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詭物
吳凡將手電筒放進了口袋,摸黑朝著音源邁進,他儘可能的將鞋子摩擦地面的聲音降低,依循剛剛那道聲音不斷的往走廊深處前進,那些瑣碎的聲響也隨著逼進的步伐越發明顯。
剛剛的噪音像是木製物品落地的撞擊聲,然而在教室內聽見的則是響亮的聲音,雖然吳凡不清楚是什麼東西掉落,但是可以肯定的那東西是金屬製品。
如今響在前方轉彎處的聲音和這兩者都無關,這個城鎮的夜裡,連蟲鳥都膽怯的迴避著,以至於沒有半點聲音。這也讓本來細微的聲音變得更加明顯。
那聲音有著一定的重量,否則無法傳出這樣的聲響。明顯的這東西非常的粗心,即使它小心翼翼了,還是不時泛起聲響。
吳凡將身體貼在牆邊,側過頭去看著轉角的事物,漆黑的環境,會因為深淺不同的黒成為不同的物品。即使這個轉角沒有窗戶能夠讓窗外的月色打照進來,順著雙眼對環境的適應,也漸漸的能夠分辨出眼前的物品。
這是誰來著?吳凡在心中打趣的問道,看著已經明朗的轉角處,那是校園另一處的階梯,階梯前面顯得灰暗的是掃具櫃,這點在半開著的鐵門就能確定了,掃物櫃中有一把木製掃把掉在地板上,裝水的鐵桶則在一旁翻滾著。
鐵桶中可能還有些水殘留,如今蕩然無存了,因為水都灑在了地板上,有一襲較深的黑影蹲在地上,它拿起掉落的掃具,手中還捧著一整把的掃除用品。
小偷?打掃?學生?」吳凡看著這個情景,總覺得有些好笑,想不到這個純樸的小鎮會有這種人存在,只是......偷這種東西有什麼意義呢?吳凡納悶著,看著這黑影站了起來,它身高不高,感覺如果站到黑影身後,黑影可能只到他的胸口,甚至更矮些。
這道黑影的肩膀不算寬,而且留著長發,打著赤腳踩在水花上,因此才讓吳凡察覺到每一下腳步都傳出啪搭-啪搭-的聲響。
對於這個人的背影,吳凡也觀察夠了,雖然不確定這人到底打算幹嘛,不過...這種大半夜裡在偏僻無人的地方亂跑,不僅違反了梧桐鎮的常理,似乎也該教訓一下。
吳凡心中竊笑著,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搭在對方身上,正如他目測的,對方身高正好在他的胸口下三吋。
被這麼一搭,這到黑影身子一怔,手中的掃具全數散落在地面上。
晚上是...我們的時間哦......吳凡刻意用「我們」這個詞,也把聲音壓的老低,想要藉此嚇唬對方。
也不確定這黑影是否被嚇著了,它身子在這句話出現后又顫抖了一下,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更沒有開口說出任何話。
此時吳凡才察覺有異,他斷定對方是來偷竊的,這點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改變,只是...人在過度專註時會冷落其他感官,剛剛他只用著視覺打量著這道身影,現在觸覺、嗅覺也蘇醒了。一股瀰漫在空氣間的腐敗味,由著身子的主人不斷飄散開來,而吳凡所搭的肩膀也不可能是人的身子,這冰冷的感覺至少可斷定不是活人。更別說那頭長發比起枯葉來說更加粗曠、毛躁,有些許的頭髮甚至因為吳凡的碰觸而脫落。
吳凡打趣的問:小東西...你是什麼?對方依然沒有回答,就這麼背對著他。這讓吳凡更加好奇了,他一手緊抓著對方的肩膀,另一手放到口袋中拿出手電筒。
隨後他將對方轉了過來,這黑影彷彿變成了傀儡般一動也不動,吳凡感覺自己的指尖插入冰冷的軟體中,感覺軟體里還有什麼東西在亂竄著。
