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半路便宜師父

第二章 半路便宜師父

青鄴山是人界唯一仙妖魔共存的地方,此處被人族遺忘,據悉是一位上神的住所,這年頭凡帶上神字的足以讓其餘三界肅然起敬。像那冥河上挺立數萬年的神劍,自上古以來鬼族不曾亂過。

「話說有位仙君可是享譽三界,不僅仙法首屈一指,樣貌也是一頂一的好,飛升上神指日可待。就連天族的公主對其是心嚮往之,天族又多添一位助力,屆時豈是現在三界共治?」講話的是不日剛修得的散仙,這會來吹吹牛顯擺。九萬年前滅世劫后神界便銷聲匿跡,天地間修得上神神位的也寥寥無幾,難怪天族想要先手一步;三界共治近有十萬年,誰都不服誰,但誰也吃不下餘下兩族。

至於人族得一位上神庇護,不曾有任何族類來犯,鬼族心安理得躲在後面,不受待見。

「一會話說一會傳聞的,到底哪句才是真的?」在眾生聚精會神地聽仙君「話本」時,假山後面的少年悠悠自問一句。

「你說的不會是衍止上仙吧?」有人發問道。

「你怎知道,難不成,他在青鄴山?」

眾生唏噓一片,為其解惑道:「衍止上仙在青鄴山執教數百年,並非是閣下所言入天族,請慎言。」

那仙君自覺自己說錯話了,忙鞠躬道歉。眾生不計較,又說起衍止上仙要收徒一事,衍止雖不過上仙階品,可貴在他同青鄴山的上神交好,不止天族想拉攏,連妖魔兩界亦要給幾分薄面。

「天族的靈鸞公主,妖族的青梵妖主,魔族的元逸殿下,這三位誰最有可能?」

「這三位是將來統領各界的主兒,哪裡會拜上仙?」有理有據反駁。

少年煞有其事地點頭,就說那靈鸞公主,不把衍止綁了扔羅剎海了?

仙君思索道:「那倒未必,公主若真看上了這位上仙,拜師,怎麼都是近水樓台。」一個女聲插進來笑應答:「你說得很有道理,本宮知道怎麼做了。」

一晃而過的玉貌花容,轉眼只見一襲粉綠仙裙的背影,仙君想起這女子是誰來,不禁大汗道:「方方才,那是」是那位公主嗎。

眾生見怪不怪了道:「那是琳霏師妹,一向如此。」他擦了擦汗,心想那位是真喜歡衍止上仙啊。

待眾生散去,少年方從假山後面出來,暗暗搖頭,有時候謠言不見得全是假的,卻又不可盡信。

「沈厭。」被喊住,少年頭疼地轉身,自己不過溜開一會,這個便宜師父盯太緊了。

男子負手而立,清雅霽月,一個翩翩驚才風姿卓越的郎君-衍止。

沈厭垂首小心打量眼前的師父,濯濯如玉,艷絕驚世;也是自己當初是看臉才決定救他,如今也是這張臉惹來非議。

「你仙根不穩還不好好在房中修行。」衍止說道。

小聲嘀咕:「我又不修仙法,穩不穩有什麼關係。」抬眼就是一記眼刀瞥來,沈厭無奈道:「是,弟子這就回房修行。」轉身就走了。

沈厭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修習仙法,遂拒絕衍止的收徒,一句我自幼無仙根,習不了仙法。衍止自若道:「你亦無魔珠,尚能在魔界百年無恙,再大時,你身體承受不了太多魔氣,無需千年,自會爆體而亡。」

是以衍止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收他為徒築仙根習仙法。沈厭搖頭說:「虧大了,早知道就不拜師了,讓他給件神器豈不美事哉。」

「徒弟拜師,師父要給見面禮的,你不妨問他要。」一個聲音提醒他。

沈厭點頭應道:「是極,我已拜師數月,還沒有見面禮的。」看向出聲的方向,一位紅衣男子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他身旁放了兩壺酒,示意沈厭上前。

「元沉,你怎麼到我院子來了。」沈厭接過酒壺,酒香即飄散來,咽聲道:「好香,哪裡弄來的。」仰頭痛飲。

元沉只笑不言,骨節分明修長的指拎酒壺,向衍止書房的位置舉了舉道:「天族派人送來的,你師父不喝,咱們喝。」話間沈厭已灌了幾大口,這會醉意上頭。

男子自顧自喝著,沈厭伏在他膝頭,喃喃自語著。元沉陰著臉撥開那顆腦袋,看著衣袍有些濕潤,按捺自己想要把這醉鬼丟出去的衝動。這人好飲酒偏偏幾口就倒,一倒便睡。喝完最後一點酒後,他將沈厭抱回房間,蓋上被子后離去。

