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調換
看著關上的大門,吳凡考慮著是進是退的同時,眼前形成裡外隔閡的門中,又傳來了細瑣的聲音。
被大門擋住,壓的模糊的聲響,聽不清楚究竟在說些什麼,不過能聽見兩個聲音,再彼此爭執著。
又過上幾分鐘,大門再度開起。這一次不再是一個縫隙,而是完整的打了開來。吳凡見到這扇門內,剛剛的小女孩倚靠在牆邊,僵直著身子,表情像是受過一陣斥責。
大門中央現在也站著一名女郎,她穿著酒紅色的衣裳,綁著豎高馬尾,兩搓長發垂挑在兩頰,發色是咖啡色的。
女郎膚色白皙,雙瞳是翠草般的碧綠色,眼窩間染著一圈黑色煤炭,整體給吳凡的觀感是,久未入眠的病態,這女郎的白似乎也不是真正的白,那像是長時間處於焦慮、操勞、不安下使得膚色蒼白著。
吳凡開口,往前走了一步,你好──就當吳凡往前跨出這一步,女郎警戒的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抓著門側。
我是吳凡......那封委託書是您寫的吧?吳凡說。女郎的雙眼如監視器般盯著他看,眼中大放著不相信的色彩,好一會兒她才開口:你是—受託者?
吳凡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受託者?大概......是吧!
這名女郎依舊警戒著他,為了不讓事情膠著於此,吳凡直接拿出那封委託信,攤在她的面前。
「抱、抱歉......」女郎低頭說道,側身站在一旁,示意吳凡入內。
「我們這個鎮,比較不常有陌生人到訪,對陌生人我們都有些神經質。」女郎走在吳凡前面說道
「我大概能體會。」吳凡回答。回憶這裡的人給他的態度,說警戒,不如說是厭惡還比較恰當。
吳凡將目光從女郎身上移開,回首看著身後盯著他不放的小女孩。這感覺讓吳凡覺得十分好玩,領頭的女郎像是個獄官,身後的女童如同獄卒,他則是囚犯,要被押解到某間牢房,或者送上死刑台。
不過玩笑也該就此打住,吳凡轉過身子,就在同時女童渾然一震,退了一大步,雙眼駭恐的盯著吳凡。
「小妹妹......」吳凡開口,話還沒講完,女童以哇哇大叫,亂揮的雙手衝到女郎身前:「珍──珍──他──他是壞人!快把他趕出去。」女童驚慌嚷著。
「去做你自己的事拉黛拉,別在這邊鬧!」女郎厲目看著女童說。
「亨!我要打電話跟阿姨說,珍帶壞人回家,還有—他還是個......」女童沒有在說下去,後面的話因為一股襲來的恐懼不得闔上貝齒。
女童恐懼的往身後看去,吳凡已經在她剛剛開口的時候來到了她的身後,雙手從她的頸后繞到了胸口,這讓女童恐懼的動彈不得。
吳凡嘻笑的問:「小妹妹,他還是什麼?」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她渾身打顫,轉過來時那雙眼睛睜的老大,而且在三秒之內在度將視線擺回正面,吳凡甚至可以猜測她正在用目光像珍求援。
「餒~你還沒說還是什麼耶!」吳凡又問,女童彷佛察覺到珍並沒有想拯救她的意思,她嘀咕的開口,聲音隨著因為恐懼而跳痛的貝齒,段斷續續著著,:「是......男......的......」
「恩?男生不能嗎?算了,無所謂~」吳凡開朗的說,攤開跨在女童肩膀的手掌:「誠實的小孩就該獎勵,你想要哪一個當獎品?」
女童看著吳凡左右手掌中的東西,一個像小玻璃瓶裝著藍色的沙子,另一個長型的東西,那東西在燈光打照下反射著光芒。
忽然,女孩轉過身來,身子的顫抖已經消失了,一雙眼睛好奇的看著吳凡:「可以,可以......兩個都要嗎?」
「真貪心......要是你不跟阿姨說的話......」吳凡話還沒說完,女童已經連連點頭了。