他將握著手電筒的手伸到了黑影面上,瞬間按下開關──
一道駭人的畫面出現在吳凡眼前,腐敗的軀體,碎裂的下顓,下顓中一條條亂竄的蛆蟲,還有那沒有肉體包裹的森森白骨。
在強光打照下屍體女孩有了動靜,她伸起腐肉的手遮住了眼睛,另一隻手兇猛的襲上吳凡拿著手電筒的手。
吳凡只覺得手臂發疼,有著什麼尖銳的東西刺入皮膚,使他發疼,強烈的痛覺傳入了腦部神經,讓他本來握著這詭異生物的手鬆脫了。
屍體女孩也趁著吳凡鬆手時朝著通往下層的樓梯逃竄。吳凡花了幾秒讓自己平靜下來,隨即追了過去,右手不時隱隱犯疼。
屍體女孩非常靈巧、敏捷,卻又粗心,要是正常的速度下,吳凡是追不上她的,只是她常常東撞西碰,這讓吳凡好不容易追上了她的速度,卻也只能見到對方破損的紅色毛衣以及枯葉般泛黃毫無生氣的枯發。
一路追出了校園,當屍體女孩融入了黑暗后,就再也找不到對方的身影了。
眼見著找不到那詭異的屍體女孩,吳凡將手電筒放到未受傷的左手,打照右手臂的傷口處,傷口是一道抓痕,像是什麼人用手指狠狠抓破。事實上吳凡也確實被剛剛的屍體女孩抓傷了,其中一道傷口,還殘留著一片剝落的指甲,傷口不時散發出惡臭。
黃色的組織液不斷的從傷口滲出,傷口的邊緣隱隱發疼著,和平時受傷的感覺不同,那種感覺像是某種細菌不斷的侵蝕著傷口,傷口像是不斷的擴大著,更有種錯誤的感官再誤導著吳凡的意識,像是再說著這傷口是燒傷的,而邊緣不停泛起水泡。
吳凡吸了一口氣,從背包中拿出裝有鹽水的試管,將鹽水灑在傷口上。疼痛的感官再次毫不留情的襲來,讓吳凡緊咬雙齒髮出「格格」的聲響。
直到疼痛退去,吳凡才將額頭的汗珠抹去,他可不相信這鹽水可以消滅邪惡力量,就算真的可以也不可能灑上之後,就讓傷口消失了。不過鹽水最少還是含有殺菌的作用。
從沒考慮過勘查會受傷的情況下,吳凡將醫療包放在車上根本沒帶下來。屍體上會有細菌那是常識,只是一般的常識並沒有包含,屍體會復活,還會偷東西外加抓傷人類。
吳凡思索著往原路走去,攀爬過鐵網回到了街上,當燈光打照在傷口上,傷口似乎沒有擴散的跡象,只不過傷口邊緣泛黑,被颳起的肉最深處不停泛出黃色的組織液。
他左右觀望著,確認街道沒有其他人後,朝著bd處通往右側的道路走去。這時吳凡確定了旅館主人口中的話「夜晚是它們的時間。「只是這個它們,不是它們;亦不是他們;而是它們。
回想委託者是在ab區的道路上右側,由著校園網路口處數來的第三間房屋,這點可能早上再去拜訪她,有些事情也該由當地人口中尋找答案。
吳凡來到所謂的河堤公園處某個樹間歇息,四周漆黑一片看不見任何光亮,要說這是個公園總該點些燈吧。
雖然心裡這樣埋怨,只要回想到白天勘察這個所謂的公園就能完全斷定這根本不是公園,也許以前是,現在就不太是了,河的上面設置一個小亭,還有河水時可能滿美觀的,然而早上看過後,誰也不會覺得這裡好看。河川干固成了污泥,雖然白天吳凡並沒有嘗試去確定這些干固龜裂的泥土是否能承受一個人的重量,最少由著現在棲身的的樹下就能聞到發臭的泥沼味。光憑這點就不會有人想接近了。
右手的傷口還是傳來些許的疼痛,吳凡擺了擺手,他希望不會有人告訴他電影般的情節:你被喪屍傷了,要馬上截肢,不然會變成同類。
這種電影情節就免了,傳說只是傳說,要他把手剁掉,那還不如讓他成為喪屍。至少手臂完整留著,會腐爛這點還有待衡量就是了。
吳凡先預設可能會變成那種異類的可能,其實除了腐敗外好像也不錯,剛剛那個屍體女孩感覺和電影中的不太一樣,最少她沒吵著要吃大腦,而且...還偷掃除工具?