「你何不自己教他修行,他不築仙根,單修魔氣,亦可保千年無虞。」衍止星眸熠熠看著元沉。

看了看沈厭睡著的身影,一向風流俊逸的元沉輕嘆道:「你早已看了他的命盤,如何?」衍止若有所思道:「一團霧,還有紅色的血海。」

「別說你上仙看不出來,我也看不出什麼。」看命盤很廢心力,只有遠超他人的修為時,方可查看命盤,且不可泄漏天機。

衍止覺十分矛盾,一時間緘口無言。

元沉正色道:「他靈識殘缺,命盤莫測,我什麼都看不出。」

自遠古洪荒以來,萬物皆有靈識。在神明的指引下,天生靈識,機緣下晉陞為神識,成為眾生崇拜的神。明智慧聰的靈識築仙根,習仙法,為仙族。資質平庸的,天道下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出,為人族。好強善戰,被煉化為妖丹,是為妖族。更恣意任性,成為魔珠,是魔族。

靈識殘缺,唯有太古時代末,五族大亂后,邪魅出現才有過。不受神的束縛,吞噬靈識,令神無識成傀儡,仙無根無異於人族,人瘋魔致死,妖無丹血盡而枯,魔無珠魔氣溢出爆體而亡。

「邪魅已有數十萬年不曾出現,況且若是邪魅,他如何能活到現在?」衍止不可置通道。

元沉拍他肩膀微笑道:「當然不是,當年他母親難產,出生時也只剩一口氣,他舅舅拿了妖族聖物才勉強保下他。他自身的族源不同於他人,借著黑曼陀羅堪堪護了心脈。」

衍止聽著很荒謬,黑曼陀羅是妖族聖物,千年僅一朵,說拿就拿了?

元沉繼續吟吟道:「他母親是魔族聖女,舅舅是魔帝元傲。」不是妖魔兩界歷來不合嗎?妖族會心甘情願給出聖物?

「噢,黑曼陀羅是他爹的,聽說是妖族獻給天君的那朵。

衍止倒吸一口冷氣,他是不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消息,這貨不會滅口吧。他好像不能小瞧了這個弟子。

元沉還在繼續,他覺得自己半輩子都沒有今天這麼多話。「聽著風光,一個爹不認娘不愛舅舅不親的,又被扔在魔淵自生自滅,好不容易有了生的希望,認的半路師父不願教,不知道哪天小命就沒了。」得,又繞回來了,衍止認命。

衍止苦思一番,自己應該換個方法,沈厭既然能在魔淵活下來,那常人的修行方法就不適合了。他邊想邊走,打算回書房翻翻古籍,這種非仙非魔的情況,遠古書籍應有記載。

「等等,我差點忘了。」元沉在衍止踏出院門的那一刻出聲喊住。

通明的月色下站著風姿如玉的男子,月光溫柔的勾勒出挺直的鼻樑,幽邃眼瞳似有繁星,白皙臉龐似玉魄動人。

「你徒弟是女子。」

人人稱道的清雅韻士-衍止,生生一腳踩壞了徒弟的院門檻。

他當初就不應該去魔淵,這倆克他。

一覺醒來的沈厭,夢遊似洗漱完,再晃晃悠悠往衍止書房去,這個點師父已早起,自己起晚了還是自覺請罰吧。半眯著走出院子,一個不留神被門檻絆住整個人摔出去。

疼得沈厭頓時清醒過來,回頭看見院門壞了,自己才摔的。

誰這麼缺德,弄壞我門檻!

揉揉摔倒的地方,拍拍衣服沾的灰塵,拍到一半停下來,這正好可以解釋為什麼起晚的緣故。

衍止這邊正沏茶,杯口到嘴邊要喝,一個人影衝進來,張著嘴,手腳並用地比劃,指了自己院子,指身上灰塵,又指他嘴巴;來人抄起桌上的茶壺就壺口一飲而盡,手背擦去嘴角的茶汁,再甩手。

眼看那滴茶漬飛濺而來,衍止瞬移躲開,微微皺眉,看向這個頭疼的弟子說:「知道了,你去換身衣物,然後把門檻修好。」

沈厭一聽更來氣,自己都成啞巴了,還修什麼門檻,習破仙法!

「我施了法,每到十五,你會失去五感中的一個,只有加倍修行提升修為,方能破開我的咒法;否則你將永遠失去五感。」

「味覺本無關緊要,為師為歷練你,特意封了啞穴。無需感激,為師應該做的。」衣袂翻飛飄飄離去。

沈厭獃滯后,憤憤跺腳。這哪裡是撿了個美人,分明就是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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