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的日記本
你口中的『那東西』,或者『怪物』到底是什麼?吳凡問道,雙眼直視的珍。筆在此刻橫躺在他的手中,不過在吳凡打開筆記后,基本上沒寫上什麼字。
我……那東西……那東西……是怪物……珍惶恐的說,上下唇在臉龐上顫抖著。
我知道,所以才問你那東西是什麼?
吳凡不以為然的說。他嘆了口氣:您的態度,我合理的懷疑你該看精神科,而不是在這對我回答。你在信中也只說是怪物,這點我早就知道了。即使這樣,我還是不懂什麼是怪物,而您的保留,可能會成為我們把這件事,視為普通事故來看待。
我……珍欲言又止,眼中浸淫著彷徨與無助。她左顧右盼著,大白天的,房廳中猶如會有什麼妖物向她伸出魔爪,又好比空氣間缺少了氧氣,逼得她必須大口呼吸。
隨著時間分秒的流失,珍的呼吸起伏,也隨著急促轉變成原本的平穩,期間吳凡只是盯著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亦沒有開口問任何的話。
珍咬著下唇,雙唇顫抖著:有個故事…
恩…吳凡點了點頭。
流傳在這個鎮的故事…人們會獻祭活品給魔神,魔神也因此賞賜人民豐衣足食。
這是許久之前流傳的故事,後來…經過不知道多久,也許十年,也許百年,甚至千年,我不清楚,但是…後來人們不願意用將活品獻給魔神了。
因此惹來魔神的不滿,他降下天災。河水干固了,居民陷入了乾旱,生活潦倒,城裡也開始鬧著飢荒。即使這樣,人們依然不願將活口獻祭給魔神。有些人紛紛出走。也因為這樣……
魔神更加生氣了,他降下水災,還留在這個鎮的居民開始了痛苦的生活,旱災時早已經將穀物吃完,誰也沒料到大雨連連,後來……後來發生了一件血腥的歷史。
血腥的歷史?吳凡喃喃的說,看著珍,她如今面如鐵灰,手在身旁撥阿撥的彷彿想把內心的恐懼從腦海撥散。
是的……是鎮里的人……絕……口不提的事……珍說,聲音滿是恐懼。
我想知道,或許我必須知道,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問的是,活口是指什麼?牲畜,還是?
牲……牲畜……對!對他而言我們就是牲畜,我們全都是……讓……讓他養肥后,待宰的牲畜。珍說這話時,激動的瞪大眼睛,本來已經相當大的眼睛,如今像整顆眼球都會掉出來一樣。
這一方面是由於內心的恐懼,而另一方面是心田裡的憤怒,只見她擱在桌上的雙手緊緊的握著,用力之下不停的顫抖著。
好吧!人類本而言之也是動物沒錯,活人獻祭這是在過往的歷史中並不少見。您繼續吧!吳凡攤手示意。
好,好的……珍回道,開口之前又一次左顧右盼著,像是她口中的怪物無所不在,無孔不入一般。那時,鎮民餓昏了……真的餓昏了,他們自相殘殺……鮮血染紅了整個鎮,腐屍滿街都是……沒有孩子的人在外面撕殺,有孩子的,關起門來……
……吳凡不語,腦海中浮現某種恐怖的畫面,或許他不怕噁心的怪物,但是他最怕的是人的本性。
當生命遭到威脅后,人的本性會暴露出來,這也是為什麼法律要存在。
珍深吸了一口氣,緩解了內心的掙扎,繼續說:好不容易,熬過了洪流,人們也將這段黑暗史埋入內心,此後魔神已經對人們死心了,他不再強求人們獻祭,而是……是偷走孩子。
每次偷走孩子,他就會送來一個相似的孩子,而這個孩子往往過不到幾天就會夭折。這是他給的懲罰,要我們恐懼他的存在,要我們永遠記得!永遠記得!曾經……曾經背叛過他。
恩,故事頗精彩的,只是沒有任何根據。吳凡吐了口氣:這只是個傳說吧?你並沒有確實掌握過你口中的怪物存在的證據。
我……珍再度左右張望著,而且這次檢查的更仔細,她起身將門上的帘子拉上,眼神落到還在彈鋼琴的女童身上,似乎連對這孩童都警惕著。見女童沒有什麼反應,珍站了起來,徑自走到一旁的書櫃抽出一本老舊的書,雙手捧著它回到沙發上,她將書遞到吳凡面前。開口說:這……這是證據,您……您看了就會明白。珍的聲音壓的低低的,雖然是對著吳凡說,眼睛卻是盯著鋼琴坐椅上的女童。
恩。吳凡不在意的點了點頭,翻開了那本書,這根本不是書,而是日記,寫著一件詭譎離奇的事情。
今天是7月31日
往事不堪入目,過去的事已經是好久遠了。久遠的我的記憶變的模糊,我討厭他們的沉默。
恨透這些埋藏在鎮里的秘密。
不過…這都只是外在的,我真正憤怒的是那些該死的人們,他們偽裝成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我可能會死…我做好了覺悟了,即使這樣我還是有我想完成的事情。
8月1號,萬里無雲。
你愛我嗎?恨我嗎?那都無所謂了。
我的離開不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將來,我希望我們不會是下一個受害者,所以我挺身而出。
也許在你眼裡,我不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也許我是個拋家棄子還說著大道理的人。但是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樣下去,總會有輪到我們的一天,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允許。
8月2號
今天,天空有點灰,其他人看我的眼神變了。
我拋棄了幸福,拋棄了該有的工作,更拋棄了兩個月的她……
他們的眼神是恐懼的、害怕的,這種氣氛渲染了整個鎮。
那一雙雙恐懼的眼睛盯著我,對我保持的遠離的態度……
我不得不說,我動搖了,內心真的動搖了,我害怕他們的眼神,不過讓我徹底害怕的是,我如果這時候回家,親愛的~你會不會和他們有著相同的眼神?