他笑了笑,將著手的糖果撕開,交到了女童的手中。起初女童不明白那是什麼,隨著吳凡擺出一個吃的動作,女童學著吳凡把糖果放到嘴中。表情先由困惑轉變為訝異,最後幸福的瞇起雙眼。
這時女童又看著吳凡手中另外一個東西,然而吳凡搖了搖頭,他將那東西擺在燈光下瞧了一會,才將它交到女童手上。
起先女童想將這東西放到嘴裡,可是當吳凡搖頭后,又學著吳凡將東西拿在燈光下,彷彿察覺到這東西的魔力,女童「嘩~」的叫了出來,雙手捧著這小東西開心的往旁邊奔去,彷佛又想到什麼這才回頭看著女郎:「我不會跟阿姨說,珍偷偷帶男朋友回家!」
「謝謝~」吳凡笑著說,看向女郎,只見女郎嘴角牽動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不過她最後並沒有開口。
女郎領著吳凡來到房廳的中央,她坐在沙發上,而吳凡則是坐在她對面的沙發,女郎似乎在等著吳凡開口。只是吳凡相較於問話,他比較好奇這房間的擺設。
兩張對望的沙發,中間放著玻璃桌台,桌抬上擺著一盞假花,小範圍看起來並不顯眼,然而放大觀看整個房廳,就會非常明顯了。
沙發中間的玻璃桌下,鋪著一張紅色長型的地毯,地毯的邊緣鑲著金色的鑲邊,質地柔軟,鞋子踩在上面會有些許的凹陷與鞋痕,看起來像是波斯出品的。
吳凡身後不遠處,剛剛的小女童把玩著那個玻璃裝飾品,坐在鋼琴坐椅上,那個鋼琴亦不是時行的,而是一種復古風,琴鍵敲擊后時,琴鍵後方的金屬會往上彈拉扯內部的構造發出聲響,這似乎比較深入,簡單而言,它的年代應該是中古世紀的鋼琴。
在往珍的身後看去,她身後左邊有一道階梯通往二樓,另一側是通往地下的階梯,兩到街梯堆疊在同一個地點,一旁是壁爐,天氣似乎還沒有寒冷到需要點燃壁爐,否則到時火紅的火光一定能點亮整個室內。
壁爐的邊緣是白色的,不確定材質,白色的邊緣頂端,擺著一個個鑲框的盤子,盤子被擦著發光。在往上一點是一把雙管式的獵槍。吳凡對槍枝也沒有研究,至少也肯定的是這和他看西洋片時常出現在主角手中的武器很像。
珍身後的木牆上擺著一個被置成裝飾的鹿頭,吳凡回首自己身後,同樣的位置上也擺著另一個裝飾,不過是不同的生物,那是熊頭。
先不去考慮,這鹿是不是國寶,後面那知長的像黑熊的生物胸前有沒有白色v領,再加上非法持有槍支會不會被警察抓,排除這些題外話后,可以完整感受到,這裡根本是國外,西洋世界,然而這是台灣,而且是個深山野嶺中的鎮。
女郎似乎對於長時間的等待感到不耐煩,也可能是因為吳凡對房廳的打量感到不舒服,她抖動著雙唇,像是想說些什麼。
「抱歉,我們談談吧!」吳凡將眼光擺回女郎臉龐,從背包中拿出筆記本,和紙擺在桌上。
「詢問相關事情之前,我想問一下,珍小姐你有考慮搬出去嗎?」
珍的眉頭皺了一下,苦惱的看著吳凡,對這天為飛來一筆滿是困惑,不過她還是勉強的回答了。「18歲會搬出去住,這是這個鎮的習性,也是每個成年人必經的過程。」
「這樣阿...」吳凡笑了笑,這不是完全一樣是什麼?「好了,那開始吧!請您先自我介紹一下。」
「珍?愛爾沙雷,這是我的名子,大多要介紹的事情我已經全部寫在委託信函裡面了。」她雙手交疊的放在玻璃桌上,右手覆在左手上交握著,被吳凡的凝視著使她不安的兩個姆指不停的畫圓:「我們不是應該找保羅可能失蹤的原因,或者去他常去的地方找線所嗎?」
「不是...首先,您的委託還未成立,我只是來勘查的,自然也不是執勤者,我的目的是確認這件事的可信度,然後送回本部,這時本部會派遣專員來訪。」
「那...那...大概還要多久?我是說...流程下來大概多久才會有專員過來?」珍說,語調短暫且急促。
吳凡放下了紙筆,雙手枕在頸后靠著沙發。:「視情況而定。」
