人家打起了玉博涵家q的主意,既然玉博涵不小氣肯拿出錢來資助有困難的人家,為何不向玉博涵借錢q來完成自家的宏偉計劃呢,反正玉博涵暫時也用不著這筆錢q,這筆q對玉博涵來說是天上掉下來的,玉博涵跟她媽媽一樣的心眼好使,心地善良,他們想,玉博涵是不會拒絕他們的要求的,再說玉博涵母女倆需要大夥幫忙的時候多著呢,玉博涵又是個聰明的孩子,說什麼也不會拒絕向她借q的要求,還有,有便宜不沾那是傻瓜,不沾白不沾。
報著這種陰暗的心理,真有德第一個踏進玉博涵的家門,假惺惺地說:「博涵啊,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你媽媽有你這麼個好女兒,是她修行了幾輩子修來的福,哪像我們的兩個不爭氣的丫頭光知道沾我的光,從來不知道孝順和爭氣。我那兩個小子更是不讓人省心,我真是沒辦法活了。」
自從玉如清成了植物人癱瘓在床后,真有德還是第一次進玉如清家的門,玉博涵非常禮貌和熱情地讓座:「真叔叔,請坐,我給您倒茶。」
「博涵,不必客氣啦,說心裡話,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我來是有求於你的。」
「真叔叔您太客氣了,幹什麼非要說求字,只要我能辦得到的,我會竭盡全力去做的。」玉博涵把茶杯放在真有德面前。
「這件事人你准能辦得到,真叔叔就看你肯不肯賞我這個臉了。」
「真叔叔,您就別賣關子了,到底有什麼事?」
「我是來跟你借錢q的,現在國家政策鼓勵人民群眾發家致富,我打算跟人合夥買輛汽車跑運輸,只因手中的q不多,所以才想起你家是萬元戶,考慮到你家暫時不用這筆q,叔叔就來求你了。」真有德痛快地說明了來意。
聽完真有德的一席話,玉博涵的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只覺得冷汗嗖地一下鑽出脊梁骨,這是她沒有想到的事情,天哪,她哪裡是什麼萬元戶,國家補發給父母親的工資早就被精神有病的媽媽燒毀了,可是為事別人是不知曉的。
事到如今,玉博涵也只能實話實說:「真叔叔,我真是對不住您,不怕您笑話,這筆錢早已在我媽媽犯病時給燒掉了。我是親眼看著我媽媽在深夜燒毀的,可當時我像是被什麼東西施了魔法一樣不能行動,想制止我的媽媽犯病時的行為都辦不到,我當時真是心急如焚,真叔叔,那筆q真的不存在了,太可惜了。」
真有德睜大眼睛看了玉博涵好一會兒,然後又眯起了眼睛看了玉博涵好一會兒,心裡在說:「丫頭,在跟我玩心眼,不借就算了,幹嘛撒謊編瞎話,小丫頭,人不大心眼還不少,怪不得你能以高分考上大學,你的腦瓜就是與普通人不一樣,不過,你跟我玩心眼你還嫩點,你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難道撒謊就能把我哄住,我能想信嗎,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機靈的玉博涵讀懂了真有德的意思,她感到委屈和不安,她被人誤解了,她眼睛里充滿了淚水無可奈何地解釋道:「真叔叔,我說的是真的,蒼天可以為我做證,我若是撒謊就遭天遣,真是對不起,假如那筆q還在,我願意全部拿出來借給您和遇到困難的鄉親們。」
真有德乜斜著眼睛嘴角掛著令人費解的笑意:「打擾你了,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馬上就走。」
玉博涵呆愣愣地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覺苦笑了一下,而心裡更是苦的比吃了黃連還要苦。
在短短的幾天之中,又連續有好多人家的主要人物前去向玉博涵借錢,他們得到的回答是一樣的,他們當然都不相信玉博涵所說的話是真的,對玉博涵的話又有各自不同的理解和看法,於是乎在荷花鎮又掀起一場流言蜚語。
「真看不出玉博涵這小丫頭城府如此之深,硬是說她家的q被她瘋媽給燒了,你們說這有可能嗎?這不是逗三歲小孩子玩是幹什麼?她人不大,心眼還真不少,真是人小鬼大,她這不是在耍我們這些有求與她的人嗎?不借給q就不借給q,還編出故事來給我們這些人聽,還編出沒人相信的故事來糊弄我們這些人,真是豈有此理!。」
「我想玉博涵這小丫頭說她媽媽把q都燒了是早有打算的,她是怕樹大招風,她的確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精,大傢伙想想,她們孤兒病母的,如果說自己手裡有q不等於招禍嗎,萬一哪一天有起了圖財害命的歹心,那她們娘兩不是白白送了性命。所以就明智地說自己家沒有q,說q已經化為了灰燼是最好的對策和護身符,也是最好的自我保護方法。這小丫頭頭腦的確不簡單呀,不得不令人佩服,佩服的五體投地,不愧是名門之後,人家說出來的話、想出來的對策就是與眾不同。」
「她不是搞了個bj大學的對象嗎,玉博涵雖然考上了大學,但是沒上跟沒考上是一樣的,她要是不把q攥緊,她就什麼也沒有了,以後有什麼資本讓人家bj大學的大學生娶她,我說她是明智的給自己留著後路呢,憑什麼人家要把q借給我們,我們又是何許人也,說不定哪一天、哪一會兒玉如清兩腿一蹬去見了馬克思,我們又還不上人家的q,人家總不能跳到我們眼睛里站著來吧。玉博涵能把咱們鄉巴佬看在眼裡嗎,她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大學生對象,人家在為自己的將來做的打算,她才不會考慮我們現在的困難的。」