科學的解釋是,某個科學怪人在這裡做實驗,而且他的能力可能遠比現在世界中所有的科學家出色,能讓死體復活,替他偷東西。
不合理的一點是,這個科學怪人有什麼怪僻,要去偷掃除用品呢?
精神方面的解釋是,自己剛剛嗑了某種毒品,產生了精神幻覺,手上的傷勢自己抓傷的,一切都是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無法解釋的是,這傷口發黑,還有那片指甲上留著半塊腐肉。
靈異方面就能有許多的解釋,也能合乎梧桐鎮的傳說。更能將所有的事情排得井然有序,最重要的一點是,這樣一來勘查就結束了。只是這樣一來,吳凡將會面對四雙萬般憎惡的眼神,以及四張比幾那個屍體女孩更駭人的臉。
這世界上有著一個名言:什麼都可以惹,千萬不要惹女人。
當然,吳凡認為最後還要加上些,女人的恐怖是你不能理解的,更別說女鬼了。
吳凡將思緒拉回眼前,四周依然暗淡,月亮被烏雲蓋住,無風的夜晚,讓這顆月亮像永遠都無法探出頭來一樣。他也試著思考一下變喪屍的可能,要是真的會,他是不是該傳封國際簡訊告訴遙遠的她,他很愛她呢?又是否該告訴本部,這個任務涵蓋太廣,要徹底勘查的話就必須要靈學者和異人部的人馬互相配合,而如果自己變成喪屍的話,希望往日的同僚們可以仁慈點別在他身體上做實驗,因為吳凡可不知道那東西會不會痛,會痛的話就麻煩了。
不過設想這些的前提是,他會死去,現在的吳凡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會死去,右手還不斷的發疼,疼的他無法入睡。
吳凡闔眼,感受著泥沼的惡臭,以及四周瑣碎的聲響,只是四周沒有半點聲響,也沒有吹拂的風兒,他期待著屍體女孩再度接近他,這樣他能在勘察結果中打上有害,也期待的其他屍體出現,這樣可以確定目標不只有一個。
只是沒有任何的東西出現,天色漸漸亮了,太陽也掛上了樹梢后,吳凡看著手腕的手錶,時間推進到了8:20分,這個時間去打擾委託人不知到算不算太早。
雖然心中並不確定,反正是對方委託的,說不定就算晚上去拜訪都可以,只怕對方會擔心他是屍體,拿著什麼東西來驅散惡靈。
離開公園,踏回街道上時,吳凡已經將那件灰色的風衣反穿了,兩面式的風衣,另外一面式墨綠色的,吳凡很喜歡這件風衣。適合在瞬間變裝。只是現在風衣的袖子出現三條裂痕,這是屍體女孩做的好事,腐爛的手指,剝落的指甲,竟然可以刮破厚厚的風衣,想起來也十分詭異。
吳凡聳了聳肩,身子站立在門前,走到這裡前,他盡量不引人注意,怕的就是誰會走過來把他抓住,拿火烤他,或者剁掉他的手。不過這些鎮民還是保持著昨天厭惡外來者的態度瞪著他,一雙雙眼睛不友善的看著他,要不引人注意似乎太過困難了。
眼觀身前的這扇咖啡色的門,吳凡將手壓在門鈴處按了幾下,等待著委託者應門,時間過了三分鐘,也不見得有人出來,於是吳凡又按了幾下。心想說不定委託者去學校了,正準備離去,身後的門卻緩緩的打了開來。
一道身影藏身在門后,那身高絕對不是委託者,淘氣的小女孩探出頭來,盯著吳凡看,辮子在兩側翹的高高的。
小妹妹...吳凡笑開口。
壞人——她喊,沉重的關門聲,從眼前重重關上的咖啡色大門傳來。
我似乎...很不受歡迎...吳凡喃喃自語,手還放在門鈴上,他考慮著是該再度按下門鈴,還是轉身離去,或者他記錯委託者的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