他笑著看著珍:「您的委託並不依循正當管道,許多事由也有待查證,平均審核是三個月,我無法保證確切時間,也可能總部覺得這沒什麼,所以棄之不理,不然大概四個月左右會有專員來訪。」
「四...四個月...」珍的聲音變的苦澀,她將雙手貼在臉上,臉龐的顏色比進門時更加的難看了。「那根本來不及...根本...來不急...我不該期待你們......」
「你是不該期待,期待別人,就等於把生命交付在別人手上,不過你已經浪費了許多時間了不是?」吳凡癱了攤手,繼續說:「而且你認為這件事超過你能理解的範圍,所以才會告訴她,你那位朋友的。剛剛我忘記說的是,我們也有分急件,有些事情如果總部認定有確切的危險,他們可能會連夜啟程來處理。」
「那...那是少數事件吧?!」珍看著吳凡,她眼中有著期望的目光,這道的眼光吳凡猜測,對方其實希望他回答是多數,這樣表示這件事情會馬上有人接手的機率大,然而那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是的,那是少數中的少數,幾乎幾十年來才可能出現一件。」吳凡決定將事實說出來。話語剛落珍又低下臉來,默默不語。
「少數中的少數,並不代表不可能,我剛剛已經說了視情況而定了,基本上我們不太會派勘查員來的。」吳凡又道
「那是說──」
「是的,我會來這裡,這件事情有某種程度的嚴重,是不是急件,還必須進一步觀察,因為信中並無法得知一切,所以才需要面談,我們有所疑問,這些疑問可能都是幫助你的線索。」
「我......我一定會把一切都和您說的。」
「那麼繼續剛剛的話題了。」吳凡打直身子,再度拿起紙比:「你今年幾歲?」
「17」
「平常的工作和休閑娛樂是什麼?」
「學生,沒有工作,有時後會留在學校分組討論,娛樂的話大概是看書吧。」
「是嗎?」吳凡打量著她:「你朋友呢?她們都是什麼個性的,你有辦法描述嗎?」
「我沒有朋友......」珍垂下臉龐,兩鬢的的髮絲也隨著晃動,她搖了搖頭,聲音變的艱澀:「以前還有過幾個......那件事後......那件事後就沒了......」
「了解。」吳凡點了點頭,那件事,是指她妹妹死去后,只是有什麼真正的朋友會在朋友家人過世后而拋棄朋友呢?:「保羅呢?保羅的朋友有誰?他失蹤前在班上和誰講過話,或者起過爭執嗎?」
「沒有......保羅不會和人起爭執!甚至不曾和其他人講過半句話。他是個,是個特別的人,他不說話時,會讓人忘記他的存在......」
「恩......」吳凡思索著這個人的可能樣貌,以及『其他人』這個意思,可能是要說,除了珍以外,他不會和其他人講話,也可能珍也是其他人的一部分,不過前者居多。「你們是戀人?」
「不......不是的!我們只是普通朋友!」珍的聲音高了許多,像是刻意在否認,卻又反而像在坦承彼此的關係。
「恩,所以你現在單身,我有機會嗎?」
珍瞪了他一眼,用眼神指責著他不專業。
「好了,那就是妹死了,你本來當成朋友的人也不理你了,而你的異性朋友卻在這個時間點失蹤了。」
「我妹妹還活著!」珍激動的說。
「是的,這就是我為什麼會來。」吳凡聳了聳肩:「你在信中寫著,她『我妹妹』死了,保羅失蹤了,他要去把我妹妹救出來。這樣的邏輯很不合理,她既然已經死了,又怎麼救的出來,而保羅又要去哪裡救她?」
「她不是我妹妹!那東西...那東西不是我妹妹!!」珍激動的握緊拳頭,緊咬著牙:「我妹妹還活著!她早就就被掉包了!那東西死了,可能她本來就會死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是...她不可能是我妹妹,我妹妹不是怪物!不是那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