「這小丫頭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不是一般的精明,其實她往外借q也是借給那些有迅速償還能力的人,借給我們這些人還指不定猴年馬月哪一天才能還上,當然人家不錯給了,人家是有頭腦的人,做什麼事都要考慮的周全。」
……
無聲的淚水順著玉博涵清瘦的臉龐往下流淌,她感到難言的痛苦和萬分的委屈。親愛的媽媽啊,您說的話真是沒錯,q會給人招來災禍,招來意想不到的麻煩和煩惱。我已經成了這些不懂良知傢伙們心中的一文錢都不值的大混蛋。他們為什麼非同尋常地要把人往壞里想,難道這些滿肚子花花腸子、一肚子壞水的人,也要把別人想象成跟他們一樣的人嗎?他們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伊甸園裡的亞當、夏娃你們怎麼會創造出如此不知廉恥是何物的卑鄙之徒、邪惡之人、貪婪之鬼呢?這些人為什麼不把智慧和力量用在發奮圖強上,力爭上遊上,而是挖空心思用惡毒和骯髒的語言去傷害別人呢?我痛恨他們,鄙視他們。
更令玉博涵意想不到、難以忍受、氣憤至極的事情發生了,所有的玉博涵的信件都被人拆開看后故意扔在大街上,玉博涵這才更加意識到那筆q給她帶來的不是福而是禍的嚴重性。她因這筆已經化為灰燼的q得罪了小人之輩。她明白私自拆看別人的信件是違法的,可是拆看人究竟是誰,她並不能冒然下結論,沒有親眼目睹她是不會胡猜的,因為農村的信件沒有專人來管理,郵遞員來大隊部送信、送報大多是隔著門縫往裡一放就走了,再說玉博涵也沒有時間、沒有心思、也沒有必要去查個究竟,更沒有與小人之輩去理論是非曲直和真理的精力。
她眼前最重要的任務是照顧好人事不省癱瘓在床的媽媽,媽媽一時一刻也離不開她。不是她軟弱不是她好欺,她是息事寧人、懂得事情輕重緩急的好女孩。
經過長時間的思考,為了不讓自己分心影響照顧母親,為了不捲入任何一件令她不屑一顧的風波,不給小人之輩任何報復心理的可乘之機,玉博涵痛苦地做出決定,她懇求郵遞員把她所有的信件不要送到荷花鎮大隊來,全部蓋上郵局的查無此人的印章退回原處。
這種做法雖然對自己過分苛刻、殘酷,可以說是完全封閉了自己,從此再也得不到同學們的消息,得不到他們閃爍著青春、智慧、力量、友愛、積極向上的信息,但玉博涵覺得這樣做值得,至少她可以安心地不再受外界小人之冷言惡語的傷害,靜靜地侍奉在母親的病床前。
她深深領悟到人生不是一味的獲取,失去、付出、犧牲、奉獻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過了沒多久,代英傑拿著一封代素素寄來的信,來找玉博涵,代英傑滿臉疑惑地看著玉博涵:「博涵,你在搞什麼名堂,素素一收到蓋有查無此人印章的退信,素素都急哭了,趕緊給我寫了信詢問你們母女倆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到底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不早早告訴她?素素非常牽挂著你們母女倆的情況。」
玉博涵向代英傑毫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的隱痛。
代英傑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博涵,你受委屈了,都怪我無能,沒有能力保護你們。沒有辦法讓你不受別人的欺負,這些孬種,欺負良善算什麼本事,有本事自己也去掙錢當個萬元戶,眼紅別人有q那是無恥,眼饞別人的錢q那是下作。」
代英傑把拳頭攥得咯嘣嘣響:「假如我說了算,我非把所有的壞人、小人都統統收拾了不可,真是無法無天,好人、善良的人在受苦受罪受難,壞人、醜惡嘴臉的人卻自鳴得意、逍遙法外。」
玉博涵給代素素寫了一封信,說明了事情的原由始末,並請代素素原諒和理解她的苦衷和迫不得已的做法。並請求代素素一定要替她保守秘密,尤其是對卓然,假如卓然去信詢問她的消息,一定要說她們母女倆回了bh市去治病,就說走時匆忙沒有留下詳細地址。寫完信,玉博涵淚流滿面。
天啊!與知心朋友斷絕交往,向知心朋友撒謊,這是她最最無奈的情非得已,這是違背她心愿的所做選擇,她感到無比的心疼,感到難言的苦澀。可是除了萬般無奈,誰又願意自己往自己身上套枷鎖呢?誰又願意封閉自己的內心世界呢?
從此,玉博涵過著單調、枯燥充滿灰色的生活。每天面對的只是病床上的母親。她失去了能從外面世界給她帶來的溫暖陽光和清新的空氣,她失去了一個人所應該擁有的許多美好的事情。她的生活中不免又多了一份痛楚的憂鬱。
面對困境,玉博涵不敢想象她未來的模樣,不敢奢望生活什麼時候還會賜予她美好的東西,不敢奢求自己不平坦的路何時才能結束。
誠然,美好的未來、美好的前程誰不嚮往。然而,現實是殘酷的,面對現實是擺在每個人面前的無法選擇的課題,必須努力去做完、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