每當想到你,我就會篤定,我不能後退,就算事情不是我們這一代發生的,總會有哪一天,也許很久很久以後,也許幾年後的某天,他會悄悄的出現,偷走我們的希望,我們的愛。
我好想…好想好想,看著她長大。
我想我是瘋了,才在這個時候選擇離去,在你懷胎兩個月時離去,但是為了給我們的愛一個健康的未來,為了讓她有個健全的未來,我必須挺身而出。
我是個男人,唯有這個時候,我才真正感受到我的責任,我該讓恐懼完全遠離這個鎮。
我想說的是…我愛你,親愛的
我想好了孩子的名子了,如果是男生的話,我希望他叫班傑,如果是女孩的話,我希望叫珍。不過,我內心希望的其實是女孩子,所以我用她。這樣孩子可能像你一樣溫柔,而不會像我這樣的罪人拋家棄子,我愛你…親愛的。
8月3日
那段記憶已經深遠了,還有誰記得?記的那天的一切?知道的人大多都死去了,不是真的死去!
和我同年紀的人,他們應該都記得才對,可是他們都死了!他們把這些事情給埋葬了!永遠的埋在心裡。
我永遠記得,那是我脫離詛咒后的某一年。那次魔神偷了誰家的孩子?
他可能是隨機偷的,也許我運氣比被偷的孩子好一些,不管如何,我和死神曾經擦身而過。
該死的傳說,該死的詛咒,還有那可憎的魔神,他憑什奪走孩子的生命?
那是在我家數過去第三間房子,乳白色的房屋。那孩子,比當時的我還小,我依稀記得是三歲。
他在那天夜晚被偷走了,替代品在幾天後死亡了,大人們將它安葬在墓園裡。那是我們第一次反抗他……
我永遠記得,那些剛成年的青少年,忿忿不平的雙眼,他們咬緊牙關辱罵著魔神,一個個緊握著拳頭,那對傷心的父母哭倒在地,說什麼也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死了。
這讓魔神憤怒了,因此他做了更讓人心碎的事情。三天後,那家人的孩子出現了,只是…他的血被抽幹了,干扁發黑的身子,就這麼該死的被架在垃圾場中,那該死的鐵器從他的下身刺穿了他的頭顱,彷彿那是個串燒一樣。
那是個警告!他媽該死的警告。
後來,這些年輕人,更加不滿,他們提著火炬,尋找了好幾個夜晚,卻被夜裡的東西嚇瘋了,他們說屍體在夜間行走,啃食著小動物,腐爛惡臭。
每個人的說法幾乎相同,有些正常點的人,決定尋求幫助,我記得很清楚。
年輕人帶回來一個叫警察的先生,他開始著手調查,只是三天過去,出現在大家面前的事一具慘遭分屍后冰冷的軀體。
隨後,鎮上又來了許多叫警察的先生,他們問著我們每天晚上的行蹤,大人小孩都問,後來他們也展開了調查。
又過了三天,這些人連滾帶爬的撤離這個鎮,我永遠不知到他們見到什麼,我只知道,這些叫警察的人,比原本少了好幾個。
看到這段話的人,不管你記不記得這件事,請記住一點,我將解開這個謎團,為了讓我親愛的寶寶出世,我不會怯步的。
但是…如果我不是那個拿這本筆記給你看的人,希望你告訴我親愛的,和我的寶貝女兒,我永遠愛她們…
8月10日
接連幾天,我沒找到讓人恐懼的東西,我什麼都沒發現。當年那些匆匆離去的人到底碰上了什麼。
我高無頭緒,可是我會繼續找的。
8月11日
該死!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在我眼前偷走一個幼童!我不是該堅強的?我到底在做什麼?
我是人,我很害怕,也許你覺得我很懦弱,但是…那東西…那東西到底是什麼?他渾身都是刀子。
我…我是說…不…我該怎麼形容…那不是帶刀的人…那些刀子就插在肉上面。
一個從身子里長出刀子的人,這…這怎麼可能?!那…那是怪物,該死的怪物!
我…真的覺得死亡近了…我還是有線索的,我…需要武器…
8月12日
我偷偷溜進了家裡,取出獵槍。親愛的已經歇息了。看著她疲倦的樣子,我好心疼,也想在她的臉上印上一吻…可…算了,我不想寫這些。
我有線索,我是說,我知道」那東西」的老巢在哪了,而我現在就去催毀他們。
8月13日
該死…那東西難道是不死之身嗎?我明明開了好幾槍了,最少三槍打在他的胸口,為什麼他還能動?為什麼他沒死?這到底是什麼?
吳凡吐了口氣,這一頁字跡變的十分潦草,他往後翻去。
鐵嬰兒床孩子我愛你,最後一頁寫著這些字,沒有標點符號,字體相當潦草,而且並不是用筆寫的,而是鮮血。
吳凡呼出一口氣,這人在死前把他想說的事情說出來了嗎?這些字會是關鍵,可是他看不出來,關鍵的字眼到底表達著什麼。
當他抬頭看向珍,只見一雙驚悚的眼睛朝自己這邊盯著不放。
不過並不是看著他,而是看著更上面的地方,他的右邊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